“理解敵人的過去,停止無意義的仇恨。”


    這是通天巨塔第十層的試煉意義,維諾的腦海中響徹著這句話,他不是很能理解這一層的試煉想要他做到什麽,之前不管是直接淋浴在岩漿瀑布之中,還是在最為寒冷的冰層中求生他都已經完美地做到了。


    但這一層的內容令他感到不解,在這個石室內部什麽都沒有,連出口都沒有,除了可以唿吸的空氣以外就隻有位於石室正中央的一個水晶球。


    維諾朝著那個水晶球走去,用手觸碰了這個水晶球,一幕幕畫麵在水晶球的表麵呈現而出,維諾的意識仿佛都被拉扯入其中,代入了水晶球中其中一個人物的身上。


    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冬日,一個碩大的教堂,維諾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寄身在一個嬰兒之上。


    一個被捆於搖籃之中的嬰兒,穿著教父服的白鬢老人佝僂著身體將這個嬰兒帶到了教堂內部,最後為他取了一個名字——文森特。


    維諾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在代入著的是文森特·路西法的身體,震怒,無法壓抑的憤怒從維諾的心中湧出。


    明明這是困擾了他那麽久的夢魘,是即將摧毀整個列車總站,將他現在唯一剩下的朋友全部屠戮的怪物,他卻因為這座通天巨塔的試煉而不得不去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但事實上在此之前,維諾早就已經從路西法的詭瞳那裏聽說過文森特的過去。


    “文森特出生的時候因為異色瞳被他的父母拋棄了,因為異色瞳在他們那個世界是惡魔的象征,但是他被教堂的教父收養了。”


    “所以他不管是學習,還是做人的禮儀,所有的事情基本都是那個教父為他操辦,可以說那個教父對於他來說就是他真正的父親。”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乘客通過超維列車來到了他所在的世界,當時他們的村鎮裏就已經滿是文森特是惡魔之子這樣的傳聞了,那個乘客利用了這一點,想要在這群村民的心中建立威信,所以前往了教堂........”


    “教父掩護文森特·路西法讓他逃了出來,那個教堂一直是文森特心中的淨土,他經常會幻聽,隻有教堂的鍾聲能讓他的大腦清醒下來,但也同時教堂也是他心中的地獄,他每次都會想起教父死前的麵容。”


    維諾的腦海中迴想著詭瞳的話語,那毫無疑問是文森特為什麽會想將超維列車站摧毀的理由。


    事實上就連維諾本身都不知道這座超維列車站為什麽會存在於宇宙之中,是否會影響各個異世界的平衡,但他從納修的口中得知超維列車站是宇宙主神之一的秩序之神建造的之後,就已經不知道這有什麽思考的意義了。


    力量即是權利,它存在著是因為秩序之神的力量,故而它的存在本身就象征著一種神權,無法被反駁的神權。


    但文森特·路西法卻試圖摧毀列車總站,也許這是反抗神意的表現,維諾覺得他未免也太過狂妄。


    維諾眼前的場景很快就發生了變化,轉眼間他所寄身的這副身體就已經成長為了少年,教父教導他如何識字,告訴他異色瞳隻是一種很普通的現象,並不是什麽惡魔的象征,讓他不用為此多想。


    被陽光灑照的書房裏盡是二人相處的痕跡,教父很少帶文森特出去遊玩過,大部分時間文森特都是待在書房,就算出去文森特也必須戴著帽子,以此來掩蓋那雙被人所忌恨的異色瞳。


    他的童年似乎滿是壓抑,但教父的存在是他在無止的壓抑和自我質疑中唯一的信仰,他試圖不去思考村民的罵語,不去思考自己的存在意義,自己究竟是否是惡魔,隻是一味地將教父的存在奉為了自己心中的光明,這束光明能夠讓他逃離痛苦。


    直到他十二歲的那一天,教父絕對在今天為他慶祝生日,於是二人一同前往了市場,這是教父第一次讓文森特毫無遮掩地出現在了村民的麵前。


    不少村民在望見文森特的那雙異色瞳的時候都充滿了震驚,雖然之前他們一直都有所耳聞,但這是文森特第一次真正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異色瞳的怪物會帶來毀滅,這個傳說在許久之前就已經流傳在了這個村莊之中,異色瞳的人不是被處死就是被流放出國家。


    但從眼前這一幕看來,教父似乎明目張膽地在表示自己正收養著這個孩子,他認為這個孩子是正常的,甚至優秀的,知性的,他將文森特置於光天化日之下,想讓所有的人都意識到這隻是個正常的孩子,是個不需要一直躲躲藏藏生活著的普通孩子。


    但村民似乎並不能理解,他們用手中的蔬菜,棍棒砸向了文森特的頭部,教父無能地嚎叫著,勸阻著,文森特絲毫沒有反抗著,他的眼裏隻有絕望和陰影,直到其中他的頭部被投擲物重重地擊中,失去了意識。


    在那之後不久,來自異世界的旅人來到了村子,他四處打聽著信息,想要就此定居在這裏。


    “他是.........其他世界的逃犯,被其他世界驅逐出來的壞人。”十二歲的文森特在教堂後方的院子裏偷偷地看見了那個異界旅人,如此對教父說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看穿別人的心靈的,不過文森特知道這是自己與生具有的能力,這雙異色瞳帶給他的能力。


    教父在聽到這些話後,震驚地叮囑著文森特,“孩子,這件事你絕對不能告訴別人,否則他們真的會把你當成惡魔的象征.........”


    那個異世界的旅人為了定居在這個村子裏,不再做一名逃犯,他一直尋找著能夠讓自己居住在這裏的方法,直到他聽見了教堂的教父掩藏著惡魔之子。


    旅人知道這絕對是一個機會,能夠得到村民信任的機會,他在村莊裏大肆發話,說教父是惡魔的同黨,文森特則是惡魔本身,一直處於憂慮與恐懼之中的村民很快就被旅人所帶動。


    他們手中持著火把,形成部位,一步一步地朝著教堂逼去,最後就猶如維諾先前所了解到的那般,教父被殘忍地殺死,分屍。


    躲在教堂的文森特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他無力還手,那個時候救下文森特的似乎並不是文森特自己,而是另一個異界的旅人。


    關於這一點,似乎先前詭瞳在向維諾敘述文森特的過去的時候特意隱瞞了,那個時候詭瞳的說法是‘在教父的掩護下,文森特逃離了教堂’。


    那另外的一個異界旅人也正是維諾所相識的,他叫做魁宏,維諾大致猜得到魁宏是為了尋找能夠治療魁奇身上絕症的藥物才來到這個世界的,然後正好碰見了這件事情。


    魁宏帶著文森特·路西法逃離了食堂,之後再承載超維列車將文森特帶到了自己的居處,那座南方列車總站。


    似乎魁奇和文森特還曾經成為了一段時間的朋友,隻不過在那之後文森特就自己提出了要到原本的世界居住,魁宏尊重文森特的想法,放文森特自己一人生活。


    在那之後文森特·路西法一步一步地逐漸變強,發掘了自己異色瞳的力量,成立了所謂路西法這個組織,為自己的名字加上了姓氏。


    他建立了路西法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那個村莊,將那個生活安樂的異界旅人徹底宰掉,再將村民全部屠戮,最後再一把火燒死了那個村莊。


    之後發覺自己的怒火無法平息的文森特很快就將目標對準了整個超維列車總站,他發誓要杜絕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一定要摧毀所有列車總站,將那些入侵者一個不留地全部殺死,直到腦海中還響蕩著的教堂鍾聲息止為止。


    ....................................


    10月25日,夜,南方列車總站,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來頭..........”赤滿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周圍的綠,黑已經癱倒在了地上,水則是徹底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戰意全失。


    他們四人的身軀此刻都被漆黑鎖鏈形成的黑色牢籠捆在其中,絲毫沒有半點能夠解脫出去的手段。


    他們很快就發覺自己沒辦法再牢籠外的區域施展自己的能力,如果在這麽狹窄的黑色牢籠內施展自己的能力,無疑就是在自殺,根本沒有一絲活路,隻會波及到自身。


    而且就算他們在明知自己會受到傷害的情況下施展了能力,也不一定能夠打破這道黑色的牢籠,說不定到最後也隻是單方麵對自己造成了傷害。


    束手無策。


    這是此刻湧現在他們心頭的想法,他們能做的也就隻有等死了,或者等待奇跡,不過奇跡又能從哪裏來,那些實力最為強盛的考官此時都不在列車總站。


    “我覺得你們不用想了,死在這裏就好了。”文森特·路西法的異色瞳中綻放著寒芒。


    “餓啊啊啊啊啊啊!!!!!”四人幾乎同一瞬嚎叫了起來。


    黑牢之中漆黑的烈焰燃燒而起,轉瞬就將四人的身軀徹底燃燒殆盡,他們根本沒有喘息或者求饒的機會,在痛苦之後緊接著的便是無法挽迴的死亡。


    “真殘忍,我還以為你會留這些小嘍囉一命的。”瑪安偌吐了吐舌頭說道,“所以表哥你打算從哪裏殺起,我感覺你也不太需要保鏢,建議我們比一比誰摧毀的速度更快一點。”


    “不過好像有點小麻煩就是了。”瑪安偌看向了自己喚出來的那隻巨猿,此刻無數道碩大的冰錐砸在了那些巨猿的身上。


    “你自己解決,我先去找個老朋友。”文森特·路西法冷淡地迴道,身形轉眼之間就已經消逝在了原地。


    “說是自己解決,也就是全宰了的意思。”瑪安偌歪了歪腦袋,她從自己的腰帶上取出了幾個金屬匣子,朝著空中投擲而去。


    轉眼間,維諾先前見過的幾隻幻獸已然從不同的方向攀爬上高樓,朝著灰椏和鍾寒所在的位置逼去。


    另一端,列車總站,一間大門正敞開著的異界雜貨鋪前方,


    “又見麵了。”文森特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他眸光冷淡地望著坐在櫃台前的那個吸著煙槍的頹廢男人。


    “所以果然這個什麽狗屁路西法就是你小子建立的,對嗎?”魁宏吐出了一口煙,微微蹙眉地問道。


    “對,那個時候承蒙您的照顧了。”文森特的一雙異色瞳都變成了棕色,看上去不那麽具有攻擊性,這是他和自己尊敬的人相處時會呈現出來的麵貌。


    “知道我那個時候照顧你了,所以還是不肯放過我住著的地方.......”魁宏有些無奈地說道。


    “對不起,那是不可能的,把這座列車總站摧毀掉後,我會接著把宇宙剩下的另外三座列車總站一起摧毀殆盡,否則我不可能安眠。”文森特聲音平靜地說道,宛若闡述著平常無比的事情。


    “那你打算把我宰了嗎?”魁宏問道。


    “並不打算,你對我有恩,所以我想要讓你暫時離開這裏。”文森特沉默了一秒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殺死了我女兒的是你組織裏的成員,是嗎........”魁宏聲音有些陰沉地問道。


    “沒錯,那純屬意外,我沒有想到您的女兒也成為了乘務員,雖說如此,隻要是乘務員就是我的敵人,”文森特臉上微微變色地說道:“我就不可能放過。”


    魁宏長吸了一口氣,額上青筋暴起地痛罵道,“要麽把我宰了再摧毀這個地方,要麽就從這裏滾出去!”


    “非常抱歉,這兩種我都做不到。”文森特平靜地說道,雜貨鋪外不斷傳來爆炸的響聲,周圍的建築物似乎都已經被撕裂碾碎開來。


    一道巨大的石柱砸壞了雜貨鋪的一角,直直朝著其中貫穿而入,逼向魁宏的身形。


    文森特隻是赤色的右瞳短暫地綻放出光芒,漆黑的炎焰轉瞬之間就將那道石柱徹底摧殘殆盡,“讓您受驚了,我忘記叮囑他們不要在這片區域打架了。”


    魁宏暴怒地說道:“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立場,你不配保護我,我們不是什麽老朋友,我對你也沒有屁恩,如果說我對你有恩,那你就是一個恩將仇報的雜種!”


    “雜種,說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來曆,說不定真的是雜種也有可能,這是一種猜想,”文森特認真地迴道:“不過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你該離開了。”


    他用藍色的左瞳直視著魁宏的身軀,一道扭曲了空氣的黑色空間洞刹那間就已經將魁宏的身軀吸收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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