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尤瀾迴家後,維諾也迴到了自己的公寓,顧秋這會還在超市購買食材,所以還沒迴到家中。


    維諾記憶裏顧秋的廚藝似乎也好到了一種離譜的地步,有著所謂冷麵廚師的稱唿,維諾也是經常懶得出去吃晚飯的時候就去隔壁顧秋那邊蹭吃的,當然,代價是他得洗碗。


    不過顧秋的廚藝要比外麵飯館廚師的廚藝再高上那麽兩個檔次就是了,除了每天搗弄著手機電腦以外,做菜似乎就是顧秋唯一的興趣。


    “所以........”維諾拉上窗簾,躺在昏暗一片的公寓的床上,他望著自己手機裏的通訊目錄,“她說自己沒有手機應該是真的。”


    “那就先睡覺好了。”維諾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晚飯他也不打算吃了,因為沒什麽食欲,似乎原本世界的吸血鬼特征到這個世界也存在著,他就算一兩天沒吃飯估計也感受不到饑餓這種感覺。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考慮什麽,從某種方麵來說把心思投在這樣的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裏挺沒有意義的。


    從根本上來講,他也不欠這個世界的尤瀾什麽,因為這個世界的他根本跟尤瀾不相識。


    一切都隻不過是自我安慰性的自我欺騙而已,他很清楚這一點,但就像是吸食著麻藥一樣地讓自己沉浸於其中。


    他已經不知道脫離了這個夢境他該怎麽生活下去了,又或者在哪裏會有其他生存的意義他也懶得去探索。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夢境能夠持續到他死亡才結束,不管是夢裏的死亡或是現實的死亡他都能夠接受,現在就連思考都是他的負擔。


    這是屬於他的地獄。


    是他無法脫身而出的地獄。


    盡管如此他清楚自己已經病了,但還是會投身而入,否則隻會更加地無法自已。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維諾也許都會在這兩個朦朧的世界中輪流度過,他倒是對此樂此不疲,反而開始畏懼起來,也許哪一天,什麽時候,這個夢境就消失了。


    就猶如之前喪屍世界的那個夢境一般,突兀地消失了,在他最重視的一刻消逝得無影無蹤,幻滅粉碎。


    維諾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已然是熟悉的臥室天花板,不過不是米基城那個狹窄的公寓,而是列車總站的屋子裏頭。


    他起身,看向鍾表,時間是淩晨,再用電子筆查看了一下日期,他怔怔地看著電子筆上的日期,“兩天........”


    對,從他上一次進入那個夢境開始,現實世界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這也意味著他每一次進入夢境後,現實度過的時間變得更快了。


    “兩天前發生了什麽........”維諾試圖迴想起兩天前發生的事情,腦海裏的記憶卻一片模糊。


    他花了整整十分鍾,才想起自己和虹鴉公會的虹鬼交談了一些事情,還有霧島特意來到這裏提醒了他路西法組織殘黨的存在。


    “所以跟之前一樣,隻要我在夢境裏待得越久,關於現實裏的記憶就會越模糊嗎.......”維諾有些惱怒地喃道。


    這仿佛就像是納修在逼他做出選擇,在夢境和現實中做出一個選擇,如果繼續這樣沉浸於夢境之中,也許什麽時候他會將現實的記憶徹底淡忘去也說不定。


    維諾沉默了片刻後喃道:“至少短時間裏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仿佛能夠聽見黑暗中傳來納修的笑聲,不過對於這些奇奇怪怪的現象他都已經習以為常。


    他推開了房門,走出了自己的臥室,在洗手間中洗了個澡,在洗澡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瞳孔的顏色不斷在從紅和黑中切換著,他也沒有辦法製止自己雙瞳顏色的變化。


    他輕微歎了口氣,放棄了繼續研究,換上了一套簡潔的休閑服,走出了洗手間。


    這個屋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空蕩,仿佛從來都沒有其他人生活在這裏過。


    維諾瞥了一眼緊閉著的尤瀾的房間,他伸出了手,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猶豫了半響,輕輕地敲動了一下房門。


    從房門的對麵沒有傳來任何迴響,維諾沉默了兩秒,捂著自己的臉龐幹笑了一聲,他躺到了沙發上,輕聲喃道:“喂,大家,我迴來了。”


    眼前還是那樣灰暗的現實,沒有一絲希望和意義的現實。


    他瘋狂地試圖讓自己睡眠,陷入夢境之中,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困意,長達兩天的睡眠讓他精神飽滿到了一定程度。


    就是這樣清醒飽滿的精神在不斷地提醒著他,他愛著的,在意的人都已經死了,都已經無法再迴來了,夢境終歸隻是夢境而已。


    “吵死了,納修給老子閉嘴。”維諾的嘴角抽搐著,他的耳邊似乎不斷迴想著納修的聲音,但是又好似沒有任何聲音。


    “哎呀,你是不是徹底瘋掉了維諾先生,我可沒有說話哦,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納修的身形在維諾身旁出現。


    他還是穿著那身燕尾服,坐在沙發的一角,臉龐看起來精致且帶著孩子氣的無辜,嘴角帶著戲謔的笑容。


    “這一次還是要給我整什麽失憶嗎?”維諾冷冷地說道,“你倒是還敢出來。”


    “當然,人在享受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帶來的快感的時候總是要付出代價是,比如鴉片,比如電腦遊戲,你想要享受在夢境裏那種快感自然也得付出代價,”納修用手掠過自己的嘴角說道:


    “這個代價就是,你必須用自己在現實中的記憶來交換在夢境裏待的時間。”


    “你在開什麽玩笑......”維諾怔了一下地說道。


    “當然,我卑鄙又膽小自私的維諾先生,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放棄這個夢境,迴到殘酷的現實裏,這樣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不是嗎。”納修微笑著說道。


    維諾沉默了兩秒,似乎不知道如何作答。


    “真的是,不愧是卑鄙又膽小自私的維諾先生,怎麽這樣猶猶豫豫優柔寡斷的,之前建立的所有人格魅力可就完全潰散成無了呢。”納修歎了口氣說道:


    “你果然,做不出決定對吧,哎呀畢竟是這麽美好的夢境呢,自己最愛的人就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隻是需要點時間拉近和她的關係,之前傷害了她的那些事情都可以避免過去了,可以塑造一個完美的三好男人形象了呢。”


    “閉嘴。”維諾眸光複雜地說道。


    “我不閉嘴哦,我最喜歡說話一針見血了,最喜歡看到懦弱到這種程度的你狼狽的模樣了。”納修勾著嘴角說道:


    “那麽既然你做不出決定,那我就先消失了,對了如果所有關於現實的記憶都消失了,那你就會一輩子在那個夢境裏出不來了,先提醒你一下。”


    “無所謂。”維諾說道。


    “是無所謂,反正現實對你來說也沒什麽好期望的了,”納修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對現在的你可真失望,試圖從一具空想出來的夢裏的人偶身上清除自己的空虛感和罪惡感,愚蠢至極。”


    “已經無所謂了。”維諾眸光黯淡地說道。


    “植物人,”納修說道:“我就直白地說好了,如果繼續沉浸在那個夢裏,這就是你現實世界的結局,現在我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先拜拜了我可憐可悲的維諾先生。”


    此言落下,他的身形消逝在了原地,維諾喝了一杯過夜的冷水,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了門口,從鞋櫃上取出了自己的鞋子。


    他穿上鞋子後就打開了房門,他今天要去的地方還是老地方,列車總站的中心醫院。


    隻是從那個夢境出來就過去了整整兩天,他需要確定一下安克烈的情況,以安克烈的傲性說不定真的會無法容忍自己狼狽的現狀,選擇輕聲也說不定。


    維諾大概用了半小時就步行到了中心醫院,穿梭了幾條街道都有人注視著他,似乎他眼裏忽閃忽逝的紅芒格外顯眼,不過他倒是懶得在意這些細節了。


    維諾走進了中心醫院,徑直乘著電梯來到了四樓,他沿著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模糊了的記憶,找到了安克烈的病房。


    輕敲病房的門,門後傳出安克烈的聲音:“進來。”


    “喲,兩天不見,精神了不少。”維諾打開病房的門,看向了病床上的安克烈,安克烈這會正翻閱著一本書籍,躺在床上也就能看看書了。


    安克烈瞥了一眼維諾蒼白的臉龐,和詭異無比的眼瞳,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倒是,才兩天不見,怎麽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隻是........”維諾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幹笑了一聲說道:“出了點小問題,我倒是不重要,這兩天沒什麽事情?”


    “別什麽你不重要了,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隻要是個人我覺得都不會想靠近你。”安克烈稍微歎了口氣說道:“比起我,建議你先管好自己,不要用這種惡心人的模樣出來見人了。”


    “有這麽難堪嗎,被你說的我都想迴爐重造了。”維諾有些疲憊地咧了咧嘴。


    “因為尤瀾的死嗎?”安克烈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問道。


    “不然呢,我倒是好奇你怎麽跟個老僧一樣的,頓悟了嗎?”維諾坐到了病床邊上的椅子,自嘲般地笑著說道。


    “隻是感覺想清楚了很多東西。”安克烈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真不愧是你,”維諾捂著自己的臉龐,“我說,之前我還在跟你說大道理,怕你複仇完了之後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什麽的,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你這家夥好像要比我聰明多了。”


    “你想說什麽?”安克烈問道。


    “安克烈同學,現在換你教教我怎麽樣,”維諾鬆開了自己的手,那雙瞳中的暗紅色和黑色還是沒有停止交替著,就像故障了的機器人,“我得靠什麽活下去。”


    “我教不了你,你得自己去找,”安克烈的眸中倒映出維諾絕望麻木的臉龐,“你可沒資格跟一個半身殘廢的人尋求自己的活法。”


    維諾沉默了兩秒後說道:“說的也是。”


    “沒什麽事情的話就別來影響我心情了。”安克烈歎了口氣說道,“以後我應該也當不了乘務員了,畢竟腳都沒了,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你能不能閉嘴。”維諾幹笑了兩聲地說道。


    “你才是,別把你那奇怪的負罪感往自己身上堆,我的傷關你屁事,根本就是我自己的能力不足。”安克烈的臉上帶著怒意地說道。


    “我說了,如果那個時候我沒那麽衝動,那應該我能帶你們一起走的。”維諾迴道。


    “強如你也隻是個人而已,你又不可能事事做到周到,”安克烈臉上帶著厭惡地說道:“你真的應該看看自己的樣子,就像是個磕了藥一樣,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所以我說真的.........”維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沒有告訴我,我他娘到底得怎麽做。”


    “我最後說一遍,這個問題你得自己去解決,以後想怎麽活著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打算照顧我這個殘疾人來滿足你那自以為是的負罪感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快點給老子滾比較好。”安克烈冷淡地說道。


    維諾之前似乎從來沒有覺得安克烈說的話一針見血,現在的安克烈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他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明白了,那我先走好了,什麽時候你出院了可以出去吃個飯什麽的。”


    “行了,到時候我會叫你的,隻是如果你還是這半死不活的惡心模樣,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出來丟人的好。”安克烈迴道。


    “是是是,那我肯定不會出來丟人的。”維諾站起身來,向著病房外走去。


    老實說雖然被數落了一頓有些狼狽,但他看見安克烈能這麽清醒還是挺放心的,看樣子不清醒的人也就隻有他一個而已。


    “等等,帶上這個。”安克烈對維諾說道。


    維諾轉過頭,挑了挑眉地接過從安克烈手中拋過來的一把刀柄,如果他沒看錯,那是那把妖刀村正的刀柄。


    不過出事的時候,這把太刀應該是放在公會基地裏的才對,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星閱考官讓我轉交給你的,這個應該還算是你的東西。”安克烈說道。


    “明白了。”維諾握著妖刀村正的刀柄,向著病房外走去,關上了病房的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超維列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夜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夜律並收藏超維列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