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確實看見了,這個叫做夏小玲的小女孩,身後跟著一個撐著傘,臉色慘白的女鬼,約二十出頭,身穿一身紅色嫁衣,樣貌跟夏小玲有七八分相似,看到她們二人之間那一條隱隱約約的線,沈晏知道,二人是親姐妹。


    沈晏挑了挑眉,穿著紅衣而死,卻沒有變成厲鬼,這其中,有不少夏小玲的功勞。


    隻是,人鬼殊途,長期相處,終究是害人害己。


    而且......若是兩人再這樣下去,怕是這個小姑娘也命不久矣。


    “小姑娘,你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嗎?”沈晏低聲問道。


    夏小玲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她...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她也可以看見姐姐嗎?


    而竇班主跟其他人則是一臉驚訝而困惑地看著沈晏跟夏小玲。


    “姑娘,你認識小玲?”竇班主看著沈晏問道。


    沈晏搖頭,“平生初見,隻是......我借住了你們的屋子,也算跟你們有緣,方才見竇班主頭頂一團晦暗之氣,猜測你們近日想必是諸事不順,這才給你們符紙希望能化解你們的黴運。直到——見了這位姑娘。”


    沈晏的視線移向夏小玲,而後看向她的身後,“以及,她的姐姐!”


    沈晏此話一出,眾人駭然。


    站在竇班主身側的那個美貌婦女推開竇班主快步走到沈晏身邊,抓著她的肩膀問道:“姑娘,你剛剛說...她的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這姑娘說的是小玉嗎?可是,小玉不是已經死了嗎?”一個剛剛拿著花槍在耍的年輕男子低聲跟身邊的另一個男子道,聲音中微微帶著一絲顫抖,一邊說,目光還不忘掃向夏小玲的身後。


    他可是注意到了,那位姑娘一直盯著小玲身後看,難道,小玉死後一直跟著小玲?


    這個世界上......


    真的有鬼嗎?


    其他人也跟年輕男子一般,狐疑地看著沈晏跟夏小玲。


    但,確實自從小玲迴來了,周邊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涼颼颼的。


    而夏小玲身後的女鬼,在聽到沈晏的話後,也轉過頭,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沈晏,但當看清沈晏後,女鬼的身子卻是猛然一縮。


    這個小女孩,身上有一種可怕的氣息......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小玲姑娘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鬼。看樣子,兩人是姐妹,應該就是你們口中的小玉了吧!雖然我不清楚小玲姑娘為什麽執意要將小玉姑娘留在身邊,但...人鬼殊途,長此以往,對她,對小玉姑娘,還有對諸位,都有影響。”沈晏淡淡地道。


    說到這裏,那美貌婦人已經淚流滿麵。


    “是小玉,真的是小玉!小玉死的時候就是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姑娘,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讓我見一見小玉?”美貌婦人——芸娘拉著沈晏的手滿臉哀求道。


    而她們口中的小玉,那個女鬼聽了沈晏的話,一邊看看夏小玲,一邊又看了看美貌婦人,神情十分哀戚。


    隻不過鬼是沒有眼淚的,不然,估計也能看到一個哭的稀裏嘩啦的鬼了。


    那鬼,哦不,是小玉開口了,話是對著夏小玲說的:“小玲,這位姑娘說的沒錯,你放我離開吧,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留著我,你的身體越來越差,戲班子,也是黴運不斷,再這樣下去,你們都會被我害慘的!”


    “不,姐姐你還不能離開,小玲也不想離開你,我不要!”夏小玲搖頭,她姐姐的仇都還沒報,現在還不是讓她離開的時候,況且,姐姐要是離開了她,再碰上那些人怎麽辦?


    “師父,是小玉對不起您,是我自私,我因為一念之差辜負了您的期望!”說完,小玉又飄到了美貌婦人的麵前,跪了下去。


    小玉就跪在她的麵前,芸娘卻無知無覺,隻拉著沈晏哀求。


    沈晏歎了口氣,從空間裏掏出一瓶牛眼淚,遞給芸娘,讓她塗在眼睛上。


    原本也可以用靈力或者引陰氣同樣能讓她看見小玉的,不過,這不是剛好試試這屯了數百年的牛眼淚有沒有過期嘛,若是沒有效果,再讓她出手不遲。


    況且,她身體素質還沒跟上來,能不動用靈力最好,免得又出現之前的狀況。


    至於引陰氣,又不是對壞人或者仇人,這缺德事她不好幹。


    還好牛眼淚沒有失效,芸娘如願以償見到了小玉。


    一人一鬼,均是兩眼淚汪汪,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早就抱在一起抱頭痛哭了。


    當然,她們也是嚐試過了。


    其他人就見芸娘對著麵前的一團空氣一邊哭一邊罵,還一邊撲了過去,隻不過撲空了幾次,終於認清了現實,她抱不到小玉,又開始破口大罵。


    看的沈晏是一愣一愣的。


    在修仙界,倒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了。


    太......費眼睛了!


    而對其他人來說,則是有些驚悚了。


    竇班主又害怕又好奇,但好奇心終將戰勝了害怕,不怕不怕,不過是小玉而已,這些年在戲班裏,他也沒少幫過她,小玉那麽善良的孩子,不會害他的!


    於是,繼芸娘後,竇班主也給自己滴了兩滴牛眼淚。


    然後...然後...然後他就見鬼了!


    鬼呀——


    竇班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能喊,不能喊,萬一嚇到鬼怎麽辦?!


    而其他人,見竇班主也滴了牛眼淚,好奇心的驅使下,也有人站了出來,想...想見鬼。


    畢竟,大白天見鬼,說出去也挺稀奇的,沒準下次跟朋友喝酒的時候還能炫一炫呢!


    於是,手快的幾人,也如願地見鬼了!


    至於手慢的,不好意思,牛眼淚用完了!


    今日天色陰沉,一縷陽光也無,因此小玉才能打著傘出現在青天白日裏。


    不過,這麽多人圍在院子裏,其中就有不少年輕力壯的男子,陽氣也足,特別一個個好奇,甚至還有膽子大地,還靠近了小玉噓寒問暖。


    見小玉的魂體虛了虛,夏小玲忙跑上前去推開眾人,大聲喊道:“你們走開,快走開,這樣會傷到我姐姐的。”


    眾人見狀聽話地散開了,給小玉留出了空間。


    看這情況,這小玉姑娘生前跟戲班子的眾人關係都還不錯。


    沈晏可沒有耐心一直等她們敘舊,見她們聊得差不多了,才又懶洋洋地開口問道,“小玉姑娘,逗留人間於你們所有人都無益,還是早日去投胎吧?”


    小玉抬頭淚眼婆娑(如果有淚的話)地看著沈晏,而後又猶豫不決地扭頭去看夏小玲。


    夏小玲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對著沈晏吼道,“你懂什麽,姐姐還不能離開!”


    沈晏聳了聳肩,她確實不懂,也不想懂,要不是這些人對她有收留之恩,她也不愛多管閑事。


    竇班主搓了搓手,對夏小玲說,“小玲呀,這位姑娘說的對,強留你姐姐在人間,對大家都不好!”


    夏小玲見竇班主開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到他麵前苦聲哀求:“班主,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一個月,不,半個月,半個月就好,再過半個月,我就親自送走我姐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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