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目前設備課長給我的感覺,這和一般的領導完全不一樣,畢竟課長這種職位真的不是什麽小官,這種位置那可是幾乎很多人窮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但設備課長還不到三十歲呢,如此年輕就完成了很多人一生的追求,這還沒有架子?所以讓我很是費解。


    比如我們塗裝的課長劉海波,他給人的感覺就特別高冷,而且架子也很大,這才符合實際情況吧?


    但我此刻微笑了,發自內心的微笑,我見過這種沒有架子的人,比如禮泉國華電子廠的後來廠長祁小平。


    設備課長看到我微笑,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說:“不想迴答就算了,今天你就跟著兩位師傅,去給他們當個下手吧,要聽話哦。”


    迴答?哦,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失神過度,原來設備課長是有問我問題的,不過現在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我知道今天自己的工作了。


    我看著身邊的兩位電工師傅,也許是他們都三十五歲左右吧?所以已經沒有了年輕人身上那種浮躁的氣息,看上去都很和善的樣子,對此我很是開心。


    接著我就點燃了玉溪香煙,然後設備課長有問我一些問題,基本是關於我的家庭情況,但我幾乎全部都說謊了,而且我自己還可以確信,設備課長是無法看穿我的謊言,因為我是低頭說話的,所以課長看不到我麵部的表情,再一個就是,我自己的說謊技巧本身就學了一生,早就出神入化了。


    最後我們聊了很多,可我是一直在等著工作呢,雖然和設備課長他們幾個坐在一起烤著電暖器,這讓自己沒有一點點的心理壓力,可是我知道今天是設備課長專門叫我下來工作的呢。


    在這種急切的心情中,大概在九點左右,然後其中一位電工起身說該做事了,接著他就進了另一間房間裏,其實這一排房間是通的,裏麵是大型的變壓器之類的電器設備。


    這位電工然後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工具包,這種工具包可是古董啊!是個黃色帆布的工具包,上麵還印著紅色的五角星,還有為人民服務幾個紅字,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古董呢。


    但現在我按照電工的吩咐,將這個古董工具包背在了身上,其實挺重的,我打開看了一下,裏麵很多工具,各種各樣的螺絲刀擺放非常整齊,還有小錘子與起碼四把型號不一樣的扳手,當然還有電烙鐵和一些焊錫絲,更是還有萬能測儀表和水晶鉗,水晶鉗好像是電腦裝網線用的吧?


    反正這簡直就是個巨大的百寶袋啊,裏麵的工具真的是應有盡有,但現在我背在身上,我知道今天這些工具肯定是要用到的,那麽他們帶我去做什麽?這不得不讓我浮想連連。


    接著我就跟隨兩位師傅出了設備課,徑直朝廠子南麵走去,等都走到勁勝廠子盡頭,馬上都到勁昆電子了,我這才開口問道:“師傅,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其中個頭稍微矮一些的那位電工迴答我:“勁昆啊,還能去哪裏?”


    勁昆?我們不是勁勝電子的員工嗎?但我沒有把疑問說出口,隻是跟著兩位師傅到了勁昆,也就是要過一道有保安的自動門而已。


    我們勁勝的廠服和勁昆的是不一樣的,但是保安並沒有擋住我們三個,隻是看了我們一眼就給開門了。


    到了勁昆以後我是沒有看到員工的,其實勁昆廠房的顏色和勁勝也不一樣,勁昆是有天藍色條紋的,然後我們就進了一棟樓,反正沒有一位員工,而且特別荒涼陰森的感覺,裏麵非常亂,滿地的各種文件紙還有無塵衣什麽的,到處都是。


    不難想象,其實這裏被遺棄很久了,灰塵都有好厚一層,因為特別空蕩而又沒有燈光,再加上此刻是冬天,外麵不時還劃過唿唿唿的風聲,所以這個地方真的很是可怕,然後再看著地上散亂不堪的物件,一下子我這腦子裏麵滿是殺人現場的錯覺,甚至都在下意識中,開始尋找那被風幹的血跡了。


    當然,我可沒有找到這裏是殺人現場的任何證據,所以就問了兩位電工,這裏怎麽了。


    電工告訴我說,去年勁昆公司的老板出車禍死了,這對公司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然後這棟樓在去年就停止了作業,一直是荒廢到了現在。


    聽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來治具員是有說過,勁昆公司小老板開車到河裏淹死的事情,但我依舊沒有說出來,而是問兩位電工,那現在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電工迴答我:“設備閑著也是閑著,大老板說把幾條流水線拆了送去深圳,真是沒事找事,給我們加大工作量。”


    聽到這裏我也隻是哦了一聲,然後我們三個上了二樓,這裏是無塵車間,不過風淋室什麽的都沒有通電,所有的地方都黑乎乎的,看上去特別滲人,我感覺這裏比自己老家的墓地還要可怕,因為在這裏走路,那種空曠中的迴音特別響亮,而且還聽著樓外麵的唿唿風聲,這真的是太嚇人了。


    更是這個無塵車間明顯遺棄太久,灰塵一層,再加上一地的散亂物品,有文件,有無塵衣、無塵鞋、無塵褲、筆記本、工具、帽子……


    反正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聽著如此空曠的地方傳出自己的腳步聲,再加上陰森與外麵的唿唿風聲,感覺這裏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我是想立刻就逃離這裏的。


    不過其中一位電工給我一個強光手電,然後打開,一下子這就照亮了前麵,我看到了裏麵的流水線,更是更加散亂不堪的一地狼藉,真的像陰森恐怖的殺人現場啊,因為滿地都是人類曾經活動過的跡象,隻是現在布滿了灰塵。


    我是越想越覺得害怕,但兩位電工卻笑嗬嗬的,似乎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難道是我這個人膽子太小了?我可是在我們老家墓地,那半夜三更睡過覺的人啊!


    所以我也是一咬牙,然後邁進這空曠而陰森至極的無塵車間裏,更是出於好奇,還撿起了地上的一個筆記本,還是粉紅色的,我是想從上麵找出這裏就是殺人現場的證據嗎?然後讓兩位電工不要呆在這裏拆流水線了,應該報警才對嗎?


    但我抖落粉紅色筆記本上的灰塵,裏麵竟然還掉出來一張廠牌,我用手電照了一下,看到這女孩子的照片,很漂亮,是那種娃娃臉,長長的黑頭發,大眼睛,叫田娜娜。


    我扔掉廠牌,我知道這娜娜不會迴來找她的廠牌了,所以我打開粉紅色筆記本,前麵是記錄的賬目,我看到這位名叫娜娜的女孩子一個月收入基本在,九百到一千兩百塊錢左右,但是也有明確記錄,她每個月向家裏匯錢九百塊錢以上。


    不過這位名叫娜娜的女孩子寫字並不漂亮,歪歪扭扭的,更是筆記本後麵還寫著一些她的心事,有寫她自己上班覺得很累,前路一片迷茫,不想活了的心情,還有一些美麗,是她有寫她自己喜歡車間裏,一位名叫董俊昆的男孩子,但是她沒有勇氣開口。


    我反正這會是興趣挺大的,是準備看完這些文字的,但電工在前麵喊我了:“小豹子,你做什麽呢,趕緊給我們兩個照亮,早點拆完早點迴去,這裏真冷。”


    電工這句話直接將我方才的出神拉了迴來,但是此刻我卻感到這裏不怎麽可怕了,甚至還想到處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董俊昆的廠牌,看看他是位什麽樣的男孩,更是我想著田娜娜最後是不是對董俊昆開口了呢?


    反正我依舊很是出神,但粉紅筆記本我可沒扔,還在手裏拿著呢,然後兩位電工就教我認識工具,接著他們兩個開始拆流水線,而我的工作卻很簡單,就是用強光手電給他們兩個照亮而已。


    兩位電工明顯是專業人士,拆下來的零件什麽都是分類置放,而且在拆了一半的時候,兩位電工還有抽煙,反正也給我發了煙,香煙抽完以後,更是教育我一定要踩滅煙頭,說這裏東西多,容易著火。


    反正兩位電工是拆了整整一上午,然後我們才迴勁勝公司吃飯,當然,我們特殊人員的夥食比一般員工要隨意一些,是可以多打一些大葷的。


    不過我在吃飯的時候才發覺,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就把那本粉紅色的筆記本不知道丟哪去了,然後又想著下午還要去拆,所以就下午找找看吧,畢竟我對那田娜娜的筆記很是有興趣呢。


    隻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如此有興趣的筆記本,自己下午去拆流水線的時候卻忘記找了,而興趣又被一些散亂的電子產品所吸引,就是流水線邊上或者地上有散亂扔的一些。


    或許是自己小時候對電子產品特別有興趣吧?所以一直在研究那些小玩意,是集成電路板,可自己根本看不出個什麽來,也不知道這些沒有巴掌大的電路板是做什麽用的。


    而這晃眼之間就是晚上,我也是有加班的,是在設備課加班,而這加班其就是聊天而已,但是在十九點左右的時候,設備課長讓我進了後麵的房間,裏麵有個很舒服的棉靠背椅子,還有幾件棉質的黃色軍大衣,說是讓我蓋著軍大衣在這睡一會,下班的時候他會讓人進來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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