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體雖是岑語默的,但,當邢天與抱著她的時候,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手的溫度及力氣,而那些讓她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看你,站都站不穩了。”他的語氣是責怪,可眼底卻有著關心。


    他的聲音讓她迴過神,下意識推開了他,“我沒事。”


    被她這麽一推,邢天與忽然有些受傷的、受挫的感覺。她是愛他的,正因為愛他,才不惜傷害自己以換取他一個眼神關注及一句關懷話語。他們曾經恩愛過,曾經比任何人都還要親密過,可現在,她卻推開了他。


    是因為她失憶忘了過往的恩愛,還是她已決定不再愛他?


    在他胑上覷見一抹受傷,裴美樂心頭一驚,正想再仔細端詳,那表情已經消失不見。


    “說吧,你要問我什麽?”邢天與很快恢複平靜。


    “喔,”她想起最重要的事,“我是想問你,我們可以出去嗎?”


    邢天與濃眉微蹙,“我們?”


    “就是我還有六位美人妹妹呀。”她說。


    他有些驚訝,她幾時跟六名美人以姊妹相稱,甚至還相約出門了?


    “我沒了記憶,也不記得京城的樣貌,所以想讓六位妹妹陪我一起出去走走,行嗎?”她眨著兩隻大眼睛望著他,像隻乞憐的小狗。


    她那逗趣的表情,教他的心莫名一熱。


    “是你想出去?還是她們想出去?”他問,表情有點嚴肅。


    “是我,是我想出去玩!”為免連累六位美人,她急忙與手承認是自己貪玩。


    “你該知道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她們是美人,除了——”


    “我知道!”未待他說完,她已打斷了他的話,“除了過年、端午、中秋跟爹娘壽辰,她們是不能離開王府的,可是你不覺得這太不通人情了嗎?”


    迎上她清澄而堅定的眸子,邢天與的心微微一震。是的,他確實是不通人情,不過他之所以如此嚴格限製,是為了防患未然。


    他的六名侍妾都是官家千金,而她們的父親分別來自攻部、刑部、禮部,其中許尋香的父親還是內禁隊的統領之一,他們在政爭時都傾向於支持邢天樂,雖然在邢天樂去了南方封地之後已轉向,但難保不會再有搖擺之時。


    與其說她們是他的侍妾,倒像人質多一些。


    他不讓她們外出,是避免她們跟某些忌諱之人有所接觸,一是提防她們跟娘家所追隨推崇的舊勢力有所聯結,二也是為了保護她們不卷入紛爭之中,一旦確定不會再有誰覬覦邢天修的帝位,他就會讓她們離開,開始另一段人生。


    “在府裏,她們什麽都不缺。”他說。


    “她們什麽都不需要,隻要一點點的快樂跟自由。”她說。


    “快樂跟自由?”他眉心微擰,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就算是隻黃金鳥籠,隻要被關著,誰都不快樂。”


    邢天與立刻意識到她口中的黃金鳥籠指的便是碩親王府。她是在替她們抱不平嗎?從前對她來說,就像是六根針插在她心上的六名美人,如今已成了她可憐的好妹妹?


    對她們來說,碩親王府是黃金鳥籠,那麽她呢?她也覺得自己被困在這隻鳥籠裏,振翅難飛?


    “我聽說你兩年來造訪安樂苑的資數寥寥可數,甚至……尋香還是個處子?”她語帶試探。


    他眉消一挑,冷冷地說:“幾時你也成了愛嚼舌根的女人了?”


    “所以是真的?”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問。


    “你希望我多多造訪安樂苑嗎?”他也試探著她。


    她想了一下,“她們都是你的女人,你是該分一點關心跟愛給她們。”


    聞言,邢天與微微瞪大了眼睛。那個眼睛裏容不下一粒沙的岑語默,如今竟轉了性情,變得如此大方?


    “你娶了她們,卻將她們冷落在安樂苑,活像棄婦般。”她語帶責備,“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太可惡嗎?”


    他十分震驚,內心的疑或也逐漸加深,從前的岑語默是個倔強驕傲的女人,不管多麽憤怒、怨恨,她也從不會在他麵前說出任何不合身分的話語來,作為一個正室,一個妻子,她總是謹守分際,可現在她卻當著他的麵說他可惡?


    他伸出手端起了她的下巴,深邃而銳利的黑眸緊緊鎖住她,“你是岑語默嗎?還是宿在這具皮囊裏的什麽東西?”


    迎上他利如刀刃的目光,裴美樂陡地一驚。他看出來了嗎?察覺到她不是岑語默了嗎?


    西媞他知道他的妻子已死,如今住在這身體裏的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名叫裴美樂的女人,他會怎麽處置她?搞不好他會把她當妖怪、當女巫捉去燒……


    “我當然是岑語默!”她撥開他的手,強裝鎮定,“而且說我是岑語默的不是你嗎?”


    “你變了。”看著難掩驚慌的她,邢天與淡淡的說:“你變得不像我所認識的岑語默。”


    “所以呢?”她不想表現出心虛的樣子,於是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你不喜歡這樣的改變嗎?或是你根本不曾喜歡過岑語默?”


    邢天與心頭一緊。不,他是喜歡她的。雖然他們的婚事是由父皇欽定,但他從未有過半分勉強。


    岑氏父子受到朝廷重用,得到父皇的信賴,因此每逢岑君山與岑語浩迴京時,父皇總會邀他們一家人到宮內作客。他見過她,當時她才十四、五歲,是個天真可愛的女孩,愛笑、愛吃,愛聽人說話,也愛說話。


    她有著一張圓潤的臉、肌膚賽雪,眼睛又黑又亮,當她看著人時,總是帶著笑意……他當然喜歡她,也許不至深愛,但絕無貳心。


    “你為什麽不說話?迴答我呀。”


    邢天與眉心聚攏,神情懊惱,就在這時,範嬌兒的房門突然開啟,從門裏探出一張臉。


    “天與,你迴來了?”睡夢中,她聽見外麵傳來邢天與跟岑語默說話的聲音,立刻翻身下床,急急打斷兩人。


    她從不讓他們有太多接觸機會,她要徹底的獨占邢天與,絕不讓岑語默有一丁點介入的可能。


    “我等了你好久呢!該就寢了吧?”說著,她瞥了岑語默一眼。


    迎上範嬌兒帶著敵意的視線,裴美樂先是一怔,旋即一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她話鋒一轉,“那明天能出去嗎?”


    邢天與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鍾。“去吧。”


    裴美樂等了一晚,要的就是這句話,她興奮得跳了起來,“太棒了!”


    歡唿過後,她轉過身子,興高采烈的迴自己房間去了。


    看著她歡喜離去的身影,邢天與在原地杵了一下,直到範嬌兒又喚他。


    “天與?”她嬌嗔著,語氣裏帶著一點點惱意。


    他這才迴神,“來了。”


    翌日一早,裴美樂便帶著梨兒跟小貴到安樂苑去,向趙飛紅、許尋香等人告知這個好消息,知道邢天與答應讓她們出府散心,不隻她們高興,就連伺候她們的那些丫鬟也都樂不可支。


    於是她們請廚子準備了一些茶點糕餅,又帶著泡茶的器具及幾款上好的茶葉,一行人便浩浩蕩蕩離開碩親王府了。


    天子腳下的京城歌舞升平、繁華昌榮,離開王府不久,便是一條熱鬧非凡的大街,街上人潮熙攘,兩旁店家林立,食衣住行應有盡有。


    對裴美樂來說,這一切都太新鮮、太新奇、太有趣了,從前隻能在電視或是書裏看到的景象,如今真實的呈現在眼前,讓她十分興奮。


    在大街上逛了一迴後,她們前往京城三大名園之一的蓬萊山,那其實是座庭園,之所以取名蓬萊山,是因為闥中有一人造的大型假山。


    蓬萊山位在庭園的正中央,雖是假山,卻巨大到可以攀爬,上頭有瀑布流水,有奇石幽穴,還種植著許多稀有的花草,四季皆可見綠野展茵的風景。


    園中有一座佛寺,四周有碧竹圍繞,十分雅致,她們一行人便來到佛寺參拜祈福,並選了個地方歇腳煮水沏茶。


    她們吃吃喝喝,談天說笑,過了一個快樂又充實的下午,準備打道迴府時,迎麵來了幾個說笑的男人,見她們一大群女子,幾人頓時眼眸發亮,互相給對方使了個眼色,立刻很有默契的湊了上來,將她們攔下。


    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美人及丫鬟們一見陌生男人斯近,一個個像是遇到了老鷹的小雞,嚇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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