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新化縣城城門大開,進出的人流車馬絡繹不絕,而且因為叛軍剛剛被剿滅不久,各個方麵都相對處於恢複期,對於來往的車馬和百姓的盤查都沒有那麽嚴格。


    雖然李晚澄三人穿著寒酸破舊,披頭散發,臉也髒兮兮的,但因為他們三人交的起入縣費,便順利的進縣城了。


    入城以後,李晚澄暗自慶幸,多虧他身上的銀錢剛好夠三個人入城的費用,這要是少一個銅板,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不過鄉心娘貌似一點都不感激他,在鄉心的攙扶下自顧自的走了。


    “李大哥,我以後一定會還錢給你”這是鄉心臨走時對他說的話。


    “這下從鍾老家裏找到的錢,真的一分不剩了”不過李晚澄還有一條黃金,隻要兌換成錢,那麽他一瞬間就可以鼓起腰包了。


    “也不知道鄉心她們到底是靠什麽生活的,等辦完事就試著去找找,雖然她母親的態度不好,但鄉心還是個好孩子呀”


    李晚澄早前就得了鍾老指點,洗了一把臉就去找鍾老說的那家信譽好的錢莊換錢,一路打聽,李晚澄來到一家名為合晉元的錢莊,進門之後,李晚澄便明說要用金兌銀,櫃台的夥計見到金條,立刻請了掌櫃出來,這掌櫃的姓王,四十多歲,穿著樸素,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這位小兄弟,請坐,夥計奉茶”


    “王掌櫃不必多禮”


    隨即王掌櫃檢查了金條的真假,又對李晚澄說明了金銀兌換比例,在談話中王掌櫃雖然沒有直接的詢問他的身世來曆,卻不經意間進行了試探,李晚澄雖然初到明曦,但好歹以前也跟各種客戶周旋過,說話不急不緩,滴水不漏。


    王掌櫃觀他形貌,隻覺有生以來怕是再也見不到像他這樣標誌絕美的人物了。


    “王掌櫃”


    “啊,李公子,老夫失態了”


    接下來李晚澄與王掌櫃攀談,言語舉止禮數周全,語氣亦不卑不亢,暗自思量,像他這等年紀就鎮定自若氣度非凡,絲毫沒有因為身如乞形,而在這麽大的錢莊裏局促不安,該品茶品茶,該說話說話,沒有一絲怯意,便深信這是一位因戰亂而家道中落的貴公子。


    “李公子,您這條黃金重二十兩,現在按照市價,一兩黃金兌十兩銀,您可得200兩紋銀,李公子你看,是要銀票還是現銀”


    最後李晚澄隻拿了三十兩重量不等的銀錠和一些銅錢,剩下的都兌換成了麵額不等的銀票,告辭後,便離開了錢莊。


    有了錢的李晚澄,首先要改善的就是他這身打扮,當然李晚澄並不是嫌棄這身衣服,而是鍾老的身形本就比他瘦小,鍾老的衣服穿在身上,一點都不舒服,褲子更是直接變成八分褲了。


    李晚澄隨意的走在街上,沿途觀察周圍人的穿著打扮,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束發,披頭散發的有,梳著高馬尾的也有,李晚澄甚至還見到了配著刀劍,穿著隨意,好像江湖俠客一類的人。


    在街上,李睌澄沿途不經意的觀察各色人等,卻不想以他的長相此時也很惹眼,李晚澄意識到之後,隨手在街上買了一頂鬥笠,帶上之後,果然沒有那麽惹人注意。


    後李晚澄去了一趟所謂的布匹綢緞莊子,但製衣的速度太慢,讓習慣在商場買了就穿的李晚澄實在等不了,正在為難時,店裏的活計湊過來說知道哪裏有賣成衣的,還說雖大多都是舊衣,但洗的很幹淨,又便宜,來路也絕對沒有問題。


    李晚澄聽了他的話,打聽到店員說的地方,似乎是這縣城裏類似貧民窟的地方,李晚澄想那樣的地方一定髒亂不堪,還龍蛇混雜,治安堪憂,不過事實並非如此。


    這條街看上去地麵很幹淨,兩邊的建築物雖然破舊,但店鋪看上去很興旺,人也很和順,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賣舊衣服的大雜院。


    進入院中後,李晚澄大概掃了一眼,見這院裏有很多晾衣杆,還有很多年紀不大的男女孩子在做事,有打水的,晾衣服的,洗衣服的,掃地的,還有幾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空地上舞槍弄棒。


    還未等他細看,就有個半大孩子來接話,李晚澄說是布莊那位小六哥介紹來的。


    “原來是六哥介紹來的”一聽是熟人介紹,這位自稱小文的小哥兒就熱情多了。


    “這位大哥跟我來,我帶你去看貨”這位小文竟然沒有要問他姓名的意思。


    李晚澄跟著小文往裏側的一間房屋走去,不過李晚澄在途中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竟在那些洗衣服的少男少女中,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鄉心,你怎麽會在這裏?”


    鄉心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頭一看,立刻露出笑容:“李大哥”。


    在與鄉心交談幾句後,鄉心說他是在這裏做工洗衣服掙錢的,而以前他還做過很多工作,他還以能獨立出來掙錢為榮,因為以前就算他想幫忙,娘親也不讓。


    李晚澄現在知道他們母子是如何過活的了,可憐鄉心,小小年紀就要工作賺錢。


    “鄉心弟弟,原來你認識這位客人啊”


    “嗯,李大哥是好人,幫了我和娘親很多忙”


    之後為了不耽誤他的工作,李晚澄就先去挑衣服去了,畢竟這裏的工作製度很先進,是按件算錢的,而且洗不幹淨要扣錢。


    進屋之後,李晚澄看見偌大的屋子都是格架,上麵放著各種疊的很整齊的衣服,小文介紹說:“不知道李大哥要什麽價位,什麽樣式,幾成新的,我們這裏應有盡有”。


    李睌澄自然不差錢,便選了六成新的衣服,不過他因有些嫌棄自己過於妖冶的長相,所以先選了掛著青紗的編織笠帽。


    李晚澄也不想穿著華麗引人注意,因此穿著上選了棕色,無任何花紋的窄袖長衣,也許是對右臂黑色蛟鱗的顧忌,他下意識的在右半身外罩了半件灰色的大袖外衣,據小文說,這樣的衣服樣子新穎,有很多人都喜歡穿。


    腰帶他選了革帶,革帶下掛著他原本的粗布錢袋,一個類似香水功能的藍色如意紋香囊,鞋則選了一雙布麵短靴,而額上也換了一個淺藍色細布裁剪的長布條來隱藏紋路,及腰的長發也因為他不會梳發髻,而隻簡單的係住,擋住半邊臉的一縷長發則仍舊垂在左側胸腹。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即使身上的衣服並不華麗惹眼,也讓李晚澄的氣質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後李晚澄又買了一套替換的衣服,說有需要還會來,並且沒有問價格,他說多少就給了多少。


    李晚澄因得了新衣服而心情愉快,他嘴角上翹,微微抿唇,笑容十分好看,隻是可惜小文見到的是已經遮蓋麵容的李晚澄,否則他一定會看呆住的。


    衣服選完,就該解決住的問題了,不過他現在還沒有決定要定居,所以這房子是買不得的。


    李晚澄向小文打聽那裏可以租房,當然李晚澄也不是愣頭青,該付的小費還是要給的。


    最後李晚澄居然在這大雜院的對麵花了二兩銀,租了一個房間三個月,而他住的這個院子也是住客紛雜,幹什麽的都有。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姓簡,穿著簡單的短衣長褲布鞋,胡子花白,眼皮耷拉著,幾乎看不出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手裏煙袋不離手,無論走路還是說話,都慢騰斯禮的,這裏的人都叫他老東家。


    老東家帶著李晚澄在院子裏轉了一圈,見到老東家的人都對他很恭敬,但他卻是一個人也沒介紹給李晚澄,說是住久了自然就了解了,別人的閑事他自己也懶得管,隻要不拖欠房租就行。


    這院子廚房是在室外的一個露天棚裏,有四個灶,還有兩個大水缸,老東家說,誰要用水就自己動手提,而院子裏的東西該是誰的是誰的,要問清,不能亂碰,不然被打了被罵了,也是活該。


    “你那屋子是我這最好的,裏麵的床鋪被褥都幹淨,桌椅也才剛上了漆,桌上的茶具也是新的,臉盆架和衣架燭台都有,櫃子很大,不過你若放貴重東西,就買把鎖……”


    有了住處以後,李晚澄沒有休息,他已經打聽到鄉心下班的時間了,所以上街買了些包子,打算讓鄉心吃一頓好的。


    “李大哥,我不能要,欠你的錢還沒還呢”


    “我已經買了,你就吃一個吧”


    李晚澄直接把包子往他嘴裏塞,說他嘴碰過了自己沒法吃了,鄉心隻好默不作聲的吃了。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迴去”


    鄉心支支吾吾的說,還不能迴去,現在天色還早,他還找了另一份工。


    “是什麽工作,我也能做嗎,畢竟我也要養活自己”


    “我要去東街口古老爺家抄書,古老爺似乎很喜歡書籍,所以給的銀錢高”


    鄉心說他去自薦抄書,開始古老爺家的管家還看不上他,他是露了一手才被古老爺相中的。


    “真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寫的字竟然能比那些文人秀才還好,真讓人羨慕”


    鄉心聽李晚澄誇他,難得笑得開心,不過鄉心的手泡在冰涼的井水裏那麽長時間,都發白了,指尖更是皺皺巴巴的,都這樣了,還要去抄書,未免太辛苦了。


    嗯?抄書?


    “鄉心,你認識多少字了”


    “我四歲娘親就開始教我念書寫字了,以前我還有個小書房……”鄉心說起讀書識字很是懷念,卻也勾起了傷心事。


    “鄉心,你以後別去洗衣服了,不如給我當小先生,教我識字,我可以給你工錢”


    鄉心抬頭,表情不可置信的說:“李大哥,你剛才……說了什麽?”


    李晚澄鄭重其事的說:“我說,你來給我當小先生,教我識字”


    然後李晚澄又自顧自的說:“我雖然也學過寫字,但畢竟很多年都沒寫了,手生的很,字雖認得一些,但也就比三歲孩子強一點罷了,我還想找一個先生來教,不想這有現成的,怎麽樣?你能幫幫我嗎,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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