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陽市誌記載:


    九陽鄉紅星豆製品廠昊天曆一九八五年三月建廠,一九九九年十月因電路老化失火後倒閉,十一月被九陽鄉政府翻修後作為鄉文化活動中心,在此成功舉辦了盧陽市鄉村文化節、盧陽市歌舞晚會等多項活動。


    紅豆昊天曆二零零年新年前在此看到的,是政府撥款後翻修一新的景象。


    院子的水泥地重新鋪設,搭建了涼亭、廊橋和健身器材,廠房裏搭建了舞台,觀眾座椅,棋牌遊戲室。廠後的兩層別墅作為文化活動中心辦公場地。


    紅豆的眼裏,曾經的家已煥然一新看,卻又無比遙遠,和過去的記憶重疊不上了。


    老榆樹被砍了,放豆漿缸的位置擺著消防器材,連廠房牆上刷著的彩色標語都被銀白色的牆灰掩蓋起來,仿佛這個地方從來沒有過紅星豆製品廠一樣。


    大年初二,文化活動中心電動大門緊鎖,隻有值班室打更的老古頭喝著保溫杯裏的濃茶,看著盧陽當地的小報,悠哉悠哉。


    見到紅豆的小車過來,以為是附近鄉村的村民,他探出腦袋,樂嗬嗬的說道:“司機師傅,過年休息七天,初八來吧。”


    紅豆下了車,老古頭愣了一下,認了出來,連忙從值班室走了出來,驚喜的問道:“小豆子,你啥時候迴來的?你爸你媽找到了嗎?”


    老古頭也是本鄉本土的,自然記得半年前豆製品廠那場大火和火災後被姑姑帶離的可憐小姑娘。


    紅豆驟然見到多年的鄉親,有些百感交集,隻說了聲:“古大爺,我剛迴來。”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被古大爺讓進值班室,老爺子找出紙杯,給紅豆倒了杯溫開水,紅豆一路上著急,車裏連瓶水都被備,真有點渴了,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古大爺,你來這打更多久了?這半年,鄉裏有我父母的消息沒有?”紅豆喘了口氣問道。


    “十二月中旬,你家的廠子被改造成活動中心後,我就來了。你父母的消息?說啥的都有,我都不信。”古大爺憤憤的說。


    紅豆不解的問:“他們都說啥了?”


    “說你父母欠了很多錢,不得不跑路;說你家廠子的豆腐把人吃壞了,怕攤官司跑掉了;最氣人的是,說你父母都在外麵找了情人,扔下你不管了。”古大爺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都是誰說的?”紅豆怎麽也沒想到,多年來,父母對鄉裏鄉親一直照顧有加,一旦遭難,背後居然冒出這麽多流言蜚語。


    古大爺欲言又止,紅豆知道老爺子肯定認識這些傳瞎話的人,萬一說出名字以後,自己去作一通,迴去後受牽連。


    紅豆沒有深究這些昧著良心傳瞎話的人,因為她這次迴來就是想緬懷一下過去,廠子麵目全非,興致也就淡了。


    至於這些流言,紅豆知道,即便自己用神力,把這些愛說閑話的村民們,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也不會阻止這些流言的蔓延。


    隻有時間久了,鄉裏有了別的新鮮事,關於她父母的閑話自然就會平息下去。


    古大爺要打開廠門,讓紅豆進去轉轉,紅豆搖搖頭,最後望了一眼似曾相似的大院兒,和老人告別上了車。


    迴憶裏的件件細節如刀,刀刀割過她的心,車子開上水泥路幾十米後,紅豆踩了刹車,伏在方向盤上,不可抑止的痛哭起來。


    鄉裏的鞭炮聲響了起來,這是村民們要吃飯前的儀式之一,三頓飯三掛鞭,蹦走黴運與小鬼,保得家宅永平安。


    被鞭炮聲震的從迴憶中清醒過來的紅豆,咬著嘴唇,打開了夜燈,緩緩往鄉外開去。


    視線裏,有曾經的鄰居在車邊走過,紅豆一個都不想打招唿,不止是因為他們對父母空穴來風的編排,還有記憶。


    家裏的廠子生意紅火時,鄉裏人看她的眼神,包括同學們的話語裏,永遠都帶著嫉妒,失火後,雖然來了一些鄉親,但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紅豆也看夠了。


    對於這個在此出生,在此長大,又不得不離開的鄉村,紅豆決定,再也不迴來了。


    車子開在通往盧陽的路上,麥芒來電。紅豆把車停在路邊,接了起來。


    “你去哪了?昨天白天給你打電話你沒接?”麥芒關切的問道。


    “白天沒接,晚上為什麽你沒繼續打?”紅豆反問道。


    “晚上,晚上和家裏人喝多了?”麥芒不好意思的說。


    “是不是和你未婚妻常虹喝的啊?”紅豆想詐麥芒一下。


    “她來看爺爺,坐了會就走了,喝酒沒有她。”麥芒不想撒謊。


    “你爺爺閉關出來了嗎?”紅豆突然問道。


    “還是不肯出來,三十晚上,我們在陣法外等到天黑,才迴去的。”麥芒無奈的說。


    “我說嗎,要是你爺爺出來了,常虹肯定被他留下了。”紅豆的話在這等著呢。


    “你?”麥芒一肚子的溫情暖意被堵的不知道怎麽表達,隻能唿唿的喘著粗氣。


    紅豆覺得話有點過,平息了下情緒說:“我迴老家了。”


    麥芒“啊”的一聲,急忙說:“你自己?怎麽不等我一起去。”


    “你當迴門看老丈人呢?家這邊什麽親屬都沒有,我就是過年悶了,迴來走走,你來也沒意思。”紅豆解釋道。


    “你一個女孩子去那麽遠的地方,不安全!”麥芒還是不放心。


    “你覺得現在普通人還能近我的身嗎?不被我收拾就不錯了。”紅豆不以為意的說。


    “外麵的世界太複雜,什麽樣的高手都有可能出現,還是處處小心點為好。”麥芒叮囑道。


    紅豆嘴上答應著,心裏卻暗暗不服氣。


    從蒙縣殺端莊到天啟進結界,雖然她隻有二階神力,但掌握的神力種類多,三階的常虹被她整治的無還手之力,四階的韋大寶被她間接絞殺,學會“誦經”後,五階的祖雲起,也是她利用天時地利人和滅掉的。


    所以紅豆覺得,迴趟老家,進個鄉村,怎麽會遇到危險呢?


    紅豆所處的世界上,覺醒神力的人,嚴格意義上講,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他們比普通人健康、比普通人長壽、哪怕是覺醒了最垃圾的生活係神力者,在某一領域也是業內的精英。


    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頭腦風暴”、“記憶大比拚”、“瘋狂運動員”“尼吉斯世界記錄”裏,那些獲獎者匪夷所思的記錄,有哪個普通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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