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還沒找迴自己的拐杖,年輕的小跛子也在得到天蓬的保證後變得十分歡喜,仿佛堅信天蓬所言一定無誤一般。


    天蓬看著那如過江鯽魚一般擁擠而上的散修,輕聲問道:“道友,你看他們如此急切的爭奪先後,可是因為這參軍規定有先來後到之說?”


    天蓬並未抱太大希望,畢竟這個小跛子才十六歲,年紀輕輕,或許並不知道參軍有何規定。


    卻不想,年輕的小跛子斬釘截鐵的告訴他,“決然沒有!”


    天蓬略感疑惑,轉頭看向他,問道:“你怎如此肯定?”


    年輕的小跛子如實道:“我師兄在天庭當差,是他告訴我的。”


    天蓬聞言,試探性的問道:“敢問道友,你的師兄可是在天庭當仙官?”


    年輕的小跛子直搖頭,“不是不是,隻是一個無品無階的小神將而已,待會你就會看到他了,到時候我給你引薦。”


    “他也來此參軍?”


    “不是不是,他是負責挑選神將的。”


    “挑,挑選神將?!”


    天蓬震驚無比,年輕的小跛子卻是一臉純真的微笑點頭,沒有絲毫做作。


    數萬修士,熙熙攘攘,終是全部上了山去,天蓬和年輕的小跛子也終是在那山腳的空地上找到了他的寶貝拐杖。


    一根平平無奇的尋常黑色拐杖。


    年輕的小跛子杵著拐杖,與天蓬並肩跟在散修隊伍的最後頭,不緊不慢的往昆侖山上走去。


    “對了,道友你叫什麽?”


    “天蓬。”


    “天蓬,這名字不錯,大氣,不像我···”


    看著年輕的小跛子又哭喪著一張臉,天蓬猶豫了一會,方才問道:“道友你的名字?”


    “李健全,我天生殘疾,祖父為了讓我今後能夠有所健全,便給我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天蓬倒是覺得這名字並沒有什麽不好,他輕聲安慰道:“這名字也挺好的,畢竟是家中長輩所起,寓意不俗。”


    “算了吧,你還是叫我小李子吧,我師兄他們都是這麽叫我的。”


    天蓬默默點頭,剛想試著喊上一聲,卻又感覺小李子這個名字有些不雅,似是對其不夠尊重,看著這與自己並肩而行的年輕小跛子剛走了數十個石階就已然累得滿頭是汗,天蓬提議道:“小李道友,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年輕的小跛子忙擦了擦臉上的汗,笑著搖頭道:“沒事,沒事,我能堅持住的。”


    見對方拒絕,天蓬也就沒再強求,便放慢腳步,陪著李健全慢慢前行。


    一瘸一拐的年輕小跛子每上一個石階就要停下一步,前麵的散修早就跑的沒影了。


    李健全咬緊牙關,兩隻幹瘦的手臂在強行杵著拐杖走了兩百個石階後終是開始微微發抖,天蓬沒有著急,依舊耐心的與他並肩而行,並且更多注意力是放在他的身上,擔心他會一個不小心摔下山去。


    “道兄,要不,您還是受累,背我一程吧。”年輕的小跛子終是撐不住了,開口詢問道。


    “好。”天蓬沒有絲毫遲疑,忙在他身前蹲下,“上來吧。”


    實在撐不下去的小跛子緊緊攥著自己的拐杖,爬上了天蓬那堅實的背。


    趴在天蓬的背上,終是可以喘一口氣了,年輕的小跛子已然是累得不行。


    天蓬起身,往前邁步,隻感到這背上的幹瘦小跛子輕飄飄的,仿佛隻有十七、八斤重,背在背上,毫無影響。


    天蓬腳步加快,如履平地,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石階,他將體內些許靈力緩緩引入雙腿之下,穩固下盤。


    趴在他背上的幹瘦小跛子感到舒服至極,毫無顛婆之感,在天蓬加快腳步,奮力前行時,他卻開始喋喋不休的自誇起來,“若不是這昆侖山有禁飛法陣限製,我直接就駕雲飛上山去,哼,早知道要來這昆侖山參軍,我就不專修那什麽飛行之術了,早知道就跟師兄一樣,修強身之法了,以我的資質,修煉的肯定要比師兄好!”


    “誒,道兄,你修為幾何呀?可是入了煉神之境?”


    幹瘦小跛子的這個問題,直擊天蓬的知識盲區,天蓬隻好反問道:“何為煉神之境?”


    “嗯?道兄你不會是剛剛才開始修煉吧?”


    天蓬苦澀一笑,微微點頭。


    雖然那天罡之術中的騰雲駕霧他已然大成,並在三個月中將其餘三十五道術法也學了個小成,但其實他連體內如何來的靈力,自己修為到底如何,全然不知。


    年輕小跛子追問道:“你的師父是誰?”


    天蓬皺起眉頭想了想,若是要說師父,那本送自己修煉秘籍的老道士應該算是自己的師傅,於是,他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迴答,“我的法術都是從一本叫做《天罡》的秘籍上學來的,那位送我秘籍的老道長應該算是我的師傅吧。”


    李健全聞言,倍感吃驚,“應該?這麽說,你還沒有拜師?”


    天蓬迴道:“我醒來時,那位老道長已經不見了。”


    李健全嘟囔道:“好奇怪的人,送秘籍卻不讓你拜師。”


    天蓬全力奔襲,沒有與李健全繼續搭話,大概半個時辰時間,天蓬便追上了那上山的大隊伍,並漸漸的將百餘人甩在了身後。


    大概過了八千石階後,這數萬散修的修為差距便顯現了出來。


    修為高者,還在持續朝前方奔襲,修為低者,則開始後力不足,速度減緩,然,無論是快者,還是慢者,在看到天蓬和那幹瘦小跛子時,都會感到一陣詫異。


    “那人在幹什麽?他背上竟然還背著一個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蓬已然將萬餘人甩在身後,他依舊健步如飛,宛如神人。


    昆侖山一萬八千石階之上,正是寬廣無比的道場。


    這道場名曰“昆侖道場”,乃是往年天庭征兵的專用場地,由玉清之主元始天尊親自出手,以大法力所化。


    昆侖道場千丈寬廣,正中有一數十丈大的圓形比武台,比武台四麵插上道家旗幟,成太極八卦之勢。


    此時的昆侖道場聚齊了十萬道徒之多,這些道徒在昆侖道場上站的整整齊齊,氣派威風。


    他們皆是提前趕到昆侖山來參加此番征軍的各方道教修士,身上所穿道袍款式各有不同,卻儼然是手持長劍,滿臉肅然。


    這十萬道徒井然有序的站在比武台的左側,比武台之上設有一列三座石椅,石椅之上端坐三人,正中一人仙風道骨,白發鶴眉,手中撣著灰白拂塵,臉上掛著濃濃笑意,此人正是天庭派來主導此次征兵選將的主事人,太白金星。


    其左手邊所坐之人身穿灰色道袍,背三尺劍匣,貌如中年之士,粗眉冷眼,不苟言笑,一雙眼睛猶如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在那比武台左側的各方修士身上不斷掃視,也正是因為有此人在場,這十餘萬來自各方的道教修士方才不敢高聲言語,害怕觸了這位真人的黴頭,此人名喚廣成子,乃是道教出了名的一代嚴師。


    其右手邊所坐之人與此二人有所不同,此人身著黑金鎧甲,乃是此番征兵事宜的選將調派者,深受東華帝君信任,雖尚無官階,卻是連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白金星也不敢隨意得罪。


    此人便是那自稱李健全的年輕小跛子的師兄,漢鍾離。


    漢鍾離身形修長,腰跨黑金寶劍,國字正方臉型,一身正氣,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望著那上山的石階,石階前有兩列負責指揮散修的天兵呈四麵站開,一個個皆是身著金甲,手持長戟,腰跨金劍,頭戴金盔。


    在山下數萬散修中,第一個跑上一萬八千石階的散修氣喘籲籲的來到這昆侖道場時,漢鍾離便從石椅上站起,大手一揮,朗聲宣布道:“征軍儀式,正式開始。”


    這一聲高唿,那原本寂靜的十餘萬道徒中傳出了隱隱騷動,似是興奮至極。


    “咳咳~”


    就在這騷動聲越來越雜亂,越來越大時,一道輕微的咳嗽聲忽的從比武台的石椅上傳出,頓時,那騷動聲戈然而止,十餘萬道徒紛紛閉上了嘴。


    廣成子這才收起那雙目中的寒光,再次掃了那十餘萬道徒一眼,眼神之中夾帶著絲絲溫慍之色,令周遭道徒,心有餘悸。


    太白金星微微淡笑,不由的感到佩服,這廣成子的威嚴還真不是蓋的,這一招,他可學不來,而且,他也不需要學。


    隨著漢鍾離喊出的“征軍儀式,正式開始”八字落下,一列十二名金甲天兵排列有序的朝著那十餘萬道徒走去,十二名金甲天兵兩兩一波,一人手捧厚厚的冊子登記,一人手持一塊黑色,巴掌大的石頭,十餘萬道徒便排列有序的分批開始排隊報名,登記。


    第一名到達昆侖道場的散修是一位身穿獸皮的清朗少年,少年身背寬劍,在那昆侖道場的右側空地站著等候。


    征兵儀式已然開始,漢鍾離的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那散修入場的上山路口,似是在期待著什麽。


    然而,陸陸續續有百餘散修上到山來,卻依舊未見到他要等的人。


    太白金星從石椅站起,整了整自己的道袍,對身旁皺著眉的神將開口問道:“神將可是在等什麽人?”


    不善言辭的神將本不想將此事告知太白金星,但礙於太白金星主動詢問,又是東華帝君欽點的征軍主事人,便隻好如實迴道:“我那位四師弟修道數年,如今也已然學有小成,此番征軍,他也在其中。”


    太白金星聞言,心中忽的一怔,不由後怕:這等重大的消息老夫竟未提前知曉,難不成是老夫哪裏出了紕漏,惹了嫌棄?


    太白金星轉過頭去,看向廣成子,從廣成子疑惑且略帶茫然的神情中,太白金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於是,他隻好再次看向漢鍾離,試探性的柔聲問道:“不知道祖可還有什麽交代,也好讓我二人有些許準備。”


    漢鍾離此刻方才明白太白金星話中之意,他忙解釋道:“金星切莫誤會,四師弟此番下山參軍,並非是師傅安排,自從那日北俱蘆洲仙妖一戰後,我便再未見過師傅,所以恐怕是師傅,此刻也還不知道四師弟已然來到這昆侖山了吧。”


    漢鍾離這番解釋之後,太白金星和那依舊端坐石椅上的廣成子方才如釋重負,這二人仿佛是將背上的一座沉重大山給放了下來,倍感輕鬆。


    太白金星笑嗬嗬的揮了揮拂塵,道:“原來如此,那是老夫多慮了,不知,神將的那位師弟現在何處,可否給老夫引見引見?”


    漢鍾離略顯尷尬的迴道:“他獨自下山,隻傳書與我說是在山下散修之列中,並未告知其他,暫時,還未看見他人。”


    此言一出,太白金星低眉思慮起來,於心中暗自咂舌,看來這是一個不想依仗師門,是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加入天軍的倔強孩子呀。


    “師兄!師兄!”


    突然,一個少年郎的聲音在那進入昆侖道場的入口響起,數千散修中,一個幹瘦的少年揮著手中的黑色拐杖,朝著比武台這邊大聲唿喊,漢鍾離頓時黑起了一張臉。


    太白金星笑問道:“那位便是神將的師弟嗎?”


    漢鍾離十分不想承認,卻又無法說不是,他隻好背過身去,不理會那丟人現眼的幹瘦少年。


    見漢鍾離轉過身去了,那趴在天蓬背上,揮著拐杖的年輕小跛子便停下了唿喊,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師兄已經看見自己了。


    隻要師兄知道自己來了,那就不會再擔心了,少年這般想著。


    心思單純的少年並不知道,自己這般的不顧形象,大唿小叫,會讓那身為神將的師兄有多麽丟臉,他隻知道,自己師兄收到自己的書信後,若是沒看見自己上山,定會一直擔心。


    天蓬將李健全放下,在金甲天兵的指揮下,排列站好。


    “那位神將就是你的師兄?”天蓬低聲問道。


    “嗯嗯,他是我三師兄,叫做漢鍾離,待會登記完了之後,我給你引薦。”李健全開心的笑道。


    天蓬默默點頭,看著這天真無邪,麵帶歡喜的少年,不用猜,也能知道,他們師兄弟的關係一定很好,畢竟在這少年見到自家師兄後,顯然是開心了不少。


    雖然漢鍾離沒有承認,但太白金星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幹瘦的年輕小跛子就是他的師弟,遠遠打量了李健全和天蓬一眼,太白金星便在數千散修之中,將這二人的臉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大概兩個時辰之後,數萬散修全部上了山來,在那昆侖道場成陣列排好,等待著征兵登記。


    不少修士都衝著那幹瘦的年輕小跛子露出異樣的目光,其中不乏歧視、蔑視。


    十餘萬正統仙門的修士登記需要耗費不少時間,這數萬散修隻好耐心等待,但總會有些好事之人,喜歡沒事找事。


    天蓬轉過身去,低聲問李健全,“登記是做什麽?”


    李健全指了指那些正在進行登記的正統仙門的修士,解釋道:“登記就是將每一個修士的修為以及個人資料都記錄下來,也就是所謂的登記在冊,而那黑色的石頭,就是測試靈力修為的法器,據說是由玉鼎真人所研製而出,整個三界都隻有六塊。”


    天蓬遠遠望去,隻見一個修士將自己的手放在那塊黑色的石頭上,黑色的石頭漸漸發出淡淡橙色光芒。


    天蓬繼續問道:“那橙色的光芒是什麽?”


    李健全道:“這探測靈力修為的法器會發出七種顏色的光芒,隻要將手掌放在上邊,引入自身靈力,那黑色石頭就會發出與之修為對應的光芒,修為由低到高,分別是凝神境,納神境,煉神境,化神境,地仙之境,散仙之境,金仙之境,而光芒的顏色則是紅、橙、黃、綠、青、藍、紫,顏色光芒越甚,則修為越高,像剛剛那個散發著微弱的橙色光芒,就代表他的修為是在納神境初期。”


    天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麽說,隻要自己將手掌放上麵,再引入靈力,就知道自己的修為是在什麽境界了,按理說自己現在可以飛天遁地,修為應該不低吧,天蓬並沒有十足的自信。


    天蓬繼續追問自己的不解之處,“金仙之境就是最高的修為了嗎?”


    李健全緩緩搖頭,為他解答道:“金仙之境並非最高修為,而是那法器隻能探測到金仙修為,再往上,就探測不出來了。”


    天蓬微微點頭,對於修煉一事,似是清晰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的長臂男子衝天蓬與李健全二人發出譏諷之笑,聲音極其刺耳,“嘿嘿嘿嘿,一個傻子,一個跛子,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周邊修士聞言,皆哈哈大笑起來,百無聊賴的他們仿佛找到了消遣時間的樂子。


    天蓬沒有理會那長臂男子,但李健全卻不是那種可以由人隨意侮辱的少年,他瞪著那長臂男子,怒聲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看你這副模樣,前世多半是一隻長臂猿,還是那種醜陋至極的長臂和猿。”


    尖嘴猴腮的長臂男子最恨別人說自己的手臂,這是他生來便擺脫不掉的缺陷,如今這幹瘦的小跛子的惡言惡語,正是戳到了他的痛楚,長臂男子氣急敗壞的衝李健全喝道,“你小子有本事再罵一遍!”


    李健全可不怕被人威脅,他不會去主動招惹他人,但若是被他人招惹,他定不會罷休,於是,他反複罵道:“我說你前世是長臂和猿,醜陋至極的長臂和猿!”


    修道之士隻需有些常識者便知曉,那長臂和猿是一種由長臂猿變異而成的妖獸,這種妖獸十分狡猾,且色戾極重,喜愛奸殺人類女子,為妖獸之中最不堪,最惡心的一種。


    所以,李健全的謾罵,令那長臂男子感受到極大地侮辱,甚至於無地自容。


    周邊樂於看戲的修士不禁對著那神似長臂猿的長臂男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起來。


    “誒,還真是,不說我還沒發現,真的和長臂和猿有幾分相似!”


    “或許,這小跛子說的沒錯,這人上輩子可能真的是長臂和猿!”


    “你看他生氣的樣子,更像了!”


    竊竊私語,玩笑議論長臂男子的散修們越來越多,並且感到樂此不疲,仿佛用這樣的好戲來打發這無聊的等待時間,也算不錯。


    天蓬知道,這言辭犀利的少年在吵架對罵上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這世道,可不是光言語厲害就行的,他暗暗運起自身靈力,以防備著那長臂男子突然出手。


    “你他媽找死!”


    尖嘴猴腮的長臂男子勃然大怒,猛地一腳朝李健全大腿根部踹去,“老子讓你另外一條腿也廢掉!”


    “砰!”


    早有防備的天蓬一記手刀斬下,正中那長臂男子的小腿,長臂男子感到自己踹出的腿部一陣吃痛,心中一驚,忙收了迴來,並且退了半步,穩穩站住。


    天蓬擋在幹瘦的小跛子麵前,怒視那突然出手的長臂男子,沉聲道:“好狠毒的招數!”


    長臂男子穿著一身寬袖長袍,兩條胳膊被特質的長袍蓋住,後退半步穩住身形後,他開始正視起麵前的堅毅青年。


    原本他還以為這青年隻是一個連修煉原理都還不懂的初學者,不曾想,對方竟有如此大的手勁,剛剛那一記手刀,至少是納神境中期才有的力度。


    但即便對方真是納神境中期修為,他也不懼,因為他的修為,已然突破到了煉神境初期。


    “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


    周邊的散修們朝後退了退,給這三人留出了一個丈寬大的空地。


    那尖嘴猴腮的長臂男子裝模作樣的朝著天蓬拱了拱手,道:“在下師承金龍山,往生真人門下,前不久剛剛突破煉神境,不知閣下師承何處?修為幾何呀?”


    周邊修士聽到那金龍山,往生真人時,還未有絲毫動容,畢竟這年頭,誰都能自稱真人,反正也無人知曉,這往生真人又是那個荒山下的三流修士,沒人在乎,但在聽到此人自稱已經突破了煉神境後,不少修士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些許羨慕,些許嫉妒,還有些許畏懼,那些心生畏懼的,皆是方才口不擇言,附和議論過這長臂男子長得像長臂和猿的修士。


    天蓬依舊站在原地,擺出防備姿態,他沒有與那長臂男子一般做什麽虛假客套,還有一點就是,他並無師傅之名可報,也不知自己修為幾何。


    不過,他這一舉動,落在他人眼中,可就是成了純粹的挑釁與不屑,長臂男子見狀,竟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莫非,這看似不起眼的青年,修為也到達了煉神境?


    隻有修為突破了散仙之境以上者,方才能通過交手感知對方靈力,查詢對方修為幾何,所以,這長臂男子有些吃不準天蓬的真正實力。


    年輕的小跛子拄著拐杖從天蓬身後走出,麵無懼色的衝長臂男子喊道:“要打便打,我們可不怕你!”


    雖然以一敵二,但長臂男子卻並未將那幹瘦的小跛子放在眼裏,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小跛子就是跟上來湊熱鬧的,畢竟一個需要人背才能上到這昆侖道場的人,又能有什麽實力?


    “小子,你別狂!”長臂男子雖然有些後悔自己因為隨口的一句碎言碎語而惹上了這個看不透實力的堅毅青年,但幹瘦小跛子的話卻是實實在在的激怒了他,哪怕自己不占理,也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狂妄的年輕小跛子。


    “唰!唰!”


    長臂男子將雙手從袖袍中伸出,兩道劍光閃過,那袖袍內竟藏著兩柄尖利短劍。


    手持雙劍的長臂男子謹慎的盯著麵前的堅毅青年,似是在等待著天蓬亮出兵器,但天蓬卻隻是雙手握拳,格擋身前,並未祭出任何兵器。


    長臂男子和周邊看戲的修士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難道?這人是準備赤手空拳來對戰嗎?還是說,這修為已然突破煉神境的男子,不配他祭出兵器?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長臂男子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對方竟然不使兵刃與自己對戰,簡直狂妄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看著揮劍撲來的長臂男子,天蓬往後一掌,將幹瘦的小跛子推開,而後一個側身閃避,閃避之餘,一拳打出,長臂男子一擊未中,迅速反攻為守,雙臂交叉,擋下這一拳。


    “砰!”


    天蓬紋絲不動,長臂男子後退數步。


    “好大的力道!”


    長臂男子不由感歎,雙臂感到隱隱發麻。


    天蓬這一拳可謂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見無法傷到對方,他便已然心知,自己若不亮出些底牌,隻怕是要吃虧了。


    周邊修士不明覺厲,皆歎道:“好厲害,竟然赤手空拳將煉神境修士打退了!”


    天蓬卻不以為然,因為他接下來要使用的,便是那天罡三十六變之中的道門術法----六甲奇門!


    身後的年輕小跛子將手中的黑色拐杖遞給了天蓬,說道:“用這個跟他打!”


    周邊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一臉黑線,“用木頭做的拐杖當武器?”


    正欲運起六甲奇門的天蓬看了一眼小跛子手中的黑色拐杖,忙推了迴去,衝他微笑道:“這可是你的寶貝,若是被他砍壞了,可就太對不起你師傅的在天之靈了。”


    年輕的小跛子長大了嘴,“啊”了一聲,在天之靈?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還未等他問出,那手持雙劍的長臂男子又衝殺了上來。


    天蓬正欲出手迎上,忽的一聲威嚴大喝傳來,“住手!”


    話音落下,兩名金甲天軍撥開人群,從外圍走入,這些散修們紛紛為其讓路。


    長臂男子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走在兩名金甲天軍正中的,則是那位手撣拂塵的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麵掛微然淡笑,站在三人前,看向天蓬與年輕的小跛子,語氣溫和的問道:“出什麽事了?”


    太白金星作為天庭的一品仙首,也是本次天庭征兵的主事人,他的手中可是握著這所有前來參軍修士的生殺大權,然而這位高高在上的仙首在這些散修麵前卻也是這副慈眉善目的神情,令這些前來參軍的修士們不由的產生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


    天蓬還未開口,年輕的小跛子便用拐杖指著手持雙劍的長臂男子,氣鼓鼓的喊道:“是他,是他先辱罵我們的,還要跟我們動手。”


    太白金星笑盈盈的衝年輕的小跛子點著頭,似是很認真的在聽著他的控訴,最後還柔聲問了一句,“你二人可有受傷?”


    年輕的小跛子委屈巴巴的說道:“差點!”


    太白金星隨即轉過身,看著那長臂男子,長臂男子正等著太白金星問他前因後果,問他有沒有受傷,卻不想,麵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道士卻是用著極其溫和,極其慈祥的聲音下令道:“將這鬧事者押上比武台,當眾誅殺,驅散魂魄!”


    “什麽!”周邊那一眾方才還覺得太白金星慈眉善目,笑容和藹的修士在聽到這句話後皆無比震驚,仿佛不敢置信,那笑容一時間也變得令人悚然,脊背發涼。


    那手持雙劍的長臂修士更是驚恐不已,他忙喊道:“您還沒問我前因後果呢!”


    太白金星依舊溫和笑道,“前因後果如何,你說了不算。”


    這霸道的話語當眾說出,軟綿綿,笑盈盈,卻無一人敢輕視,無一人敢質疑,無一人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金甲天軍一左一右將那長臂男子扣住,長臂男子奮力反抗,但在這兩位身著金甲的天軍麵前,他的修為,仿佛不值一提,那扣住他雙臂的手,仿佛兩雙無法扳動的鐵鉗,將其死死鉗住。


    太白金星衝著年輕的小跛子和善的微微一笑後,便領著兩名金甲天軍,押著長臂男子前往比武台。


    “我錯了,我錯了,饒命!饒命!我不想死啊!”長臂男子扭過頭,衝著年輕的小跛子和天蓬二人瘋狂大喊,“救救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不該胡言亂語,我不該冒犯你們,求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隻要留我一命,要我怎樣都行,求求你們!”


    數萬修士,如死一般的寂靜,自覺的為太白金星和這兩位無情的金甲天軍讓開了一條道路,遠處的十餘萬正統仙門的修士也在聽到聲響後紛紛朝這邊望來,卻也是一般,不敢有絲毫聲音發出。


    長臂男子瘋狂大叫,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隻是因為講了那麽一句挑釁的話,就要被押上比武台,當眾處死,甚至連魂魄都要被驅散,此時,不單單是他,周邊所有的修士都已然知曉,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小跛子,是他們皆惹不起的人。


    “哎,等等!”年輕的小跛子終是不忍心,揚起手中的拐杖,朝著太白金星喊了一聲。


    太白金星驟然止步,迴過身,仍舊是笑盈盈的看向他,不過那雙精明的老眼,卻是在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小跛子手中的黑色拐杖。


    “要不,還是繞他一條性命吧。”年輕的小跛子道。


    “那如何處置為好呢?”太白金星溫聲問道。


    “就,就取消他的參軍資格,將他趕下山去吧。”


    年輕的小跛子說完自己的處理方法後,那得以死裏逃生的長臂男子激動的淚流滿麵,感激涕零,他不斷喊道:“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多謝恩人救命之恩!”


    太白金星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足了這個年輕小跛子的麵子,將這長臂男子放下了山。


    經過了這個小騷動,這整個參軍的隊伍再無人敢招惹這個年輕的小跛子,並且,不少的修士開始對其獻起殷勤來。


    這件事很快就在這數萬散修中傳遍,甚至傳到了那些正統仙門的修士耳中,不過,除了那些親眼所見者,多半聽到傳聞的修士都不相信,認為這是以訛傳訛,堂堂天庭一品仙首太白金星會聽一個年紀輕輕的散修小跛子的話,這事傳出去,無人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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