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了辰時,前來鳳梧宮的嬪妃也不過寥寥三四人,聚在正殿裏竊竊私語。高皇後慵懶地梳妝,倒也不急著出門,幹晾著她們。


    紅玉得了口信,俯身至高皇後耳畔,麵上有些發慌,輕聲說道:“娘娘,惠妃帶著錢婕妤去了勤政殿,這會子估摸著已經麵聖了。”


    高皇後攏了攏鬆垮的發髻,對鏡說道:“見就見了,你慌什麽?”


    紅玉被訓斥了一句,隻得耐下性子來,故作鎮定地替她穿戴金銀,疑道:“娘娘,您那日明知錢婕妤在暗中窺視,為何還毫無顧忌地合盤說出來?莫婕妤不過是個替罪羊,奴才輕易就解決了她,那錢婕妤住得偏遠,要想取她的性命,更是神不知鬼不覺,娘娘又為何要留她一命?”


    高皇後冷冷哼了一聲,道:“本宮就是要留著她,就是要經她的嘴,把事情說出來。”


    紅玉詫異說:“內務府碰過絲線的人,奴才都盡數歸置了。娘娘何苦要留下錢婕妤這個禍患呢?”


    高皇後輕鬆地說:“禍患?在你眼裏是禍患,在本宮眼裏,她可是福星呢!你需知,禍兮福之所倚。你盡管將心好好安置在肚子裏,本宮必不會有事的。你且想想,錢婕妤不過是聽了本宮與莫婕妤的隻言片語,如何能指證本宮?她手上可有本宮的任何憑據?”


    紅玉處事最是幹淨利落,自認為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見高皇後神態自若,心下當即安穩了許多,卻仍憂心地說道:“太後之事,她確實無鐵證。可是……還有當年傅婕妤滑胎一事,往安胎藥裏加了落胎之物的,正是錢婕妤啊。皇上素來偏寵傅婕妤,若是知道了從前的種種,難保不會發難。”


    高皇後不屑一顧地嗤笑,說:“陳年往事,靠著她兩片嘴皮子,任她說破天去,能奈何本宮?本宮與皇上的情意,早在啟澤薨逝後就蕩然無存了,本宮還就等著他發難,怒發衝冠才好呢。”


    紅玉心中直打鼓,也不知高皇後在做何盤算,隻讓人覺得驚險萬分。


    高皇後倒不關心這些,反而問道:“母親那邊如何了?”


    紅玉如實說道:“昨兒夜裏,公子已派人將郡主偷偷帶了出來,現安置在妥帖的地方。”


    高皇後掐算著時辰,道:“看樣子,這個時候,父親該是知道母親被咱們偷龍轉鳳了。父親若尋不得母親蹤跡,必定惱怒,過不了晌午,消息自會傳到皇上那兒。”


    相比與後宮的瑣事,平陽郡主失蹤,那才是讓皇帝坐臥難安的大事呢!


    兩人正說話間,殿外忽然傳來了李北的聲音,道:“皇後娘娘,皇上請娘娘去勤政殿問話。”


    高皇後也不拿正眼瞧他,悠悠地扶著紅玉的手,起身說道:“瞧,這麽快就傳本宮了,那咱們就走一趟吧。”


    眾人眼見了高皇後隨著李北去勤政殿,愈發議論紛紛。陰鬱的天空,仿佛要落一場蓄謀已久的大雨,沉悶地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巍巍莊嚴的皇宮,怕隻剩下山雨欲來前的短暫寧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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