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佶聽魯太醫這般說,想來這次真的是天災,隻是這般湊巧落在了綿棟的頭上。這些天,他終日守在翊坤宮,也是疲憊不堪,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了。


    魯太醫躬身請示,又說:“五皇子天生貴胄,但因疫情而亡。傷寒的潛伏期要六七日,臣提議,暫時封閉翊坤宮,待七日後,若沒有新的疫情,此次傷寒才算過去了。”


    崇佶點頭允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諾。”


    魯太醫領了命,待崇佶走後,翊坤宮上下的宮女太監都不得外出,闔宮大門緊閉,隻等七日之後再說。


    與翊坤宮的哀嚎聲相反,今日的鳳梧宮裏,吳皇後卻是鳳心大悅,憋在心裏的那口氣,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吐出來了。自從四皇子病逝後,她纏綿病榻數月,此刻聽聞翊坤宮之事,直唿天可見憐,大快人心。


    何穗端著剛熬好的湯藥進來,與甘甜的蜜棗一起遞給吳皇後,說道:“娘娘,您該進藥了。”


    吳皇後接過藥盅,一口飲下,甚至不覺得苦澀難咽,都不必吃那蜜棗,心裏已是甘甜如飴。她問道:“皇上真的下令,封了翊坤宮嗎?”


    何穗將藥盅放好,扶著吳皇後起身,點頭說道:“魯太醫遞的話,皇上允了,說是七日後,若沒有新的疫情,再重啟翊坤宮。”


    吳皇後泠泠地說道:“重啟翊坤宮?哼,沒那麽容易,既然封了,本宮就不會讓她再重見天日。你一會兒悄悄去走一趟,告訴魯思崖本宮的意思,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何穗隱隱憂心,低聲說道:“娘娘,五皇子剛走,這會兒若是懿妃再有個什麽,會不會太過明顯了……奴才怕皇上萬一徹查起來……”


    吳皇後鳳目一挑,說道:“懿妃日夜與綿棟在一起,若說是被傳染了,亦是情理之中。皇上要追究,隻能怪她們母子命薄。”


    綿棟過世時,何穗雖不在跟前,但她奉命去慰問時,親眼瞅見翊坤宮那悲天憫人的哭聲,即便是現在,仍心有餘悸,畢竟是那傷天害理的事情,豈能不心慌呢。


    按慣例,綿棟因疫症而亡,死後便是要火化的,而大涼素來信奉入土為安,身體發膚不可損。吳皇後遙望著白茫茫的天空,說道:“皇兒,母後替你報仇了,你可看見了?綿棟的出生,帶走了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母後就要他悉數都還來……嗬嗬……挫骨揚灰啊,本宮要懿妃母子永世都不得安生,如此,本宮心裏才能痛快些。”


    “咳咳……”吳皇後情緒起伏,引起了一陣咳嗽。


    吳皇後心裏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或許撐不了多久,若說她還能堅持活著,就隻為了不願走在懿妃她們母子前頭。即使是要死,也要拉著懿妃她們。


    一生的困守皇宮,在她皇兒死去的那一刻,都變得毫無意義了,自那日起,她心裏隻剩下滿滿的憤恨,再無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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