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不曾想,自己與艾良娣竟有這樣深的恩怨。若不是采薇的介入,或許術闊不會死,阿衡也在金國風風光光做側福晉,不至於流落到王府的紛爭裏。


    采苓不能久聊,匆匆見了一麵後,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采薇寬慰道:“你我同在一個府裏,今後見麵的機會也多,你說的我都記在心上了,苓兒不必擔心。”


    采苓再次別過,三步一迴頭地離開了廡房。


    采薇獨自在房中思量著,若綿檸信了艾良娣的話,從此疏遠了自己,那該當如何呢?


    自從入了府,一生榮辱維係在肅王身上,即使她不願意去爭搶,也不得不為自己,為采苓去奔波經營。


    曾經,或許還有純粹的感情,但此時此刻,雖情未變,但添了謀劃和算計。


    之後的幾天,李巍來過廡房一兩次,卻隻是喚了沈氏她們,但每每經過采薇房門時,偷偷瞄上一眼。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毫無防備地下起來,陰鬱的天空,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雪花,悠悠地下個沒完沒了。


    廡房的黑炭有限,燒起來又是一股子氣味,餘氏她們若非到了寒冷難耐的時候,才燒了一小塊取暖。


    傍晚起,雪漸漸停下了,冷風卻絲毫不減。這個天,廡房的滕妾們早早捂進被褥裏了。


    因宮裏政事繁忙,肅王入夜了才迴府,下了馬車,一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猛然讓他想起當年在翎秀宮養傷的日子。


    綿檸一邊迴清漪堂,一邊叫了李巍說道:“去叫傅采薇過來,她若還是不肯,就給本王綁來。”


    李巍連連稱是,一刻不敢逗留,去廡房提人了。


    采薇披了一件棉衣鬥篷,冒著嚴寒隨著李巍去了。甫一入清漪堂,隻覺得室內溫暖如春,地籠裏燃著紅籮炭,寢殿中央的鶴籠裏燃著沉香,最是安神了。


    李巍將她送至寢殿,說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王爺一會兒過來。”


    偌大的寢殿,采薇孤身一人,房門又掩著,沒一會兒身上就熱起來了。


    床邊的牆上,掛著一副《牧馬圖》,采薇湊近了一看,竟是韓幹的真跡。韓幹所繪的馬最是傳神,曆來被人追捧,這副《牧馬圖》更是難得一見的佳作。


    采薇一時看呆了,渾然不知身後多了一個人。


    “你喜歡嗎?”


    采薇正出神,被他嚇了一跳,倏然轉身,正巧四眸相對,一時羞赧不已。


    “王爺何時進來的?”采薇似戰場的逃兵,刻意避開他熾熱的目光。


    “有一會兒了,看你聚精會神的,就沒打擾你,”綿檸指了指那副畫,說:“你若喜歡就送你了。”


    采薇說道:“王爺將它掛在床頭,自然是王爺心頭好,妾身怎好索要。”


    綿檸與她執手,說:“我的心頭好就在眼前,除此之外,都是身外物。”


    采薇的臉紅透了,他的手寬大厚實,掌心細膩濕潤。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遊走,采薇覺得周身都是熱浪,在這樣的嚴冬裏,竟出了細汗。


    案幾前的一扇窗戶沒有關嚴實,陡然一陣冷風吹過,激得她打了個寒顫。


    綿檸將她攬入懷中,說道:“你可記得,那年我腳傷未愈,你在翎秀宮日夜陪著我,想想已是那麽遙遠的事情了。”


    采薇笑說:“妾身這輩子也不會忘,從相識到相許,再到今時今日,點滴都在心間。”


    綿檸問道:“那為何你進府多日,屢屢將我拒之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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