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崇佶等人趕到延祺宮時,汪淑妃已經斷了氣,一屋子的奴才跪在地上哭泣。端貞和洛晴已然哭成了淚人。


    終究,汪淑妃沒有撐到見皇帝最後一麵。


    身在一片哭嚎之中,崇佶內心也動容了,念及汪淑妃剛入宮時,還是一個滿臉羞澀的姑娘,溫和美好。但現在她已雙目緊闔,形容枯槁,瘦弱如同幹癟的柳枝,易折易脆。


    崇佶不忍再看,出了寢殿,朝蘇勝說道:“傳旨,追諡淑妃為溫良淑妃,封母家夫人為一品誥命。皇後抱恙在身,溫良淑妃的後事就交給德妃全權處理吧。”


    “諾。”


    雖然汪淑妃一生困於皇宮,但好在生養了端貞,如今撒手人寰,還有人守靈,母家又有了誥命,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次日,後宮的嬪妃聽聞噩耗,紛紛前來吊唁。無論是否有情義,反正哭聲是夠響的了。


    隨後,汪淑妃的棺槨移到了思恩堂,再由高僧誦讀《地藏經》,如此要連續七日。


    端貞懊惱自己來不及盡孝,執意日夜留在思恩堂,在佛前燃香,長跪合掌,誦念《往生咒》。


    大師說,誦念二十萬遍,可讓逝者安寧安息。如此,日日夜夜,采薇都陪著端貞一起焚香祝禱。


    七日後,汪淑妃的棺槨離宮,由侍衛和高僧一起護送至長陵安葬。長陵是皇家陵寢,淑妃的棺槨會一直停放在妃墓裏,等到皇帝百年之後,再與皇帝同葬,屆時才會封閉墓穴。


    端貞不能親自送母妃的棺槨出宮,滿心都是遺憾,隻能站在皇宮最高的角樓上,遙遙地望著白茫茫的幡布綿延遠去。


    身後,有幾個腳步聲傳來,采薇迴頭一看,福了福身,說:“懿妃娘娘。”


    懿妃走到端貞身邊,說:“我就猜到了你還在這裏,人死不能複生,溫良淑妃生前遺願無非是你能平安順遂,你莫讓她失望才是。”


    端貞點點頭,雙眼又紅又腫,對懿妃仍是感激地說:“那晚,謝謝你。我知道,若非你勸動父皇過來,我母妃就沒有今天的榮耀。”


    懿妃和善地說:“這一切都是溫良淑妃該得的。”


    彼此在樓上站了一會兒,寒風刺骨,真正是數九寒冬啊。稍時,懿妃又說道:“溫良淑妃走後,延祺宮沒了主位,皇上的意思是讓你另擇一處居所,我想著讓你來翊坤宮,但不知你是否願意?”


    前兩日,延祺宮的方容華已經搬到了楊德妃的翎秀宮去了。端貞已然成年,又許過夫君,再獨自住在延祺宮,的確不合適。


    端貞也想過自己的歸處,難得懿妃願意收留她,她自然無可挑剔,點頭說:“好,謝謝……懿母妃!”


    懿妃笑笑,說:“跟我還客氣嗎?我嫌翊坤宮太大太冷清,你肯來陪我一起住,還能熱鬧一些呢。”


    彼此的情誼早在金國時就建立了,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安排了。采薇陪端貞迴延祺宮收拾了東西,第二日便搬去了翊坤宮與懿妃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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