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擦幹了眼淚,挽著崇佶坐下,說:“臣妾看的是第二十三孝,棄官尋母。劉氏生了兒子,遭到嫡母的嫉妒,將劉氏趕出了家門。可憐七歲的兒子,要忍受母子分離,成年後幾番周折,尋到生母時,那劉氏已經是七旬老嫗了。臣妾覺得,劉氏尚且是幸運的,畢竟有兒子的掛念,但如果劉氏在兒子繈褓中就被趕出了門,那結果是不是就更淒慘了呢?臣妾曾經看這則故事,心緒不會有起伏,可現在為人母之後,最看不得這樣的故事,心痛不已。”


    說到此處,惠嬪順勢依偎在崇佶懷中,悄悄地掩淚。崇佶將書本交給了金玉,安撫惠嬪,說:“產後容易多思多慮,這些書你還是少看為好。金玉,替你家主子收起來。”他又看向蘇勝,說:“惠嬪喜歡看書,明日你將《笑林廣記》送來。”


    蘇勝應道:“是,奴才記下了。”


    惠嬪破涕為笑,說:“皇上是在取笑臣妾呢,臣妾隻是一時感慨而已。”


    崇佶失聲笑說:“朕的惠嬪還是個孩子,又哭又笑,倒讓奴才們看笑話。”


    “皇上!”惠嬪嬌嗔地喚了喚,又朝金玉說道:“去看看三皇子睡了沒有,抱給皇上瞧瞧。”


    “不必了,”崇佶卻說:“讓綿桓休息吧,朕還要去鳳梧宮,改日再來看他。”


    “好,臣妾送皇上。”惠嬪隨他一起出門。


    送走了崇佶,金玉扶著惠嬪迴房,說道:“娘娘,皇上剛才也沒有表態,會不會皇後一說,皇上又偏向皇後呢?”


    惠嬪卻冷豔地笑說:“今晚,皇後最好不要提起收養之事,否則,她就等著皇上震怒吧。皇上素來提倡孝道,孝行天下,才能讓國家長治久安。太後早逝,皇上深知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覺。剛才我又說了那番話,若皇後想收養綿桓,恐怕會觸怒皇上,反而自食其果。”


    那晚過後,雖然不知道皇後是否被訓斥,但皇後再也沒有提起收養三皇子之事。綿桓便留在了鹹福宮,一天一天長大。惠嬪因為有了綿桓,更加受到崇佶的寵愛,後宮的地位甚至高過了貴妃。


    夏日的蟬鳴如約而至,翎秀宮內卻能聽到德妃不時的笑聲,還有另一個清脆可人的聲音,那是楊家的四小姐綠茹。與紫陌不同,綠茹待宮人們客氣了許多,德妃若有賞賜給她,她便會分一些給宮人們,因而她很受歡迎。


    這日黃昏,德妃小憩了起來,卻聞宮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新夏急匆匆地進來,說道:“娘娘,王府出事了。”


    楊德妃心頭驚跳,看窗外人影浮動,問道:“外頭何人,讓他進來迴話。”


    李北聽聞,小心地進房,跪道:“奴才王府管事李北給娘娘請安。”


    “出什麽事了,這般慌慌張張。”


    李北迴說:“迴娘娘,莫良娣滑胎了,王爺大怒,將王妃幽禁在後院,說……說要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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