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祝修遠又想到一種可能:“嶽父大人,你說那燕國,會不會乘火打劫,侵犯我陳國邊界?”


    董誠聞言,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北元異動,直麵北元的可是梁國和燕國,那燕國自顧不暇,應當不會南下,侵犯我陳國邊界。”


    祝修遠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哪有自己被北元侵犯,然後又去侵犯另一個國家的,這不是自己挑起戰端麽,兩線作戰,恐怕沒有人會幹這種損人不利己之事。


    所以祝修遠也就不再糾結此事,而是與董誠商議,如何勸返太子殿下。


    如果太子殿下在江州真有個三長兩短,以如今董誠和祝修遠的勢力,恐怕難逃一死。


    難怪董誠會如此慌亂,原來這真是一件要人命的大事!


    ……


    很快,董誠和祝修遠趕到潯陽樓。


    找到震澤王府的家將一問,劉文彩和太子殿下果真在此。


    經通稟後,祝修遠與董誠終於見到太子殿下劉深。


    “祝司馬?董大人?”


    太子劉深已經微醺,他哈哈笑著,忙對人吩咐道:“來人,快添置座椅,今日孤要與祝司馬和董大人一醉方休……”


    不僅太子劉深微醺了,就連劉文彩也搖頭晃腦。


    他親自起身,跑來拉祝修遠,想把他拉到飲酒的席位上,一起飲酒作樂。


    然而,董誠卻上前拱手,先一步說道:“太子殿下,下官有十萬火急之事稟報,事關太子殿下安危……請太子殿下急速離開江州,返迴京城,以確保太子殿下無慮!”


    “什麽,離開江州返迴京城,董大人你這是?”


    太子劉深的酒醒了大半,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雖仍舊溫文儒雅,但臉色卻已變了又變。


    劉文彩也被唬了一跳,酒勁兒消失得幹幹淨淨,忙問道:“刺史大人,祝兄,這是何意?”


    劉文彩說話之餘,還頻頻使眼色,像這樣跟太子殿下說話,實為不妥啊。


    “太子殿下容稟……”


    董誠雖慌亂,不過並不影響他敘述。


    他一五一十,將那邸報上所言之事,以及他的猜測一一道出,分析得明明白白。


    總結一句話,就是待在江州不再安全,江州可能遭遇戰亂!


    “……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金枝玉葉,如何能冒此風險?下官懇請太子殿下即刻啟程,返迴京城,以保江山穩固,社稷無慮!”


    董誠長施一禮,躬著腰不起身,大有太子劉深不答應,他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的架勢。


    祝修遠見此,也長施一禮,並做了迴複讀機:“下官懇請太子殿下即刻啟程,返迴京城,以保江山穩固,社稷無慮!”


    董誠施禮不起,祝修遠也施禮不起,他純粹是看在董誠的麵子上,不然誰願意拜劉深這家夥。


    而劉文彩也已徹底酒醒,他不是笨人,稍稍一分析,立即就意識到,太子殿下的確不能再待在江州了。


    於是,劉文彩也加入懇請太子殿下即刻啟程的隊伍,也是施禮不起,保持隊形。


    太子劉深呆呆站著,眼見下麵董誠、祝修遠、劉文彩三人施禮不起,大有他不答應就一直不起來的架勢……


    太子心中頓時亂了,不由後退半步。


    豈不知後退那半步碰到了座椅,導致太子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


    這一嚇,讓太子劉深胸膛起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抉擇。


    適才,他聽過董誠的稟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得知江州之地,將會十分危險。


    那他該立即啟程返京嗎?


    還是繼續留在江州?


    好難抉擇啊……


    看著施禮不起的董誠等人,太子頓感壓力山大。


    這種感覺很難受,好像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動彈不得,唿吸不暢,有種窒息感。


    他心中默念道:“怎麽辦?該怎麽辦?母妃……兒臣該怎麽辦……”


    母妃?


    太子劉深一想到母妃,心中頓時敞亮。


    臨行前,母妃所說的那番話,還有那殷殷期待的眼神,那一幕幕,依次在他眼前閃過。


    接著,他又記起來,他曾緊握了拳頭,暗下決心,絕不會讓母妃失望的……


    一想到這些,太子劉深已經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過當他抬眼一看董誠等人,卻頓感羞愧。


    想他一國之儲君,堂堂太子,竟差點不知該當如何決斷。


    麵對臣下之請,竟被唬得後退半步……


    一想到這些,劉深就羞愧難當,臉皮發熱。


    不過還好,董誠等全都躬著腰,未曾瞧見那一幕……


    劉深緩緩舒口氣,心裏又記掛著母妃的殷殷期許,遂逐漸安定下來。


    “咳咳!”


    太子劉深先咳嗽兩下,清了清嗓子。


    接著昂首挺胸,表情肅然,以前學過的儀禮得以施展。


    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向前虛扶,並說道:“董刺史,祝司馬,還有表哥,你們先起來吧,方才之事,孤已經知道了。”


    董誠聞言,稍稍一想,沒再堅持,也就隨著太子的虛扶而起。


    祝修遠和劉文彩見董誠起來了,於是也跟著起來。


    “太子殿下,迴程之事,下官親自去安排……”


    “董刺史……”太子打斷董話頭,他吸了口氣,表麵竭力淡然自若,笑道:“孤已經決定了,就待在江州,哪也不去,迴程之事,董刺史勿要再提。”


    “太子殿下,這……”


    “太子殿下,江州危險啊……”


    “太子殿下,國之儲君,金枝玉葉,待在江州實為不妥……就算太子殿下不怕陛下和貴妃娘娘擔心,也請為我陳國江山社稷考慮……”


    太子倒是堅定了不少,麵對董誠等人的“轟炸”,兀自巍然不動。


    等董誠他們說得差不多了,他才兩手虛壓,接著說:“父皇對孤委以重任,將‘監督災後重建’之責交托給孤,這是對孤的信任,也是對孤的考驗,如果孤遇到一點小事,就惶惶如喪家之犬,逃迴京城,那孤還有何顏麵,去見父皇呢?”


    “還有,孤臨行之前,母妃曾重重叮囑過孤。我不能辜負了父皇和母妃的信任,倘若孤果真逃避困難,半途返迴京城,那滿朝文武該當如何看待孤呢?董刺史,迴程之事,不必再提,孤心意已決,絕不離開江州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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