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眾人的七嘴八舌,高坐上首的董誠也逐漸認為祝修遠乃是接待梁國使者的最佳人選了。


    況且,有人已經說了“女婿”的話,董誠就更加不能在明麵上護短了。


    祝修遠是他女婿,可在坐的官吏都是他幾十年以來的心腹,一路跟著他跌跌撞撞……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祝修遠見此,幹脆挺身而出,“嶽父大人,還有諸位大人,既然大家都推舉下官,那下官卻之不恭,就由下官來接待梁國使者吧!”


    祝修遠此話一說出口,整個後堂中的議論聲立即消失。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以手輕舒胸口。


    仿佛躲掉了多大一樁麻煩似的。


    祝修遠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他心裏微微奇怪,不就是接待外國使者麽,這有什麽難的?


    隻是……此事從頭至尾都透露著一種詭異,讓祝修遠有些好奇與擔憂。


    “好,司馬大人甘當重任,實乃我等官吏楷模!”


    “司馬大人好樣的!”


    “司馬大人加油,下官從精神上支持你!”


    ……


    “賢婿,你可想好了?”董誠歎了口氣,盯著祝修遠問道。


    “嶽父大人,小婿想好了。”祝修遠拱手答道,又說:“小婿當竭心盡力,替嶽父大人分憂,請嶽父大人放心!”


    董誠瞧著自信滿滿的祝修遠,心裏歎氣之外,也有些感動。


    的確啊,接待梁國使者,的確是一件無比困難與棘手之事。


    老實說,董誠也挺頭疼的,這接待人選,還真不好找啊!


    如今祝修遠既然主動站出來攬下此事……董誠心裏歎氣、感動之外,也稍稍放了點心。


    因為董誠始終看好他的賢婿,他相信,祝修遠應該也能在接待梁國使者之事上創造奇跡……


    “那好吧,接待梁國來使之事,就全權交給賢婿你了!”董誠最終下了決定。


    “請嶽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圓滿完成此事!”


    後堂中眾官見此,徹底放下心來。


    ……


    兩日後,就是梁國使者到達之期。


    所以祝修遠每天除了伺候老乞丐之外,又多了一項工作——籌備接待梁國使者之事。


    其實也沒啥好籌備的,他們隻是在此住上一晚而已,將驛館收拾出來即可。


    另外還需來一場接風洗塵宴。


    這接風洗塵宴的地點……祝修遠不由分說就選中了潯陽樓!


    潯陽樓,號稱天下第一樓。


    樓美,景更美!


    用來接待梁國使者再好不過了。


    一想到征借潯陽樓,祝修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震澤王世子劉文彩!


    因為潯陽樓乃是震澤王府下的產業。


    跟劉文彩套套交情,說不定接待梁國使者接風洗塵宴的花費都能免了。


    這點花費,對董府來說,自然猶如毛毛雨。


    可是對江州衙門來說,就是一筆大大的開銷。


    接待梁國使者的接風洗塵宴的花費,自然是衙門裏頭出。


    可是如今整個江州都在搞災後重建的工作,恨不得將一個錢扳成兩個來用……


    如果可以省下這一筆花費,自然是好的。


    再說,宰劉文彩這個狗大戶,祝修遠有種莫名的爽感。


    他一直對劉文彩豪擲萬金隻為買一個靠前座位的事耿耿於懷……


    不過前兩日劉文彩返迴湖州,親自護送陳皇賜下的那塊匾額去了,明日上午方才能返迴江州。


    ……


    翌日。


    江州碼頭。


    “祝兄!”


    劉文彩乘坐的大船還未靠岸,他在那甲板上就已經手舞足蹈。


    “小王爺!”祝修遠也打了個招唿。


    “祝兄啊,多日未見,如隔三秋,哈哈哈!”


    劉文彩還是那番模樣,消瘦的身材,穿著一套象征讀書人的儒衫,頭戴方巾,脖子微微前傾……


    那手中拿著那柄折扇,等大船靠岸之後,一步跳上碼頭。


    “哈哈哈,祝兄,你能親自來迎接我,我心裏真是高興!”劉文彩哈哈笑著,一手搭上祝修遠的肩膀,勾肩搭背,“走走走,祝兄,我請客,我們去潯陽樓暢飲三百杯!”


    劉文彩大聲說著話,拉著祝修遠就走。


    “祝兄,區區不才這次返迴湖州,偶然得詩一首,我念給你聽……”


    劉文彩開始搖頭晃腦,抑揚頓挫的念出一首詩來。


    祝修遠也跟著搖頭晃腦,不過他並非是因為此詩極妙而陶醉搖頭,而是因為頭暈!


    祝修遠與詩詞的交叉點,就是他會抄詩。除此之外,其餘的他全然不會。


    不會作詩,也不會品詩。


    甚至就連韻腳是什麽他都搞不明白……


    所以,他哪能知道劉文彩的“大作”是好是壞呢?


    他隻聽得暈頭轉向。


    “祝兄,你覺得我這首詩如何?”


    劉文彩念完後,停下腳步,十分認真的看著祝修遠,也十分嚴肅的請教祝修遠這位“江州司馬好詩才”。


    祝修遠一愣,意識到劉文彩念完了,忙笑著大讚道:“好!這是一首好詩!我聽了好不心潮澎湃啊,小王爺,你的詩才都快超過我了!”


    “真的嗎?!”劉文彩瞪大了兩眼,一抹強行忍住的笑意在嘴角露出了破綻,“祝兄,你果真認為這是一首好詩嗎?”


    “自然!”祝修遠臉上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讚揚和鼓勵。


    “哈哈哈!”劉文彩臉上那抹笑意終於忍不住了,他興奮得哈哈大笑,嘴角直咧到了耳根,手裏拿著那柄折扇一陣揮舞,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膝蓋……


    ……


    等劉文彩稍稍冷靜下來之後,祝修遠方才說明來意:“小王爺,明日我要在潯陽樓接待一幫遠道而來的客人……”


    “哈哈,祝兄,好說!”高興瘋了的劉文彩大手一揮,打斷祝修遠的話頭,豪爽笑道:“祝兄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請客,自然不需祝兄勞費一點的,哈哈,祝兄,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迴頭我吩咐潯陽樓的掌櫃一句就是了!”


    “小王爺倒是爽快,如此就先謝過小王爺了!”


    “誒,祝兄,你我兄弟之間,何言一個謝字!區區小事,祝兄不用放在心裏……對了祝兄,你明日要接待的客人,是什麽人?”


    “是梁國來的使者!”


    “梁國……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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