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玉聽聞滿心如同萬棍齊打,委屈地忍不住眼淚,哽咽著哭道:“你這是什麽老公啊?我出去掙錢難道是為了我?人家家裏窮苦的恨不得有個能掙錢的媳婦,你倒好,就嫌我本事太大了,顯不出你了,就讓你出去跟人家說,你會嗎?三句兩句都是傻話廢屁,不是看你是有錢有臉麵的,誰還跟你喝酒!我出頭了,你不念我的好,最起碼也不能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吧?那邵家兩個野男人,一大一小,看著我嘴裏哈喇子都流不夠,你居然沒點反應,還抱著那個老頭喝酒聊天!你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了?”


    說完哭得難以抑製,掩麵痛哭了起來,穀坡心裏被她說動,忿忿不平坐在桌邊。


    霄玉孤零零站在那兒哭泣,又哽咽著哭道:“我不明白你有什麽秘密,但是連老婆都不能告訴了嗎?你挖了這麽多東西,悄摸地自己去賣,都以為我不知道?我不明白,你瞞著我到底是為什麽?”


    穀坡說道:“為什麽?你正在做犯法的事你心裏沒數嗎?錢是來的快,嘩嘩跟水淌的似的,哪天被人舉報了呢?你還不收手,叫我怎麽不躲著你!”


    霄玉心裏猛然一驚,總算明白了他的反常,終得以釋懷,坐下看著他說:“你不喜歡,告訴我就是了,我以後再也不賣那些東西了,明兒就收手,行了吧!”


    穀坡想了想,覺得哪兒有那麽容易,看了看她,隻見她眼泛淚花,透著真心實意,立時心也軟了,握住她手說道:“你外麵那麽多上線下線,說不做就不做了?”


    霄玉搖了搖頭,笑道:“不做了,我隻要你迴來,和我長長久久地在一塊兒。”


    穀坡也釋懷了,笑道:“你啊,還是這小女人的樣子討人喜歡,幹嘛非學得像個男人,還怨人家離你。”


    霄玉把頭枕在他懷裏,隻覺一種久違的安穩溢滿全身,她抱緊了穀坡。


    穀坡也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幸福,不由得抱緊了她,鼻子裏不斷地有她身上的香氣襲來,衝散了他心頭的抑鬱和縈繞在鼻尖的黴氣臭味,他忍不住大力地吸著,又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頭。


    穀坡說道:“你還是沒變,永遠那麽漂亮,可我已經老了,成了一個醜不拉幾的老頭子,我以為你不愛我了,早就討厭我了,還哪兒敢去招惹你。”


    霄玉抬起頭,看著他,笑了一記,在他嘴上吻了一下,笑道:“早晚我也會老,也隻有你,會陪著我。”


    穀坡好久沒聽見她的柔情細語,不由得感動地生出眼淚,緊緊地又抱住了她。


    霄玉拍著他的背,說道:“傻人!我怎麽會討厭你呢?我愛了你半輩子,下半輩子還會愛你!”


    穀坡的雙臂抱得更緊了,但霄玉的心裏很開心,她希望他永遠都別放開,抱得越緊越好。


    兩人擁抱著,燭火密室中,情濃意深。


    霄玉又看了眼那洞,說道:“你這到底在幹嘛?挖到什麽了?”


    穀坡立時眼放金光,說道:“說出來你都不相信,咱們這地下,竟然是個古墓!”


    霄玉驚駭地捂住了嘴巴,穀坡又說道:“當初挖運河的時候,這一陌就總是有些子古董被挖出來,當時咱爹是隊長,後來是我,咱爹那時候就發現了這一片不對勁,立馬停了要往上麵匯報,是我和堆子和他爭執了大半個月,唉,到底給了他不少氣受,現在講這些也不是緊要的,關鍵是我當初以為這兒不過是有個小墓,因為當時就挖出了兩個小耳室,就在這兩個院子紅亭邊上,我和堆子一人一個,後來不是才有了這院子?”


    霄玉拍他一下說道:“廢話說不完了,我知道!揀我不知道的說。”


    穀坡笑道:“最近這邊耳室被我搜的幹幹淨淨的了,堆子那邊我也去搜了搜,誰知道他搜得也蠻幹淨,都沒剩下什麽,這幾天沒事幹我就在這耳室裏細琢磨,居然發現有暗門,但是被我一下弄壞了,打不開了,我就隻好挖洞過去了。”


    霄玉又看了看那洞,笑道:“看這位置,往河沿那邊去的,你別挖著挖著挖到水了,到時候淹死你事小,把這房子全淹了就完了!”


    穀坡笑道:“傻的!離河遠著呢!再說我挖這麽多年的河還能不會水?哪能淹壞了我!”


    霄玉笑道:“齪樣兒!就這能耐大,別的一竅不通!”


    穀坡笑道:“你看,你又說我。”


    霄玉笑道:“說你也不行了?還不是為你好。”


    穀坡一把摟她在懷裏,笑道:“知道你還愛我,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高興,這地方暫時我也不挖了,好好陪你過個一年半載的。不過,你可說好了,明天就收手,再不幹那些事兒了。”


    霄玉依偎在他懷裏,抬頭看著他,點著頭,笑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再做了。”


    兩人又吻了一記,霄玉悄聲說道:“我們再要一個吧!”


    穀坡冷不丁迴了句‘再要什麽’,看了看她的臉,隻見嬌羞如春水沉棠,仿佛是十幾年前那個少女,立時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怨不得今天舍得下來看我了。”


    霄玉打了他胸口一記,忽想起一事,又說道:“過幾天前麵河沿蓋房子的事還要你去張羅,我就不出麵弄了,一概事都交給你,可以吧?你也正好人前出出頭,顯擺顯擺,順便和這些街坊小販再熱乎熱乎,都多久沒出來了?人家見了我老問你去哪了,我也不好迴答,就說你忙著找堆子呢,其實呢,你個畜牲一直躲在這兒給我氣受!”


    說著恨恨著牙不停地掐他,穀坡哎喲哎喲不住求饒,又反過手來去掐她的肉,霄玉一下怕疼起來,連忙喊饒。


    穀坡笑著看她,也想起一事,說道:“你說誰對你起壞心來著,我去治他給你出氣!”


    霄玉坐下,說道:“還用你去?等你去我都被人糟踐完了。”


    穀坡說道:“瞧你說的,你就說是誰,你看我撕不撕了他!”


    霄玉說道:“馬後炮打的邦邦響,管什麽?不就是那天叫我們去馬叔家吃羊肉湯的姓邵的爺倆!說到這兒,我就想問你,你是不是真沒看到他倆那色眯眯的眼?老的張著個嘴,小的不住咽口水,我都恨得想把他倆眼珠子給挖出來,你倒好,跟兄弟似的抱在一起喝酒,你媳婦被你賣了你都不知道我看。”


    穀坡撓了撓頭,說道:“還真沒注意這兩人,小的是有點畏畏縮縮的,瘦的跟猴樣,我也懶得管,一個窮要飯的,我不過是給你臉,好心做樣子陪他喝幾杯,他要是當著我的麵做那樣子讓我看見,你也知道我脾氣,絕沒好果子讓他們吃!”


    霄玉說道:“說白了還不是指望不上你?那我隻能指望自己了,我給他倆倒酒的時候,悄摸摻了些粉兒,聽說迴去後這兩個畜牲都發了瘋了,那老媽子還以為是自己進的貨被他倆偷吃了呢!笑死我了!”


    穀坡笑道:“你還是太狠了些,這樣人家不是家破人亡了?”


    霄玉指著他頭說道:“不是還有戒毒所?哪裏就害死他們了?有這個壞心怨得了誰?活該受些懲罰,老的不自重,教的小孩也是那個樣子,我是最恨這樣人,所以下手一點兒沒留情,說實在的,我當時真恨不得弄一杯毒酒呢!”


    穀坡捏著她的鼻子笑道:“你可太毒勁了,以前怎麽就沒見你這麽狠口?”


    霄玉說道:“你哪知道出去的事故?我生的這麽好,又會穿,出去往那一坐,但凡是個男的都盯呆了我看,今天去和這個喝,明天去和那個喝,時間長了,人家認識我了,自然就開始起壞心,又不尊重起來了,一次兩次的,有摸我手的,有想摟我的,隻怕我要是喝多了,現在還不知道被哪個糟踐了呢!你還不知道心疼我,就一個勁兒的氣我!”


    穀坡摟她在懷裏,輕拍著肩膀,笑道:“好好,我錯了,以後我也學那小子的做派,守著你,再不讓你出去受欺負。”


    霄玉笑著看他的眼睛,忍不住又親了上去,兩人之後一直熱吻,伴著久違的溫情,不願分開。


    卻說竹溪臥在西屋裏,抬頭看著印在窗紙上的皎白月色,不由得歎了口氣,因為腦海裏全是慧音的各種溫柔,他不禁想,如果她和筱煙換了換,自己會過得多麽舒心愜意。


    筱煙的聰明靈巧大概是沒人能比的了,但那份聰明又夾了太多的敏銳,真是半點兒都不許人錯得,讓人不由得束手束腳,可她溫柔起來又是另一番模樣,若要和慧音比起來,真不知道誰高誰低呢!


    他在腦海裏不停幻想對比著她們兩人,不知覺沉沉地睡了過去,一夜總是夢見筱煙生氣地打他,後半夜直怕怕地要起來。


    可巧剛醒過來,外頭就聽見了筱煙的聲音,說道:“你也拿點兒迴去給吃吧,不用和我說了,老奶奶,你這樣就是太客氣了。”


    老奶奶笑道:“不是偷摸拿你們的,這半袋兒橄欖果子是二媳婦屋裏剩的,她吃不下了,說給了我了,我昨兒扔廚房裏了,這剛拿在手上,看見你來了總得告訴你一聲。”


    筱煙笑道:“你拿著吧,沒事兒。”


    老奶奶笑了幾聲,又說道:“今兒怎麽又這麽早起來?你這麽小,失過血,本來就是不興利的事,夜裏還不多睡會兒補補氣,總這麽勤奮也不是道理,以後大了可就忍不住要後悔了!”


    筱煙沉默了一會兒,又笑道:“沒事兒,我睡不著,尋思著起來逛逛,我這就迴去再睡會兒。”


    老奶奶笑道:“這就是了!你也不用擔心,每天都滋補些養品,家裏又是不缺這些的,日子長了就都補迴來了。你瞧你二嬸子,硬生生地惡補,這才幾天,就好了大半了,所以啊,你也放寬了心,別太由著心事壓著,我看你年紀小,心事倒像是有一車軲轆似的。”


    筱煙笑道:“奶奶你真是會說,都被你看出來了。”


    老奶奶笑道:“是不是都為了這西屋裏的?”


    筱煙說道:“哪裏有他的事?就是一個涎皮賴臉的,閑了沒事都住在我們家了,有這麽個不省心的在這裏,我怎麽睡得著。”


    老奶奶咯咯直笑,怕再說下去把竹溪吵醒,反聽到了這些話,於是忍住了,丟開手,往廚房去了。


    但她不知,竹溪早就貼著門把這些話聽了個全部,心裏隻樂得開滿了花,隻顧著起床來聽,忘了裹件外套在身上,凍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筱煙聽見西屋裏這聲響,知道他還是醒了,羞得跺腳,來迴走個不停,忖度了半天,轉身就要去書房。


    竹溪忙打開門來留住她,說道:“妹妹別走。”


    筱煙滿臉微紅,不敢迴頭,說了句:“誰是你妹妹?”


    竹溪這時一看,隻見她穿著粉白軟綢睡衣,披著一件灰鼠毛領青色黃衫外套,鬢發略鬆,長長的後發胡亂打了個圈,一鏡側臉透著桃紅的暈兒,頓時滿心愛意如耿耿秋水滋生出來,笑著說道:“你來,這屋裏暖和,我生上爐子,咱們坐著說話。”


    筱煙說道:“要說話也去書房說,在你屋裏,大人們起來了看見,像什麽樣子。”


    竹溪笑道:“書房裏爐子早了了,要點上我們還要凍上一會兒,我們把門開著,把這襖簾放下來,不就好了?說說笑笑,他們也不會說什麽的。”


    筱煙這才轉過身來,忍不住嘴角的笑靨,說道:“就你鬼點子多,一大清早,又想說什麽?”


    竹溪笑著扶她進屋,拿起火鉗換了塊新蜂窩煤,說著:“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我一夜夢裏都是你,追著我打,後半夜都不敢睡,才剛醒就聽見了你的聲音。”


    筱煙笑道:“準是你夢裏都氣我,活該挨打!”


    竹溪笑道:“我怎麽舍得再氣你?”


    說著坐在一邊的椅子裏,看著坐在床邊的筱煙又說道:“剛聽老奶奶說的話,真的有些道理,自打我來了這裏,每天都惹得你心煩意亂,偏你才吐了血,迴家來因為我每天又睡不踏實,好好的一個人,臉上老是缺血少氣的,我真的很內疚。”


    筱煙有些感動,笑道:“你也終於會體諒人了?”


    竹溪停不下來,又說道:“我知道你怕我在這睡不踏實,早起了怕擾人又不敢走動,所以自己也起來好讓我自在些,你對我的好,我怎麽會不明白?”


    筱煙笑道:“你真的明白?”


    竹溪忍不住起身坐到她身邊,說道:“我隻希望你好好愛護身體,別再為我費心,你看這大冷的天,就穿的這樣單薄出來了。”


    說著伸手理了理筱煙的鬢發,筱煙被他感動,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心裏像一支音樂隊在敲鑼打鼓,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就這樣坐著。


    這樣很好。


    她心裏靜靜地這樣想著。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他心裏也靜靜地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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