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邊城


    暗無天日之地。


    妖族和人間的邊界處,有著一道巨大的鴻溝,妖界換主,亂作一團,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妖怪從這道鴻溝裏逃竄出來,危害人間。


    奚曉曉和墨天淵二人,一到荒野邊城,就忙著降妖除魔,每天都累到精疲力竭。


    一日,另外一個門派前來接替,奮戰多日的眾人才能暫時歇息片刻。


    那是個財大氣粗的門派,來降妖除魔,還帶著不少美酒美食,犒勞在荒野邊城的眾仙門弟子。


    眾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讓這辛勞的日子放鬆放鬆。


    醇香美酒,歡聲笑語,嘈雜熱鬧。少有的這種氣氛,感染到每個人,奚曉曉本不喝酒,看著這難得的熱鬧,也端起碗喝了起來。


    墨天淵和奚曉曉是一個門派的,自然坐在了一起。


    酒過三巡,平日裏冷漠寡言的墨天淵也變得主動起來,舉著酒碗,轉頭對奚曉曉道:“師妹,來,我敬你一杯。”


    奚曉曉已經喝的迷迷糊糊,小臉上飄起兩朵紅雲,一隻手顫巍巍的舉起酒碗。


    幾碗喝了下去。


    墨天淵在酒桌子上打開了心扉,道:“我以前覺得師妹仗著二長老是你爹,任性又衝動。來了荒野邊城後,才發現你一點兒都不嬌氣。”


    墨天淵正義凜然,嫉惡如仇,同時也是最為敬才的一個人。


    當他發現一個人品行不端,就會厭惡他,發現一個人正直仗義,就會欽佩她。


    而奚曉曉,就正介於兩者中間。


    “我隻要不犯病就什麽都好。”奚曉曉笑嗬嗬的誇讚著自己。


    二人經常在一起降妖,配合默契,就算再苦再累,奚曉曉也沒有抱怨過一句話。這些天的相處,讓墨天淵對她的看法,改觀了不少。


    墨天淵被她這話逗笑,“我看你除了頭頂禿了一塊兒,沒什麽病。”


    提起她的禿頭,奚曉曉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那塊為了救陸桀而燒傷禿頂的地方,長頭發實在是太慢了,都大半年過去了,才長出來短淺的一塊頭發。


    “這啊……不是我的毛病。”奚曉曉喝的醉醺醺的,眼神迷離,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打開話匣子和墨天淵聊了起來。


    “師兄你不知道,我這頭發是為了救陸桀燒傷的,我一點兒也不後悔。但是我的怪毛病,那才是愁死我了!”


    “哦?”墨天淵有了兩分興趣,“師妹有什麽怪毛病?”


    “我……”奚曉曉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小腦袋已經左晃右晃,坐不穩了,還在道:“我有時候言行不受控製,經常做出一些不像正常人做的事。”


    “比如?”


    “比如覬覦你,對你獻媚……比如欺負同門師妹……比如把陸桀當成狗……”


    一提到陸桀這個名字,奚曉曉心裏就像是針紮一般疼痛。


    她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覺刺激著喉嚨,辣的她眼淚都快湧出來了。


    醉酒的人,講話都是有頭無尾,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


    這會兒奚曉曉想起陸桀,滿腦袋都是關於陸桀的事。


    他從初見時的警惕,到萬劍窟中抱她趟過火海,水池中險些溺死也要讓她先走,不要錢不要自由也要和她待在一起……


    臨走的時候,還說舍不得她,對她做那種事。


    少年的忠心,少年的執著,少年的衝動和炙熱情感,她全部都能真切的感覺得到。


    “嗚嗚……”


    奚曉曉實在是憋不住了,眼淚盈眶而出。


    一聲低低的抽泣聲響起,驚得墨天淵連忙撂下手裏的酒碗,扶住了奚曉曉的雙肩。


    “師妹,你別哭啊,你……你怎麽了?”墨天淵有些驚慌失措。


    這聊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哭了?


    奚曉曉一邊抽泣,一邊道:“我一點兒都不想來這裏!我爹非得讓我來!”


    “這個……”


    當日墨天淵也在大殿,奚曉曉為什麽會來這裏的原因,他一清二楚。加上剛才,奚曉曉說的最後一句話。


    墨天淵問:“你是因為陸桀,才不願意來的吧?”


    “嗯!”


    奚曉曉點了點頭,老老實實道:“我舍不得他。”


    “你喜歡他?”


    墨天淵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道:“不入中門是為了他,數次和同門弟子爭鬥也是因為他。”


    奚曉曉雙手托著自己發燙的臉頰,眼眶裏還有晶瑩的眼淚在打轉。


    “喜歡。”


    兩個字的迴答,沒有絲毫猶豫。


    直白的,讓墨天淵微微詫異,他一時竟不知怎麽迴答,頓了頓,才安慰道:“等荒野邊城的妖怪被平息後,你就可以迴去見他了。”


    他還以為奚曉曉是喜歡自己呢,看來是他自作多情。


    這麽一想,墨天淵心裏瞬間釋懷。看見哭的梨花帶雨的奚曉曉,他甚至有些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師妹別哭,陸桀會在縛雲派等你迴去的。”


    誰料奚曉曉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


    “師兄啊!我覺得我就是個禽/獸!”


    “嗯???”


    果然是個小酒鬼。


    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讓墨天淵摸不著頭腦。


    看著好像要哭的更厲害的奚曉曉,他隻好將她扶了起來,和眾人道別之後,帶她迴住所。


    出了房間,冷風一吹,讓墨天淵清醒了不少。可奚曉曉還是醉得迷迷糊糊,一個勁的罵自己。


    “我真不是人!我這樣子在現代是要去蹲局子的!我太壞了……”


    墨天淵拿她沒辦法,順著問下去。


    “你做什麽了?”


    “陸桀才十五六歲啊!”


    奚曉曉嗷了一嗓子,“我這個禽/獸,居然對那麽小的孩子有想法。臨走的時候,陸桀還對我做羞羞的事,把我強……”


    墨天淵聽到這裏,腳下一滑,反應過來後,趕緊捂住了奚曉曉的嘴,看看周圍有沒有旁人。


    確定沒有其他人在之後,墨天淵尷尬的對她道:“師妹,這種事不能大聲嚷嚷,傳出謠言對你,對二長老都不好。”


    “……”


    就這樣,誤會被深深埋下。


    次日的奚曉曉,對醉酒之後的事,記憶全無。


    墨天淵則是認定她和陸桀兩情相悅,還已有夫妻之實。


    之後的三年裏,奚曉曉一直和墨天淵友好相處,兩個人互幫互助,偶爾互相嫌棄,情如兄妹。


    而奚曉曉不受控製的病,和墨天淵相處的整整三年都沒有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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