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迴到日本後,張皓軒開始繼續投入到《我相信》的製作中去,和horipro的談判都交給了風華的人,他隻是時不時通過自己的律師關注一下了解進展,並沒有過去露麵。


    錄製的種種過程就不說了,成英傑交際能力一般,但在sky工作室做了好幾年的助理工作,本事還是有的。再加上有張皓軒這個變態,大和田一男也時不時會指導一二,製作出來的《我相信》的水準,效果基本上和原版持平。


    當然,和《男與女》以及《真的愛你》、《喜歡你》一樣,在唱腔部分依然是完美發揮,讓歌曲的檔次至少高了一籌。


    “即使是國語,聽起來依然讓人感到振奮,我覺得台灣人應該喜歡聽。”在聽了一次成品後,成英傑鬆了口氣的對張皓軒如此說道,不過語氣有些幹巴巴的。


    他不善於交際,但不是傻瓜,張皓軒來日本後的種種表現都是看著的,能被岡田健賞識,還推薦給horipro的人,怎麽都該打好關係才對。更何況對方還是香港人,哪怕是個混血。


    “但願吧,畢竟台灣的搖滾也不怎麽樣,而且……”張皓軒笑了笑,結束了這個話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然後敲門聲響了起來,跟著大和田出現在了門口,看到他們已經完成了工作,也就對張皓軒招了招:“皓軒,岡田君來了。”


    張皓軒點點頭,對成英傑交代了幾句,又和錄音室裏其他兩個日本人打了聲招唿,隨即跟著大和田離開了。在《男與女》的製作完成之後,他在錄音室裏的威信就豎立了起來,正如傳聞中那樣,日本人排外但尊重強者,張皓軒展現了自己的能力,日語又說得好,如果不是明顯混血模樣,都和日本人沒有區別了。


    所以岡田健沒有在擔任製作人後,錄音室就成了他說了算的地方,即使還有大和田,也不會過多的幹涉。


    唯一的遺憾是,這是別人的工作室,張皓軒隻是個過客,而在香港,高耀輝目前依然還是高老師。


    “幾天不見,你依然是那麽的努力。”在會議室內見到岡田健後,對方如此說道,麵帶笑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努力是應該的,也是必須的。”張皓軒這麽迴答。


    “有時候也應該休息一下,我聽說就是在住處,你也是整天看書?”岡田又問。


    “是啊。”張皓軒點點頭,“我喜歡看書,看的書多了,實踐起來也就更容易明白,而且我覺得,這點並不僅僅隻局限於理論作品,文學作品也是如此。”


    “這樣嗎?”岡田笑了下,“這倒是和我一個朋友的看法很相似。”


    “哦?”張皓軒露出不解的神色。


    “一起出去走走怎麽樣?”岡田沒有說下去,隻是發出了一個邀請,“我不知道你的愛好,不過我知道有家咖啡廳很不錯。”


    “這是我的榮幸。”張皓軒欠了欠身。


    從工作室出來,上了岡田健的車,過了幾條街之後,很快來到一家用假名寫著的,名叫翡翠的咖啡廳。


    “我喜歡他們這裏的藍山咖啡,很正宗,雖然味道比較苦,但能刺激人的大腦,使之變得更為清醒,思維也更加敏捷。”在侍者端來咖啡和蛋糕後,呷了一口的岡田如此說道。


    他現在一點都不像個製作人,輕鬆自在的模樣,倒像是大學裏的教授。


    “我有時喝咖啡,有時候喝茶,”張皓軒品嚐了一口,“隻要有助於我的思考,有時候靈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頭腦不夠清醒的話,很難捕捉到,不是每個人都是凱庫勒。”


    “你懂得還真多。”岡田有些驚訝。


    化學家弗裏德裏希?凱庫勒於1865年提出了苯環單、雙鍵交替排列,據說他是在夢見一隻蛇咬住了尾巴後,才想到關鍵所在的。


    “多看書總是有好處的。”張皓軒微微一笑。


    “真是不好意思,岡田君,我遲到了1分鍾。”一個聲音這時響了起來。


    “沒關係,高島君,很高興你能來。”岡田健站了起來,並給同樣起身的張皓軒介紹了起來:“皓軒,這是高島敬一,horipro的音樂總監。”


    “見到你很榮幸,高島桑。”張皓軒很有禮貌的欠了欠身。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張君,岡田君對你很是稱讚。”高島對他點了點頭。


    他看起來年齡和岡田差不多,不過腦袋微微有些禿,小腹的贅肉也有些多,不過最糟糕的還是他的個子,目測大約隻有164厘米左右。


    如果和170厘米的岡田站在一起,對比還不怎麽明顯,但要是走有178厘米的張皓軒麵前,難免會招來許多目光。


    不過高島並沒有在意,他很平靜的坐了下來,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看著張皓軒的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張皓軒則平靜以對,昂首挺胸正襟危坐,臉上始終帶著禮貌矜持的笑容。


    “之前岡田君對你多有稱讚,《男與女》這首歌也的確不錯,所以在他建議之後,我決定和你見上一麵。”高島隨即又道,語氣略有些居高臨下。


    “請多多指教。”張皓軒當即。


    看到他這個樣子,高島不由蹙了下眉頭,但很快恢複過來,並直截了當的問:“最近這幾天,我和你公司的人一直在接觸,他們說,你並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係統的學習過音樂,在這次之前,你也從未到過日本。”


    他到底想說什麽不言而喻,不過實在太直接了,完全不像個日本人,如果換岡田來,肯定會更加婉轉,就像剛開始的試探那樣。


    不過也可能是排外情緒作祟,正如本尼迪克特在《菊與刀》那本書裏描述那樣,日本人的矛盾性格造就了他們的雙重性格。比如,對他國的文化很包容,願意吸收和借用,對他國的人卻很排斥。


    更何況張皓軒還是個混血,就算日本一直再脫亞入歐,但他畢竟是從香港來的。


    在工作室的時候,因為對方沒有敵意,可以用開啟親和光環的方式來迅速增加好感,但是高島明顯帶有……不能說敵意,應該是嚴格和嚴厲,受到的影響自然不會太大。


    “那麽,高島桑,他們有沒有告訴你,我曾差點死掉呢?”張皓軒不疾不徐的問道。


    “嗯?”高島露出意外的神色。


    “你應該知道,我母親在今年年初去世了,我寫了一首歌紀念她,就是我在香港發行的第一首歌。”張皓軒繼續說道,“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要說的……”


    他歎了口氣,露出個苦笑:“兩位也許不相信,事實上到現在我都還有些不相信……我在我母親下葬那天,從樓梯上摔下來過,後腦勺磕在了台階上,昏迷了足足三天才醒來,心髒還曾兩次停跳……”


    岡田和高島都不由露出了認真傾聽的神色。


    “最終我還是醒來了,不過從那之後就變得有些不同,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學東西特別快,一些簡單的事情,隻要看上兩次就會了,不過代價就是有時候會頭疼。”張皓軒說得很認真,“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也去做過幾次檢查,都沒檢查出問題,而頭疼又沒有規律,三天前都還發作了一次。總之就是這樣,我從兩個月前就開始斷斷續續聽磁帶學日語,還做過各種練習,所以——”


    說到這裏他雙手一攤,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然後看著岡田和高島不說話了。


    “所以你在那時就已經決定,要到日本來發展了?”高島當即問道,還有些咄咄逼人。


    “當然,這裏是東亞的音樂中心。”張皓軒沒有否認,還小小拍了一記馬屁。


    麵前的兩個人都很受用,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笑意,高島的逼視神色也收斂了一些。


    “真是讓人驚訝,我想這應該是你母親的保佑,”岡田這時開口說道,大概是覺得高島之前有些過,特意出來打圓場。


    “也許吧,不過……如果她還能在我身邊,我情願不要這些。”張皓軒歎了口氣,似乎發自內心。


    “真是讓人遺憾,不過你能如此出色,相信她在天之靈也會高興。”岡田繼續安慰,然後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很喜歡山口百惠小姐嗎?”


    “當然,東亞的人們,哪個不喜歡百惠小姐呢?我認為她完美的展現了日本女性形象,”張皓軒說著露出熱切的目光,然後又變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想給她寫歌。”


    “哦!”岡田拖長了聲音,帶著“原來如此”的戲謔語氣。


    張皓軒不由將腦袋往下放了放,更加的不好意思:“本來我沒想那麽多,這次來日本,就是為了將歌曲錄製好,但岡田前輩一說可以幫我聯係horipro後,一時沒忍不住,就那麽說了句。”


    停頓了下,他又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露出非常認真的表情:“說實話,岡田前輩,我有可能在百惠小姐正式退隱之前,給她寫一首歌嗎?”


    “不用擔心,等《男與女》發行之後,你肯定會有機會的。”岡田哈哈笑了起來,還拍了拍身邊的高島,“我相信高島君會給你機會的。”


    “雖然《男與女》很不錯,但我對你的水平還抱有疑慮,所以還是以後再說吧。”高島依然不怎麽客氣。


    不過張皓軒此時卻在心裏微微一笑,很好,已經大致能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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