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耳光聲迴蕩,周圍驟然靜了下。


    教官明顯楞了下,一時間沒反映過來。


    趙山河那小子也是上來了火氣,緊跟著對著教官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教官這時候才總算緩過了神來,仿佛怕了似的、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陳晨等人就在旁邊,短暫地楞了下神,連忙衝了上去、把趙山河拉到了一旁。


    其他班的教官,這時候也跑了過來;


    個別教官雖然臉色不善,但也隻是悶不吭聲地攙走了被打的教官。


    趙山河那小子這時候還不忘叫囂道:“裝得跟什麽似的,原來就是個戰五渣,三兩下就揍得爬不起來了!”


    陳晨下意識地張了張嘴。


    他們班那位叫黑蛋兒的教官,唔,其實就是同學們背後起的外號,真名也沒人問過;


    主要也是那位教官確實長得很黑,其他教官已經很黑了,他們班那位教官黑得跟碳頭似的;


    再加上對方說話操著口很濃的口音,確實是不怎麽招人待見。


    陳晨對那位黑蛋兒教官,倒是談不上好惡,可印象其實是挺深刻的;


    他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了對方肩膀上,竟然有一個貫穿傷!


    陳晨又不傻!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好伐!


    那位黑蛋教官很有可能上過戰場!


    就算沒上過戰場,也絕對是見過血的!


    這種兵哥哥動起手來,會怵一個學生?


    尤以對方那黝黑的胳膊上,肌肉就跟鋼筋似的!


    陳晨相信那位黑蛋兒教官如果真動手,搞不好一拳就能把趙山河那小子打出屎來噠0.0


    他想不通的地方,恰恰也在這裏,對方剛才任由被揍,腫麽竟然不還手?


    陳晨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通,隻得壓下了這點疑惑。


    更重要的是,他也沒空再想這事兒,校領導這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陳晨也是這時候,再次看到了那位苟東南副校長。


    他下意識挪了挪身子、在對方視線前晃了晃,想找點存在感。


    陳晨緊跟著臉色不由一囧,發現人家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難道之前真是想多啦?


    那位苟東南副校長,根本不是go東南年年十八歲那家夥?


    對方這時候寒著臉看了眼趙山河那小子:“東山大學不需要你這樣的學生,你,被開除了!”


    寂靜。


    趙山河那小子臉上本來隻是有點小忐忑,這下子卻是真的驚呆了。


    開除了?


    其他同學一個個的,也是傻眼了。


    程成學長這時候跑了過來,大概是想說兩句好話;


    對方看到苟東南副校長掛著寒霜似的臉色,最後卻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惋惜地看了趙山河一眼。


    不單是程成學長不敢吭聲,那位苟東南副校長氣場之強,壓得全場大氣都不敢喘的。


    對方說完這句話,轉頭帶著人直接就走,自始至終,咳,都沒看過陳晨一眼。


    陳晨這時候也顧不上此苟是否彼go了,一臉擔心地看向趙山河那小子。


    對方這時候也終於反映了過來,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


    “班導,你幫我求求情吧,求你了,別開除我,我好不容易才考進的東山大,要是開除我,我怎麽有臉見我爸我媽……”


    趙山河那小子忽然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說著說著就哭了,不管是真知錯、假知錯,但後悔肯定是真的。


    程成學長張了張嘴,最後卻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怎麽就能動手打教官呢?”


    趙山河那小子這下子是真絕望了,其他同學也是一臉複雜;


    誰都聽出來了,程成學長也幫不了!


    偏偏這時候,事情卻出現了轉機;


    那位黑蛋兒教官忽然甩開身旁的戰友,瘋了似的跑向那位苟東南副校長;


    程成學長看到這一幕,目光也是不由一亮,緊跟著跑了過去。


    對方好一會兒才折迴來,慶幸地看了眼趙山河:“這麽好的一位教官,你怎麽就能下的去手。別哭了!不開除你了!”


    不單是趙山河那小子,其他同學大都也是楞了下。


    大家當時看到那位教官跑過去,其實就隱約有點兒猜測,可發現事情真是這樣時,難免還是有點失神、恍惚。


    被打了,還幫著說好話?


    倒是唐真捅了下陳晨,小聲道:“你親戚?跟你蠻像的嘛,都是屬唐僧的。”


    陳晨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貨。


    剛剛還亂糟糟的操場,這時候也漸漸恢複了秩序。


    那位黑蛋兒教官過了好一會兒,同樣迴到了陳晨班的隊列這兒;


    對方該訓練、繼續訓練,仿似沒有發生過之前的事情一樣;


    隻是……那腫得跟個饅頭似的右眼,無疑講述在這之前發生過一點什麽。


    趙山河那小子訓練的時候,幾次欲言又止,直到中途休息的時候,忍不住找到了那位黑蛋兒教官:“教官,對、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幫我求情。”


    黑蛋兒教官咧著嘴、憨笑了兩聲:“木啥事,不就是捶兩下嘛,俺們平時訓練,其實也要練抗擊打的。”


    其他同學這時候,也忍不住圍了上去。


    陳晨半開玩笑似的,說了句:“你其實還得謝謝教官沒動手,不然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不把你打出屎來啊,你還能有機會吹牛逼的?”


    他也是這時候,問出了心中的迷惑;


    黑蛋兒教官剛才腫麽就不還手呢?


    陳晨隱約覺得這個答案很重要,關乎著好多想不通的事情;


    諸如趙荑學姐當日說的話,他為什麽會覺得既對、卻又不對!


    黑蛋兒教官也沒多想,很自然地憨笑了兩聲:“俺比內們厲害,俺肯定不能動手,那不是欺負人嘛。再說了,內們都是祖國的花骨朵,未來的棟梁,打壞了咋辦?祖國以後還要靠內們呢!”


    陳晨這一刻不由有些失神,不停地咀嚼著對方的這段話。


    其他同學雖然被這樸實的話逗得一樂,但緊跟著一個個的卻陷入了沉默。


    有辣麽一句話,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可還有辣麽一句話,或者說辣麽一句歌詞,你不當兵、我不當兵,誰來保衛她?


    很多人都聽過、乃至會唱這首歌,但又有幾人真去想過——


    如果真沒有人去保衛她,她就真的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是!


    很多人入伍的動機,確實不辣麽純粹;


    諸如謀個出路,乃至渡層金、然後再迴地方找關係、借以找更好的出路等等。


    但是!


    橫著數、豎著數,每一個選擇入伍的,都有因為心裏那份保家衛國的熱血;


    沒有辣點熱血,誰tm去受這份罪啊?


    短則兩三年、五六年,長則十幾年的青春,乃至一輩子的生命,就扔在那了!


    不談流血、犧牲,單說流汗、流淚,那苦是人吃的啊?


    陳晨他們軍訓上一個月,都累得不要不要的,可人家隨便拉個當兵的出來,最起碼就站過一兩年崗。


    單是這站崗,又是辣麽好站的咩?


    刮風下雨,上下四十度的寒暑,隻用一兩年崗站下來,就得落一身病;


    背上終身起疹子,一熱就跟針紮一樣,恨不得把肉割掉;


    腰肩盤突出,跟老婆啪啪啪的時候,都不一定利索;


    渾身風濕,自帶天氣預報……


    再粗俗點兒說,一屁股的痔瘡,上廁所都不痛快噠!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那點保家為國的熱血咩!


    說人家傻也好,覺得人家想不開也罷;


    但是!


    誰也沒資格,瞧不起這些扛起保家衛國責任的家夥!


    這一刻,在場同學臉色都有些複雜;


    趙山河那小子更是哽咽道:“等我畢業了,我也去當兵!”


    “你到時候,可當不了兵!”苟東南副校長這時候帶人走了過來。


    對方寒著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你去部隊的話,是去當軍官的,必須要為國防事業,添更多的磚、加更多的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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