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晚上到家時,發現家裏就老爸一個人,陳媽、陳小曦同學都不在家。


    他倒是沒有絲毫意外,那娘倆這幾天跟隔壁熟了,晚上一有空就去找張姨;


    反倒是陳爸這幾天,那是真的撒歡、解放了,逮住電視看得那個帶勁啊!


    陳晨偷偷瞥了瞥嘴,然後就端起飯菜去熱。


    他明明要高考了好伐!


    關心下好不好!


    搞得真跟充花費送的一樣!


    好桑心!


    當然,主要也是陳晨從小比較懂事,陳爸陳媽對他一直挺放心的。


    可他熱好了飯菜、還沒吃兩口,娘倆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迴來。


    陳媽剛一進家門就催促道:“快快快!別吃了,跟我去前棟樓一趟!”


    陳晨正往嘴裏扒拉著飯菜,差一點就噎到。


    陳媽這時候又放話了:“老陳!還有你,別看了!你也跟著去!”


    “幹嘛!”陳爸正看得帶勁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陳媽連忙解釋道:“就前棟樓那個誰誰,他兒子去年不是考進……好像是西南大學吧?”


    “西南交大。”陳晨插了一句,但還是一臉懵逼的表情。


    他跟陳媽口中前棟樓那個,其實並不太熟悉;


    可大家都一個小區的,年齡也都差不多,情況還是了解一些的;


    加之西南交大雖然比不上西南大學、東山大學,但也是重點高校;


    對方去年考上的時候,在小區裏當時可很是轟動了下。


    陳媽掏了個方便袋、去冰箱裏拾雞蛋,同時連連催促:“別管是西南大、還是西南交大了,總之都是重點高校吧!人家兒子今天放假迴來,正好讓陳晨過去請教請教!”


    陳爸皺了皺眉頭:“這麽晚了,過去不好吧?”


    “人家明天就迴學校了,今天晚上不過去,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上呢!”陳媽這時候已經裝好了雞蛋。


    “可是……”


    陳爸這人有點愛麵子,輕易不願開口求人,所以還是有些猶猶豫豫的。


    “可是什麽可是,你去不去!”陳媽這迴真急了。


    “去!咱這就過去!”陳爸咬了咬牙,也顧不上麵子不麵子了,站起來就去換鞋。


    陳爸陳媽平時看起來不上心,但孩子高考是一輩子的大事,哪能真的不放心上;


    真到了份上,就算拉下老臉,也得給孩子推一把。


    陳小曦同學這時候躍躍欲試道:“我也去、我也去!”


    “不行!”


    “你不能去,在家老實呆著!”


    陳爸、陳媽幾乎同時出聲拒絕。


    “讓我去嘛……”陳小曦同學祭出了慣用的撒嬌法寶。


    可這迴陳媽一點商量都沒有,就連陳爸都極少見地選擇了無視。


    一家人過去可是去請教人家、是求人的,帶著個熊孩子算是怎麽迴事。


    陳小曦同學撅了撅嘴,明顯有些不高興。


    陳晨看著這一幕,不由張了張嘴。


    他其實覺得高考這事,真沒什麽好請教的,全看能否考好。


    可陳晨又不想拂了父母的好意,加上能具體請教下高考的事,總歸多些準備也是好的。


    他朝陳小曦同學攤了攤手,露出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然後才跟著陳爸陳媽出了家門。


    三口子走到半道上,陳媽又猶豫了下:“光拿點雞蛋,是不是太少了點?”


    陳媽說完想了想,又喊著爺倆跑到小區外,急急忙忙地買了枝香蕉。


    一家人這才提著東西,去了前棟樓的對方家裏;


    可他們剛進去沒多久,卻又灰溜溜地折了出來。


    陳爸陳媽本著去求人的想法,姿態自然擺得極低;


    可說到底就是請教請教,對方又不少塊肉,兩口子也沒想著會出什麽妖蛾子。


    偏偏一家人之前剛進去,對方就冷嘲熱諷的——


    ‘體檢才103精神力峰值,沒戲。’


    ‘還是考個普通高校吧,別做夢了。’


    諸如此類的話,反正那意思就是……


    嗯,讓陳晨一家人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了!


    尤其是臨出門的時候,對方一臉嫌棄地把雞蛋、香蕉還給了陳媽;


    甚至,對方嘴裏還看似嘀咕、實際卻沒有任何掩飾地瞧不起道:“一袋破雞蛋、一枝爛香蕉,誰稀罕啊。”


    陳媽當時差點氣得把香蕉、雞蛋摔地上,最後實在是沒舍得才打住。


    陳爸悶不吭聲地往家走,臉色要多黑、就有多黑。


    陳媽這次是真的氣壞了:“什麽玩意!平時街裏街坊的,他們家早幾年有事的時候,咱也沒落下幫忙。以前怎麽沒發現是這麽個東西!屬中山狼的!他孩子考上重點高校、擺席的時候,咱家還隨了份子,現在想想還不如喂狗!”


    “大晚上的,在外麵說這個幹嘛!丟不丟人啊!”


    陳爸平時多好麵子的一個人,這次拉下臉去求人,可最後說是被掃地出門都不為過;


    更關鍵的是,還是送上門去的,就跟求著被人羞辱似的!


    陳媽瞪了瞪眼,但猶豫了下,終究是沒有再說話,可臉上卻是悶悶不樂的。


    小區裏路燈都壞了,黑漆漆的;


    一家人往家走,都沒有說話、陷入了死寂一樣。


    倒是臨到家門口時,陳媽忽然停下腳步:“兒子,給媽長長臉,也考個重點高校,別讓人瞧不起咱家!”


    陳爸這時候也停下了腳步,同樣看向陳晨,難得沒有說大道理、沒有反駁陳媽的話。


    陳晨指尖不由顫了下。


    他之前迴來的一路上,同樣悶不吭聲的。


    說心裏沒有觸動?怎麽可能!


    陳晨自己被瞧不起,倒還不算什麽,可看到父母被瞧不起,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小區內黑漆漆的,不遠處的老樓上,一些窗戶散播著晦暗的光亮。


    陳晨襯著周圍的昏暗,在父母的臉上、目光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期望。


    他們家條件雖然一般,但一家人卻一直過得很幸福;


    陳爸陳媽從小就沒苛求過兩兄妹什麽,唯一的希望就是孩子好好的;


    哪怕學習成績方麵,都沒有過分要求,隻要孩子盡力就好;


    說好聽了,是知足長樂、無欲則剛;


    說難聽了,就是鹹魚一樣;


    可他們一家人,確確實實過得很開心、很快樂……很幸福啊!


    但是!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哪怕脾氣再好,這麽被人瞧不起,心裏也難免窩火。


    陳晨重重地噓了口氣,最後狠狠地點了點頭:“我一定考上重點高校!嗯!比西南交大更好的重點高校!”


    他原本的打算、規劃,在這一刻徹底地出現了變化;


    好點的普通高校、退路,見鬼去吧!


    陳爸陳媽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


    陳媽更是掂了掂手中的雞蛋、香蕉:“得虧沒便宜了白眼狼,正好留給咱們陳晨補補!”


    陳晨看了眼那枝香蕉,目光忍不住一亮。


    陳爸這時候卻偏偏給了他個暴擊:“多吃點雞蛋就行,畢竟快高考了,萬一吃香蕉拉肚子就不好了。”


    更過分的是,陳媽想了想,竟然跟著補了一刀:“嗯。香蕉還是留給陳曦吧。”


    陳晨看著老爸老媽一唱一合地做出了決定、然後聯袂朝家走去,直接傻眼了。


    說好的補補呢?


    陳曦就不怕拉肚子嗎?


    難道……他真是充話費送的?


    ……


    我也想吃香蕉(推薦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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