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鬥轉星移。


    轉眼間,大孩子們便已消失了半個多月。


    庭院中,野人蹲在前麵走,小家夥在後麵爬,一起撿著地上的籽。


    各種各樣的籽。


    “很好,小寶貝,把它們放進這個籃子裏來。”


    籃子裏,已經有不少花籽,堆成了一個小丘。


    “昂。”


    小家夥奇怪地叫了一聲,左手抓著花籽,搖搖晃晃地站起。


    右手扶著花藤,她顫顫巍巍地走向不到兩步遠的野人。


    “對,寶貝,就是這樣,慢慢的。”


    野人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瞳孔,喜悅的光卻似比天光還要明亮。


    “咿呀。”


    小家夥成功地走到了野人身前,投入了樹葉的懷抱。


    左手中的花籽,被放在野人手心。


    隻有五顆,卻是孩子所有的努力。


    “真棒,我們一起去種花好不好?”


    妮娜將花籽放入籃中,詢問著小寶貝的意見。


    “咿呀。”


    “沒關係,姐姐抱你去。”


    “咿呀。”


    征得了同意後,妮娜挎著花籃,抱起小寶貝,哼著小曲兒走出了庭院。


    “嗚哈哈哈,妮娜,幾日不見,你竟然已經生了娃了。”


    剛走出去不到一裏路,妮娜就突然停下。


    而蒼空之上,也傳來一個聲音。


    “寶貝,你記住,長大了一定不要做一個裝神弄鬼的家夥。”


    無奈的妮娜,隻能暫時給小寶貝設下屏障,順便還損了不速之客一句。


    “什麽,裝神弄鬼?”


    “嘁,那算什麽東西。”


    兩道白雷交錯,劈在妮娜身前不遠處,毫不留情地炸開一個電球。


    “雷律阿姨,我今天沒空,你先爬吧。”


    雷球還未有所變化,便衝天而起,直奔遠方。


    “可惡,原來生了娃就能變強嗎!”


    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越飛越遠。


    其中,一定有什麽奇怪的誤解。


    雷聲大,卻連一個雨點都沒有。


    小寶貝遇到了無法理解的事情,瞪著大眼睛,目送雷球消失。


    妮娜在她眼前晃了晃,隨意道:“寶貝,看見沒,那就是我們超維視界的蚊子。”


    小家夥迴過神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以後要是看見了這樣的蚊子,一定要一巴掌拍死,就算拍不死,也得拍得遠遠的。”


    “咿呀。”


    小家夥聽明白了,那問題就解決了。


    妮娜神清氣爽,隻覺得今天的花開得格外好看。


    就連走路,都差點蹦蹦跳跳了起來。


    妮娜的喜悅,小寶貝感受到了,也跟著喜悅。


    能感染人的,卻遠不止喜悅。


    至少,還有悲傷。


    當一片枯石灘映入眼簾,小寶貝第一次明確地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小寶貝,金屬是一種銳利的力量,它能夠在不經意之間,從一個不起眼的角度,造成難以想象的傷害。”


    “不隻是對別人,也對自己。”


    小家夥聽不懂,可她明白野人的心情很低落。


    “這裏,原本是一片肥美的草原,牛羊馬匹奔跑在及膝碧波中,人們圍著帳篷,喝著馬奶酒,祈禱著一場細雨。”


    “可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


    “超維視界從不下雨。”


    那是一種小家夥理解不了的悲傷。


    可它們和他們,如今都已不在了。


    “但是隻要有我在這裏一天,這些花,就會活著。”


    草木,本是一種與金屬絕不協和的力量。


    “所以,第一步,就是要種下它們。”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妮娜突然變得幹勁十足。


    “咿呀。”


    這是連小家夥都能發現的不合理。


    “什麽,不開心?”


    “怎麽會。”


    “總是想著不好的東西,才會不開心。”


    “我不一樣,無論眼前如何殘敗,我都相信,美好的根基還沒壞。”


    “已經去的迴不來,但還沒來的,我要笑著迎接。”


    小家夥理解不了,可她將它記下。


    透過滿身的樹葉,她感受到的,是一種透明。


    “來吧,我教你種花,很簡單的。”


    她可是僅憑一人之力,就將金屬領域種成了花都的存在。


    “風。”


    這裏沒有土壤,她便招來了一個個小漩渦,纏繞著枯石,不斷旋轉。


    “你看,這樣就有種花的土了。”


    小家夥看了散落的小土堆,又看了看信心十足的妮娜。


    “咿呀。”


    她也試著喊了一聲。


    一道小旋風,從她麵前吹過,卻又悄然消逝。


    “咿呀,咿呀……”


    雖然不太成功,小家夥卻高興得小手亂擺,指點連連。


    一陣陣微風,就像刷子一般刷來刷去,小家夥玩得不亦樂乎。


    妮娜卻已開始勞作。


    她抱著小家夥,從花籃中拿出一顆花籽,種在小土堆裏,隨後走向下一堆。


    待所有的小土堆都種下了花籽後,她右手在身上一抹,便拿出一個大水壺來。


    “咿呀。”


    手舞足蹈的小家夥,發現了更好玩的事,也在自己身上抹來抹去。


    “寶貝,看好了,姐姐是這樣拿出來的。”


    在野人的示範之下,小家夥成功了,在自己手背上拿出了一個袖珍玩具似的水壺。


    “來,姐姐教你澆水。”


    一大一小辛勤勞作,就像兩個農婦。


    可有些家夥,在裝神弄鬼失敗後,又做起了賊。


    “你給我滾出來!”


    一大一小怒目而視。


    躲在大石後的賊心知自己已經暴露,無奈地扔下用於偽裝的樹杈。


    “不錯,不愧是我的對……”


    她老氣橫秋地從大石後走出,正欲再次隆重地介紹自己,臉部卻遭受了重擊。


    “嗯。”


    她抱著鼻子,蹲在地上。


    “雷律阿姨,你速度還挺快哈,就從溫蒂的地盤跑迴來了。”


    妮娜抱著孩子,對蹲在地上的雷律落井下石。


    “啊,可惡……”


    雷律蠕動著退後。


    妮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越挪越遠。


    終於,年輕的雷律站了起來,以手捂麵。


    “果然變強的秘訣就是生娃嘛。”


    鼻青臉腫的雷律,再次確信變強的秘訣。


    “哈?”


    “你才幾歲呢,就想著生娃了?”


    身為前輩,妮娜可不想看著年幼的雷律遭遇奇怪的毒手。


    怎知雷律卻暴跳而起,大聲狡辯道:“我六十歲了,早就成年了。”


    語罷,她落荒而逃。


    妮娜看著球形閃電越飛越遠,表情逐漸凝重。


    這雷球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她擔心年幼的雷律會誤入歧途。


    “寶貝,你看見那個雷球沒,長得和蚊子一樣。”


    蚊子,可是會吸血的。


    “咿呀。”


    “你以後要是也長成這樣,我就揍你。”


    “咿呀。”


    小家夥賭氣地撅起嘴,想了想,又對裏去的雷球吐了吐舌頭。


    “咿呀。”


    “不會變成這樣就好。”


    “走,繼續種花。”


    一大一小,又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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