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人形生物安靜地站在戰艦旁,一動不動。


    “帕拉什的星球結構,就由你來修複,有沒有信心?”


    小一號的槿在甲板上發號施令,卻比以往多了些平易近人。


    多拉四兄弟還是第一次看見主人會去在乎部下的能力問題。


    他們不免有些擔憂。


    “有信心,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菲米莉絲看著這個單方麵決定要做她主人的人形生物,沒有太多的情緒。


    “我允許你問。”


    得到允許後,菲米莉絲指著被囚禁的光的生命體,問道:“我想將它作為一個發動機,安裝在帕拉什的能源係統中。”


    聞言,多拉四兄弟如遭雷劈,滿臉問號地直視菲米莉絲。


    “這很危險,它隻是被囚禁,而不是廢了。”


    “作為一個信息生命,它還保留有足以毀滅帕拉什的力量。”


    作為對手,她對那個卑鄙無恥、詭計多端的家夥,表示了應有的重視。


    菲米莉絲卻執意道:“我明白,但我還是想這麽做。”


    她沒有說明理由。


    槿凝視著菲米莉絲固執的眼神,從中看出了她的企盼。


    “我允許你這麽做……”


    作為一個ai來說,菲米莉絲的想法過於大膽。


    但若作為一個星球來說,這不過是尋求生路的一個方法而已。


    就像把一個雞蛋放進一個孵化室裏那般順理成章。


    “但是,它很危險,你需要接受一些特訓,甚至是改造。”


    “你願意嗎?”


    對於部下,她總是如此偏心,可以將部分視為掌上明珠,也可以將另一部分視為土雞瓦狗。


    “我願意。”


    以輔助星球存留而存在的ai,作為帕拉什此刻的主人,毫不猶豫地準備奉獻自己,哪怕是一切。


    菲米莉絲的覺悟,讓槿又是欣賞又是無奈。


    蛇吞象,蚍蜉撼樹……


    宇宙中做出種種此類行為的生命,最後都不得善終。


    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些生命,都在一定期限內,得到了也許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


    “那好,我們還可以在帕拉什停留七天,這段時間裏,夜會教導你必須要注意的一切事宜。”


    對於菲米莉絲的這份固執,槿打算交給夜來做最後的決斷。


    菲米莉絲仰頭凝視著夜,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夥。


    “菲米莉絲,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


    “長官,我已經想好了。”


    夜便不再勸,而是走向了被囚禁的光的生命體。


    “這個透明的牢籠,從內部無法攻破,可是當外部遭受重擊時,就會破裂。”


    他沒有去說那些難懂的材質和原理,隻講述菲米莉絲關心的部分。


    “它的外部承受極限是七千京帕,隻要沒有刻意的撞擊,就不會出問題。”


    “不要讓任何可疑的家夥靠近它。”


    看似難以理解的巨大壓強,其實並不難達到。


    菲米莉絲來到牢籠旁邊,做了幾個人性化的深唿吸。


    “我明白了,從此以後,誰敢靠近這裏一步,格殺勿論。”


    見狀,夜卻搖了搖頭。


    “怕就怕一些你看不到的東西,會來壞事。”


    宇宙很大。


    等他和槿一走,帕拉什會如何,他們沒有過多的精力來實時觀測。


    隻要有一個空檔,被蓄謀已久的家夥利用,其後果隻會難以接受。


    “接下來,我會教給你所有你能做到的,和以後可能做到的防禦手段。”


    “若你們有朝一日能夠突破它們,到時自然也就無需再怕牢籠裏的家夥。”


    “若你們突破不了,又遭受了襲擊的話,就試著炸了它,和襲擊者同歸於盡吧。”


    雖然他明白,兩種可能性都太小。


    最有可能的,是帕拉什終將消亡,可被囚禁的光的生命體,會一直存活。


    這就是宇宙中的絕對強弱之分,也是最大的不公平。


    “我們會一直活下去,然後超越它的。”


    菲米莉絲立下誓言,也立下約定。


    正是為了這個約定,她才要借用那該死無數次的侵略者的力量,來保證帕拉什能在恆星的捕獲中存活下去。


    “那就開始學習吧。”


    “在臨走之前,我會單獨把引爆牢籠的方法告訴你。”


    在能源中樞旁,夜帶頭席地而坐。


    “多拉兄弟,你們也過來吧。”


    他將多拉四兄弟招唿過來。


    槿跟著多拉兄弟一起來到這裏。


    夜與菲米莉絲開始了學習。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身影,從此之後,卻很可能再也不會相見。


    哪怕是對於一個ai來說,這都不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事情。


    槿沒有幹擾兩人。


    “多拉a,我問你,你為什麽數次暴露我的計劃?”


    她開始興師問罪。


    多拉a如遭雷劈,解釋道:“主人,那些是我猜的,也不是有意要說出來的……”


    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聽完多拉a的辯解,槿冷冷道:“在自己人麵前顯擺,是不是很爽?”


    若不是為了顯擺,他也不會數次闖禍了。


    主人的話雖然難聽,可確實在理。


    多拉a低著頭,小聲道:“主人,我知道錯了……”


    他不敢說“以後不敢了”,因為不知自己還有沒有以後。


    “但是他們三個是無辜的。”


    他突然就開始了乞求。


    見狀,槿將手一抬,示意他停下。


    “不用說了,我沒有要怪罪你們的意思,隻是想讓你們吸取這個教訓。”


    她慢慢放下手,無奈道:“那家夥的難纏,你們也看到了。”


    “我和夜實際上布局了七千多年,才能有絕對的把握,穩操勝券。”


    當然,她不會告訴四兄弟,其中還有必須隱蔽的限製條件。


    “而這家夥,還不是全盛狀態的光的生命體。”


    她將部分事實毫無保留地告訴四兄弟。


    “這家夥的實力,百不存一。”


    “其中就包括計算力,你可以理解為智商。”


    對於其中的危險,四兄弟已有了一個簡單的想象。


    他們可以粗略地認為,即使是主人和夜長官,想要穩定擊殺一個光的生命體,也至少需要七十萬年。


    這個數字,讓他們的想象力接近匱乏。


    若以人類為主體,七十萬年,那是從修仙時代到光電時代的長度的二三十倍。


    “但是,光的生命體,隻是信息生命中最好對付的一個。”


    他們是門檻,就是被其他信息生命用來墊腳的。


    “現在,你們明白,無意的一句話,可能帶來的麻煩,有多少了嗎?”


    這個問題,是所有誌在宇宙的生命,必須要麵對的。


    “我問你們,還要與我們一起,去宇宙中流浪,與國為敵嗎?”


    問題,總是會帶來許多不同的答案。


    但最終,所有的應答者,都會有唯一的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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