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停倒是很希望這種情況發生,因為他很清楚,付八樓實在是太孤獨了,能有慕長風這樣一個朋友,對付八樓來說,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解脫。


    至少在慕長風麵前,他能夠放鬆自己,不至於讓自己因為國事一直緊繃著,比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還要緊張。


    最重要的是,他勸的時候,付八樓根本不聽。


    莫停就這樣想著,他們幾個就走到了刑部的門口。這個時候付八樓突然停了一下,然後問莫停道:


    “你記不記得這兩天下朝之後,這個刑部尚書,都做了些什麽?”


    莫停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付八樓會問他這個問題,稍微迴想了一下,才迴答他道:


    “刑部尚書好像一直都和工部尚書在一起,不過不知道他們一起去做了什麽。”


    “這兩個家夥平常也沒見得走這麽近啊,怎麽還突然之間,關係好起來?”


    聽到這個答案,付八樓開始猶豫了起來,他總覺得這裏麵似乎有什麽問題,於是對一旁的付八樓說道:


    “我們先去工部看看吧。”


    “你這人怎麽說變卦就變卦呢,行吧,你說想去哪就去哪,隻要今天能把事情查明白,你就是現在要去皇宮,咱也得跟著去皇宮。”


    雖然慕長風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是有些不情不願的,但是他並沒拒絕,弄得付八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表達些什麽。不過他都已經這樣說了,付八樓就當他是心甘情願的,於是就調轉了方向,朝著工部走了過去。


    到了兵部的門口,他讓負責看門的人幫他通報了一聲,沒一會兒,就有下人把他們兩個人帶去了大堂。


    “付兄可真是稀客啊,平常能在六部看見您,那可真是奇跡了。”


    工部尚書一見到付八樓,立刻態度不明地打了個招唿。付八樓倒是完全不介意他的陰陽怪氣,拿出一貫的語氣態度,迴複他道:


    “沒辦法,誰讓小弟我平常太忙呢,不然的話,我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時間和大家夥多溝通溝通了。”


    “是是是,您忙,那不知道您這個大忙人,今天百忙之中到我這裏來,是因為什麽啊?”


    “我還真是想跟您打聽個事,前幾天鄭員外那個事你聽說了嗎?我這有個朋友,吃他家的糧食,吃死了,上我這裏來找我來了,讓我幫忙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我這也不清楚這到底發生了啥啊,就尋思過來找你問問。我聽說那些人沒報官,一問,說是沒報,讓人家賠一百兩黃金。我這朋友不要錢,就想要命,這不就來找我了,說讓我報官,要是不報官的話,他就要血債血償,找那個鄭員外拚命。”


    這工部尚書聽到付八樓提起鄭員外名字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了,聽完付八樓的話,那臉色更是難看。付八樓一看就知道自己找對了人,也沒逼問,就那麽看著工部尚書,等著他給他一個答案。


    被付八樓這樣盯著,就是心裏沒鬼的人也挺不下去,更別說是心裏有鬼的了,於是他咽了咽口水,嚐試性地問付八樓道:


    “付兄可是已經開始調查這件事了?”


    “對啊,我剛從鄭員外那裏迴來,這人也沒給我什麽線索,我尋思這麽大的事,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啊,我就想著先來問問你。本來我是想要先去問問刑部的,但是我一想,這事實在是不太方便,我就來你這了。怎麽樣,你知道這件事嗎?”


    付八樓眼見著這工部尚書額頭上的汗隱約往下落了下來,他也不著急,就那麽一直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付八樓就聽到了他預想中的答案。


    “付兄,咱倆平日裏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我今天在這裏勸你一次,千萬別和這件事情惹上什麽關係,對你沒好處的,不行你就和你這個朋友商量商量,為了這件事情再把自己的命搭上,真的不合算的。”


    “怎麽,您知道這裏麵是怎麽迴事?”


    “具體究竟是怎麽迴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這也是聽說。你要是真不聽勸,就想知道怎麽迴事,那你可以去問刑部尚書,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是我真的勸你別管,這裏麵的水太深了。”


    工部尚書這一番話也算是言辭懇切了,看起來並不像是裝的,付八樓見他如此,總覺得這裏麵似乎有什麽問題,於是便又應付了兩句,並且希望對方不要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然後就離開了這裏。


    出了門之後,慕長風見周圍沒人,便對付八樓說道:


    “你說這兩個人沒管,是不是因為不敢管?”


    “我覺得也是,這個鄭員外肯定是沒和我們說實話,他肯定是和我們隱藏了很多事情。”


    “所以你說他為什麽要隱瞞我們呢?那兩個人聽鄭員外說了之後,也算是知難而退了,換到我們兩個人這,反倒是問題越來越多,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要是這個鄭員外是在演戲,那就沒有什麽奇怪的了。不過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不好,一直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什麽時候我們能反將他們一軍呢?”


    付八樓說到這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慕長風剛想要接話,就聽到一旁的莫停說道:


    “有人跟上來了,你們兩個人注意一點。”


    一聽說“你們兩個”,付八樓一下就猜到了莫停的用意,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大聲對莫停說道:


    “我說莫停啊,我今天就不迴吏部了,你去,給我把剛才我交代給你的東西去取過來,然後就先迴家去等我吧。”


    莫停領命,掉頭就往吏部的方向走,付八樓則是繼續一直向著刑部走了過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慕長風當然知道付八樓這是胡說八道,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人的默契竟然達到了如此境地,這忍不住讓他覺得有些羨慕起來,心下想著,以後應該多培養培養路星河還有司徒留,到時候也讓付八樓羨慕一下。


    不過玩笑歸玩笑,其實慕長風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疑惑的。


    那個人藏了一路都沒有被發現,為什麽他們一提起有這種可能性的時候,就開始突然出現了呢?


    就好像在配合著他們一樣。


    想到這裏,慕長風想到了一種極度可怕的可能性,他趕忙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這種想法趕出去,然後閉上嘴,跟著付八樓一起來到了刑部。


    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想到了,這個人的修為肯定是要更高一些的,所以慕長風就算是貼了隱身符也沒有用,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在下人帶著他們進去刑部的時候,他直接設了一個結界,算是直接和那個隱藏起來的人宣戰了。


    付八樓一下就感覺到了慕長風的動作,但是他沒有想到慕長風會這樣做,他本來想要問問慕長風究竟要做些什麽,結果慕長風自己就和他說道:


    “反正都已經暴露了,倒不如做得絕一點。再說了,咱們說什麽其實他都能猜到,但是我就是想惡心一下他,讓他成天監視著咱們,這迴他監視不著了,你看他急不急。”


    聽完慕長風的解釋,付八樓是哭笑不得,盡管他覺得慕長風這樣做實在是有些幼稚,但是,都已經這樣了,他也不可能再去阻止了,就隻能跟著慕長風這樣走了。


    刑部尚書的態度冥想要比工部尚書的態度好上很多了,但是一聽說付八樓的來意,臉色也頓時也黑了下來。


    “這件事情,你自己調查過了?”


    “對啊,但是我什麽也沒查到,我去找了這個鄭員外,但是他什麽也沒和我說啊,一點線索都沒有,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的你。”


    “什麽線索都沒有?你的意思是,他什麽都沒和你說?”


    刑部尚書還算是抓住了重點,一下就意識到了問題。而付八樓也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算是給了他一個答案。於是刑部尚書的臉色就更黑了,他十分用力地盯著付八樓,很長一段時間後,才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一樣,對他說道:


    “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和你也沒什麽關係,你就不要瞎攙和了。”


    “那怎麽可能呢?我這朋友都找上門來了,我不給他調查,那他也不能放過我啊。總不能別人犯了錯誤,讓我拿命去頂吧?那我是得有多冤啊!”


    聽到這個解釋,這刑部尚書又猶豫了一下,然後和他解釋道:


    “付兄,咱倆無冤無仇,我也不想害你,既然你問到我這了,我也不可能什麽都不說,我就告訴你,這件事情背後牽扯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人你根本就應付不了。以往你怎麽瘋怎麽鬧我們都不管,但是這件事情,我真不希望你參與。本來這件事情就與你無關,你就別給自己找麻煩了,實在不行啊,你就隨便找個罪名,把你那朋友抓起來。這個時候了,朋友哪裏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付八樓著實沒有想到,這刑部尚書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下就改變了他對他以前的認知。他有些震驚地看著刑部尚書,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再從他嘴裏套話。


    慕長風當然也是受了不少的打擊,但是他比付八樓強一點,至少還能動腦,於是在付八樓不說話的時候,他趕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後小聲對付八樓說道:


    “問他是不是和皇上有關,問,快問啊。”


    “啊……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是不是這件事情和皇上有關?”


    雖然付八樓不知道為什麽慕長風會提起皇上,但是從刑部尚書的反應來看,慕長風竟然猜對了。而付八樓在這種震驚當中,竟然一下找迴了自己的思路,又繼續說道:


    “能讓你和工部尚書都覺得不敢惹的,要麽就是皇上,要麽就是這關天任,關天任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這裏了,這事又是剛出不久,那就隻可能是皇上了。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老實說,他們不知道皇上和關天任是怎麽迴事,這付八樓可知道。所以其實無論是他們兩個人當中的誰,到最後都可以歸結到關天任的身上。隻不過這個答案他們早就已經想到了,所以就算是問出來,也沒有什麽用,他想要知道的是更多的事情。


    “這話我肯定是不能和你說,不管怎麽樣,你就別管這件事情就行了。”


    “這樣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報案,我報案總行了吧,你難道不受理嗎?”


    “付兄,你何必在這件事情上胡攪蠻纏呢,這件事情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們同朝為官,我肯定不會害你的,你就別再胡鬧,別再為難我了。”


    “咦?這怎麽能算是我胡鬧呢?我這也是為了查案子不是嗎?再說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應該是你們刑部負責的,你要是現在不和我說實話,咱們鬧上去了,誰都不好看不是嗎?而且,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當真因為這句話就隻是個擺設嗎?”


    付八樓說到這裏,再也沒有了剛才那副神情,取而代之的,他開始變得極其嚴肅,就好像眼前的這個刑部尚書是主使一樣。刑部尚書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付八樓的逼問,最後十分暴躁地對慕長風做出了妥協。


    “我勸你你不聽,那我就不管了。我實話和你說,那個負責進大米的那個人你們也不用找了,他早就已經死了,你以為他真是那個什麽鄭員外的親戚?才不是,他是皇後手下的人。那個鄭員外,更不是什麽簡單的商人,他跟皇後的關係也非同一般。我告訴你,整件事情都是皇後自導自演出來的,你知道死的那些都是什麽人?那都是崔哲在京城裏安插的眼線,是皇後用了一年的時間,一點一點查出來的。皇後已經計劃了很長時間了,才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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