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趕時間,慕長風也沒想著追究司徒留究竟是怎麽迴事,砍了鎖鏈就衝出了密室。而密室外麵,程昱天也找到了陣眼所在,在慕長風出來的那一刻,就立刻將法陣破開,緊接著就又迴到了玉佩之中。


    大抵是因為懟自己太過自信,所以崔哲在走了之後,並沒有留下什麽人來看著慕長風,這也就讓慕長風鑽了個空檔,以最快的速度趕迴了自己家中。


    慕長風迴來的時候,正趕上他們準備午飯,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廳裏,一見到慕長風如此狼狽地迴來,他們立刻圍了上來。


    夏冬春第一個把司徒留從慕長風的背上接了下來,當即就想要幫司徒留把脈。路星河倒是把她攔了下來,示意她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把人放到床上安置好了之後再說。


    於是這些人便分成了兩夥,一夥人追著詢問慕長風到底發生了什麽,另一夥人跟著夏冬春去照顧司徒留,看看能幫她做些什麽。


    雖然之前程昱天已經幫慕長風稍稍整理了一下,但是衣服到底都已經被撕壞了,而且還滿是血跡,再加上頭發也像瘋子一樣,所以慕長風決定讓那些嘰嘰喳喳地人現在外麵等上一會兒,自己先洗個澡,整理好自己再說。


    當然,為了避免那個崔哲發現司徒留不見了會來找麻煩,慕長風再關上房門之前,特意囑托了陳九一句,千萬要小心留意,別到時候有人來搞偷襲,他們應對不過來。


    陳九一聽這話,注意力就立刻離開了慕長風,這也算是給慕長風爭取了一些休息的時間,而且值得慶幸的是,在慕長風洗完澡出來之後,什麽不對勁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眼見著慕長風都收拾好了,陳九他們就立刻圍了過來,慕長風也沒瞞著,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和他們講了一遍,然後又特別強調了一下崔哲的身份。


    這幾個人雖然已經不在朝廷當中了,但是對朝廷的事情卻還是了如指掌,所以慕長風提起崔哲這個名字,他們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在他們所掌握的資料當中,這個崔哲可一直是勤勤懇懇的樣子,能一步一步坐到這個禮部尚書這個位置,對他來說也是不容易。他們一直覺得這個人十分正派,從來也沒有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是關天任的人。


    這樣想起來,實在是有些諷刺,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想是崔哲這樣的人,暗地裏也是關天任的人的話,那他們掌握的這些資料,基本上也沒有什麽作用了。


    聽他們這樣說完,慕長風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人心啊,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還可以有人把善良和勤懇表演得這樣淋漓盡致,真是讓人想象不到。


    慕長風把事情講完之後,陳九和他們商量了一下,然後對慕長風說道:


    “如果現在能夠確認這個崔哲是壞人的話,那麽,我們要做的就不止是對付關天任一個人了,而且,我們現在也不能動關天任,至少,在我們把朝中這些人清理完之前,關天任都不能死。”


    “這兩件事情也不衝突啊,為什麽不能一起去做?”


    慕長風本來就因為覺得自己壽命將至,所以特別著急,想要盡快把關天任解決掉,結果陳九這樣一說,就意味著這件事情又要往後推,而且會推多久還不知道。這樣的話,事情就會完全脫離開他的掌控,他實在是沒有辦法能夠保證自己可以活到那個時候。


    萬一要是在此之前他死了,怎麽辦?


    想到這裏,慕長風實在是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語氣有些著急。一旁的李振雖然發現了他的異常,但是也沒有往別的方向想,而其他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所以也就沒有人把關注點放在這個上麵。


    而聽到慕長風的文化,陳九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意慕長風的反應,語氣也不太好地對慕長風解釋道:


    “家仇國恨當然是前者為重,有關天任在,我們總會一個一個把那些背叛皇帝的人都找出來,但是如果關天任死了,我們的線索就算是全斷了。誰知道像是崔哲這樣的人在朝廷當中還有多少個?這事一出,朝中的那些官員,就一個都不能信了。”


    “我們要為慕將軍報仇沒錯,但是盡管我們是慕將軍的手下,我們和慕將軍也一樣,都是守衛這個國家的將士,我們不能隻顧家仇,不顧國恨,你懂嗎?”


    陳九說完,觀山又在一旁補充了一句。慕長風聽著他們說的話,隻覺得心中升起了一種十分無力的感覺。


    是的,他們說的沒錯,而且不止是他們這樣說,他的父親從小也是這樣教育他的,這也是為什麽他的哥哥死了,他的父親卻並沒有因此直接殺了關天任,因為在他們的眼裏,江山社稷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他也想遵從父親的想法,配合他們去做這件事情,如果換做從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支持他們的決定,可是現在,他真的時日無多了,他隻想報仇,隻想殺了關天任,他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其他事情上。


    這一次,陳九看出了他的拒絕。隻不過他還以為慕長風就是耍小孩子脾氣,便有些生氣地對慕長風說道:


    “你是慕將軍的兒子,難道將軍教你的你都忘記了嗎?如果慕將軍還活著的話,你覺得他會讓你自私地選擇先報仇嗎?”


    “這不是自私,不是!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我難道不知道我父親究竟是怎麽教育我的嗎?我知道!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過來的,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沒辦法做選擇!我隻想趕緊把這件事情解決完,我隻想要關天任的命,我隻想要他的命!”


    “放肆!慕長風,我看你是瘋了,立刻去後院的竹林給我呆著去,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給我迴來。要是想不明白,你就別迴來了。”


    一旁的觀山和李振聽到陳九說這話,當即就一左一右地捂住了陳九的嘴。這是他們經常做的事情,可是這一次陳九是真的動了怒,所以十分用力地撥開了他們兩個人的手,然後瞪了慕長風一眼,便拂袖而去。


    兩人一看這樣,都想著去安慰一下慕長風。但是慕長風也沒有理他們兩個,低著頭就按照陳九的吩咐,去了竹林裏以往師父讓他思過的地方。


    這麵爭吵了起來,司徒留那裏也是弄得雞飛狗跳,尤其是有姚文在,整個被搞得一團糟。夏冬春氣得都差點想要一刀捅死姚文,要不是有林茂在,他們兩個肯定得有一個出不去這個屋子。


    不過好在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司徒留的症結還是找到了,毒確實有些難解,但是也難不倒夏冬春。而且這毒是霜白雪下的,肯定也不是會傷害司徒留的,所以夏冬春的心也就跟著放了下來。


    隻是這毒能解,可是這鐵鏈卻不好弄,這開鎖的技術他們幾個人誰都不會,隻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好在這鐵鏈也不是緊貼著皮膚的,並沒有把司徒留的手腳腕弄壞,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這麵司徒留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路星河就去找慕長風,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讓他別太著急。結果他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慕長風的身影,便就去找觀山問了慕長風的行蹤。


    觀山把事情的經過和路星河講了一遍,之後又提醒了路星河,讓他好好勸勸慕長風。路星河聽完就知道慕長風究竟是為了什麽和陳九作對的,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把原因告訴觀山,就隻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勸好慕長風。


    按照觀山的指引,路星河到了慕長風思過的地方。他離著很遠就看到了端坐著的慕長風的背影,再想起慕長風經曆的這些事情,忍不住覺得有些心酸。


    “星河,你來了,是徒留的問題都解決了嗎?”


    雖然沒有看到路星河的臉,但是慕長風依舊知道來的這個人是誰。而路星河聽到慕長風的話,便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慕長風麵前,坐到了他的對麵,故作輕鬆地說道:


    “勉強算是好了吧,小春說不會有生命危險,等解藥她熬好了,司徒先生就能醒了。”


    “這丫頭關鍵時刻還有點用處。”


    “人家的用處大著呢,就是你總是看不上人家而已。”


    “她那個性子,就算是再有用處,誰也不敢娶她。”


    “行啦,你又不是她爹,管得也有些太寬了吧。”


    “再怎麽說她也曾經幫過我,她現在無依無靠的,隻有我們幾個朋友,我怎麽不得在我死之前給她尋一個好婆家嫁了,這樣總算也是報了她救了徒留一命的恩。”


    “那是司徒先生欠下的命,不是你欠的。”


    “哎呀,那徒留欠的不久相當於是我欠的嗎,一樣的,一樣的。”


    說到這裏,慕長風才露出了和之前一樣的神情,語氣態度也變了迴來。路星河感受到他這樣的變化,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然後直奔主題,對慕長風說道:


    “你該猜到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了解我的,也不會強迫我。”


    “說是這樣說沒錯,隻不過我還想和你說,其實遺憾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的,你如果真的……”


    說到這裏,路星河也不知道為什麽停了下來。緊接著,他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樣,眼神堅定地看著慕長風,然後以一種極其嚴肅的語氣對慕長風說道:


    “你如果真的死了的話,我願意以你的身份繼續活下,幫你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事情。”


    “我自己可以。”


    路星河話音一落,慕長風就斬釘截鐵地迴答了路星河。路星河早就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也沒著急,隻是堅定又緩慢地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是你忘了嗎,其實你能活到現在,都已經算是久了。如果這件事情本來你就沒有辦法完成,那你在現在為什麽一定要執著要完成這件事情?再說了,你想做的事情,和他們想做的事情,最終的目的不是都相同的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用你剩下的時間,去幫九叔他們?”


    路星河這一番話說完,慕長風突然覺得無從反駁,可是不管怎麽樣,他在心裏上都不能讚同這個說法,連帶著對路星河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差了起來。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算了,我也不是想要逼你,有些事情你也不必要鑽牛角尖,換一個角度想,可能就沒有那麽麻煩了。”


    “好了,我要說的事情都說完了,我等你迴來再帶我去喝花酒。”


    路星河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也沒等慕長風迴答他,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就離開了這裏,留下慕長風一個人。


    等路星河迴去的時候,司徒留那麵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經處理好了,夏冬春告訴他,等到第二天早上司徒留就能醒了。


    這多少讓路星河放下了心來,之後他便又去了陳九那裏,希望陳九能夠多給慕長風一些時間。


    陳九聽完路星河的複述之後,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他看向路星河,眼神十分複雜,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路星河見到陳九這樣的表現,心裏不由地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九叔,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如果你希望我勸長風兄的話,我也可以。”


    “不,有些事情總是需要他做的,我也不希望他就這麽退出。我隻是……”


    陳九說了一半,就又停了下來。這樣攪得路星河實在是不安,也開始變得急躁起來,忍不住追問道:


    “那您是有什麽要對長風兄說的,需要我幫您表達嗎?”“沒有,但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您說。”


    “你告訴我,長風……長風他是不是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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