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還有一個請求,你們要打要殺我不管,但是胸口這個位置,你們可得給我留下。我答應了要替那位母親報仇,他兒子就是被峨嵋刺刺中了心髒,我也得讓他是這麽個死法。”


    慕長風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摩擦著這個李員外慣用的這把峨嵋刺。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仿佛他手裏的是易碎的玉器,但是他話裏的語氣卻是狠厲非常,仿佛下一刻,這副峨嵋刺就會刺中這個李員外的心髒。


    這李員外哪裏有受過著這樣的待遇,就算他再能屈能伸,就算他再能算計,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再忍了。他叫囂著、威脅著,但不知是誰帶頭刺了他一刀,緊接著,所有人就都不顧他的大吵大嚷,盡情地把自己這麽多年忍受的委曲和侮辱,全部都發泄了出來。


    在很長一陣的鬼哭狼嚎聲過去之後,地上已經血流成河了,而李員外這些人,除了李員外之外,也全部都已經死了。大家泄了憤之後,自動自覺地給慕長風讓出了一條路。


    慕長風見狀,提著這峨嵋刺就走了過來,但等他要下手的時候,人群裏突然傳來了讓他住手的聲音。他知道,這是那位母親的聲音,於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麵前。


    “我兒子的仇,請讓我自己來了解吧。”


    這才是慕長風最想看到的,他含著淚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地把峨嵋刺交到了她的手上。


    接過了這峨嵋刺,這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李員外的麵前,這個時候的李員外因為流血過多,已經接近了昏迷的邊緣,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後一咬牙,狠狠地把這峨嵋刺刺進了他的心髒。


    因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臨死前的這一刻,李員外隻瞪大了眼睛,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之後,確定他完全死了之後,女人又狠狠地把峨嵋刺拔了出來,任由鮮血濺了她滿身滿臉,和衣服還有眼淚混合在了一起。


    “我兒子的仇,今天我就算報了,兒子沒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殺人償命,這李員外是我殺的,我今天就把命賠給他。”


    話音剛落,還沒等慕長風反應過來,她就一下把峨嵋刺刺進了自己的心髒,鮮紅色的血液瞬間就流了出來,覆蓋了剛剛的那些血跡。


    等到慕長風意識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完了,他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讓她好好學習的那些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裏,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


    或許這是對她來說最好的解脫了,可是……


    算了,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解決方法嗎?勉強活下去,她也隻能一直生活在失去兒子的痛苦裏,倒不如一了百了,什麽苦都不用再受了。


    這一場單方麵的討伐,在此刻終於算是落下了帷幕。眾人合力把死了的這幫人都抬出了城,隨便就丟出了城外。而慕長風也趁機迴到了客棧,想要收拾一下,然後第二天再上路。


    因為早就已經讓夏冬春迴來繼續照顧路星河他們了,所以慕長風迴來以後,就直奔了路星河的房間走了過去。


    其實慕長風除了是想要來看看路星河的身體狀況之外,也是有自己的私人原因的。


    雖然他也知道這個李員外該死,但是就這種死法,慕長風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對還是錯。他當時隻是一時衝動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根本就沒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所以這個時候他需要有一個人來幫他分析這裏麵的情況。對或錯他都希望有一個人能說出來,這樣好讓她心裏麵有些底氣。


    而他心裏第一人選,就是路星河。


    一進門,慕長風就想去問路星河的狀態怎麽樣?然而路星河似乎是早就知道他有問題,要來問他,所以他早就已經在床上坐好等著了。一見到慕長風迴來,就笑著對慕長風說道。


    “恭喜你啊,大仇得報。”


    或許是因為這兩天,慕長風看的笑容都是棉裏藏針的那種,所以當路星河如此真誠得對他表示了一個微笑的時候,慕長風還有些不太相信,以為他是在挖苦他,所以就並沒有作答。


    路星河一見到慕長風這個樣子,就忍不住有些想笑,但他要是一笑就會扯動身上的傷口,帶來一陣巨大的疼痛,所以他就隻能忍著忍著,一直到把這種笑意全部都忍下去了之後,他才對慕長風說道:


    “不要對任何事情產生迷茫,你要知道每一種選擇都有它不同的應對方法。你不要覺得選擇真的有那麽多對錯可言,至於你今天做的這些選擇,如果站在我個人的角度去想對錯的話,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覺得你做得很好,沒錯。”


    “我知道你很在意家國律法,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違你父親對你的教導,但是你告訴我,你在這裏看到任何和律法相關的東西了嗎?我沒有,他們是脫離在這個法治之外的,所以你要想的是如何把你們國家的律法應用在這裏,而不是去想那些,其他別的事情。先破而後立,所有有影響的人和事你都解決了,你就隻需要考慮,如何才能把這個鎮子收編在內了。”


    即便是與他相處了這麽多年的司徒留,也從來沒有像路星河一樣,如此準確地道破他心中所想,知道他究竟在憂慮什麽。所以當路星河在表達完自己的意見以後,慕長風震驚得無以複加,幾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麽,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他才開口對路星河說道:


    “為什麽你總是能猜中我心裏的想法?真的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這樣了解我,想我所想,憂我所憂,你真的是第一個。”


    “你呀,其實很好了解的,隻不過是司徒先生心思單純,不會往這方麵想而已,如果他多想想的話,肯定會比我更了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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