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不掙紮,乖乖和我們迴去,你和你的朋友都不會出事的,不然的話……”


    還不等這小頭目把話說完,慕長風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他說道:


    “停,打住,這種話留著迴去騙騙三歲小孩子吧。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最忠誠可信嗎?隻有死人。所以要麽就是你死,要麽就是我死,沒得選的。”


    慕長風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語氣還挺輕鬆,仿佛在閑嘮家常一樣。那人聽完之後,冷笑了一聲,然後對慕長風說道:


    “既然如此,那當然一定是你死。”


    話音一落,他手中的長劍就直奔麵門而來。說時遲那時快,慕長風長劍一揮,擋在了麵前,堪堪抵擋住了此人的劍尖。就在兩人暗自較勁的那一刻,剩下的六個人就從左右包抄過來,將慕長風團團圍住。


    “怎麽,現在還要掙紮嗎?”


    “當然,不然就這麽死了,那我豈不是太冤了麽?”


    說罷,慕長風突然用力,將那人推離開了自己,緊接著,他便同七個人纏鬥了起來。


    或許瀕臨死亡的時候,人能想到的都是最原始的搏鬥方式,慕長風完全沒有用上任何術法,一招一式間卻反而透漏出一種必殺的狠戾,簡單利落,絲毫不留情。


    雖然這些人在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要小心慕長風,可是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慕長風的實力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高,哪怕是他們七個人對付他一個,都有些吃力,稍微不小心,就容易被他逃脫。


    不過好在他們人多,慕長風的體力也有限,時間一長,慕長風的漏洞就越來越明顯。再加上他們的配合幾乎是天衣無縫,沒過多久,慕長風的身上就出現了許多傷口,鮮血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衣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領頭的那個人一看慕長風的狀態就知道他熬不了多久了,於是就在他同伴的劍馬上就要刺中慕長風的右肩的時候,他阻斷了那個人的進攻,走到了慕長風的麵前,將還沾著慕長風血的長劍抵在了他的頸上。


    “我說過了,隻要你肯放棄,跟我們迴去,你們都能活著。”


    “咳咳,這話你真信啊?我跟你說,你別參與這件事,不然我被他弄死了的話,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此時的慕長風依舊還笑著,但在鮮血的襯托下,那笑容看起來十分詭異,甚至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領頭人看到他這表情,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襲上心頭。他強壓住這種預感,將劍抬了抬,直逼慕長風的喉嚨。


    “我給你選擇了,既然你不聽勸,那你就受死吧。”


    “想讓我死,你也得看看自己能力夠不夠啊。”


    慕長風說完這句話,那人心中不詳的預感更加嚴重起來,於是他向後一頓,絲毫不敢猶豫,就想要一劍割掉慕長風的腦袋。但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給足了慕長風準備的機會。隻聽“咣當”一聲,那劍尖便刺中了慕長風不知什麽時候握在手中的金玉合歡鈴上。


    那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領頭人的劍應聲而斷,而慕長風的身後,頓時泛起了一輪金色的法陣。強烈的金光晃得在場除了慕長風之外的所有人都很難睜開眼睛,趁著這個空檔,慕長風轉身就想禦劍而去。


    慕長風設下的是土行縛仙術,雖然困不住那條龍,但是有了金玉合歡鈴的加持,困住這個把個人絕對是不成問題。就是這些時間就足夠慕長風退到安全距離之外的了,可他剛想釋放禦劍術,卻一下從劍上跌了下來。


    血液的流逝讓慕長風感覺越來越冷,即使身下是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沙子,他依舊維持不了身體的溫度。他突然覺得很困,而就在他眼睛即將閉上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見了一片很清澈很清澈的藍色。


    是夢吧?一定是夢的。


    因為夢裏才會有那麽藍的天,他才有機會讓自己放鬆下來,去看那麽藍的天。


    就像小時候參加完訓練,他的父親牽著他的手,走在軍營裏的時候一樣。


    ……


    等到慕長風清醒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客棧裏了,而在他的身邊,是好多一臉焦急的人。


    眼見著慕長風睜開了眼睛,司徒留第一個衝了過來。


    “怎麽樣,長風,你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還疼不疼,你怎麽……”


    這幾乎是司徒留的常態了,隻要慕長風一出現一點問題,他整個人就會變得十分慌張,總有問不完的問題。慕長風本來這個時候腦子就不太夠用,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他到底問了什麽,再加上他感覺自己除了腦袋之外,身體上其他的部位他都感覺不到了,連動都沒有辦法動,就更別說拒絕司徒留了。好在這個時候路星河代替他控製住了司徒留,將司徒留從他身邊扯開,這才給了他一個喘口氣的機會。


    “我……”


    其實慕長風肚子裏也有很多的疑問,但是他剛一開口,就感覺嗓子有一種火燒般的刺痛,於是他就像每一個剛從昏迷當中清醒過來的人一樣,把想要問出口的問題,變成了:


    “水……”


    雖然是簡單的一個字,但是在場所有聽到的人,幾乎都是下意識地就想往桌子那裏走。而正好夏冬春就在水壺旁邊,便是她倒了水,遞到了慕長風的麵前。


    “你這家夥命可真大,傷成這樣你都沒死。”


    喂水的時候,夏冬春可是一點都沒有什麽溫柔可言,讓一旁看著的所有人,都替慕長風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好不容易從敵人那裏撿迴了一條命,卻要搭在自己人的手上。好在夏冬春還算是有分寸,一碗水喂下去,到時一點也沒有讓慕長風嗆到。


    喝飽了水,嗓子的灼熱感也得到了緩解,慕長風便嘶啞著對夏冬春說道:


    “我向來命大,這麽點傷,要不了我的命。”


    一聽到慕長風這話,一旁何啟書的心態登時就有些炸了,忍不住對慕長風吼道:


    “胡說八道,要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這條小命就玩完了。你是不是傻啊你,那麽危險的地方,你為什麽要自己去?叫上我能耽誤什麽事啊?”


    要不是看在慕長風現在傷成這樣,何啟書都想上去錘慕長風一拳。


    “我說小家夥,你冷靜一點,我這不是還活著呢麽。”


    “是,你是還活著呢,你知道你受了多嚴重的傷嗎?要不是他們及時把你帶迴來,你就算不死,這一身的修為,也散得差不多了。”


    “你們是咋發現我的?”


    說到這裏,慕長風終於有機會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何啟書聽到之後,沒有好氣地和慕長風解釋道:


    “是小乞丐,他最近這幾天一直在程家周圍觀察動靜。就在你把那個東西引出來之後,他看到程南羽急匆匆地從程家出來。他覺得程南羽的行為有些怪異,就找人通知了我,讓我跟著他留下的記號,和他一起去看看程南羽究竟要做些什麽。”


    “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我又來不及去找你,就從家裏多帶了幾個人出來。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會追到沙漠深處,還就正好看到你差點被那個人殺掉。還好你當時設下了縛仙術,不然就算是我們跑得再快也救不了你了。”


    何啟書的解釋十分的簡短,但事實可遠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當他們一路跟著小乞丐的記號走到城外的時候,就失去了小乞丐的蹤跡。如果不是因為那條巨龍的關係,他們根本就找不到慕長風,在順著巨龍攪動起的風沙飛過去之後,慕長風和那些人的戰鬥也已經接近了尾聲。何啟書本來是想直接衝過去把慕長風帶走的,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程南羽居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何啟書和程南羽無論從那種層麵來說,都是對方的敵人,所以兩個人一見麵,必然是少不了一陣廝殺的。原本何啟書是想要和程南羽一對一的打,但是他發現那些糾纏著慕長風的人明顯實力就要比自己家的這幾個人要高,如果派他們幾個去的話,不止救不下來慕長風,還有可能把他們幾個搭進去,於是他便讓這些人留在這裏對付程南羽,而他自己則帶了兩個人衝進了慕長風臨近昏迷的時刻為自己設下的結界。


    好在這個時候慕長風十分虛弱,所以他設下的結界很容易就破掉,不然的話,何啟書還不能這麽容易就把他帶迴來。但是說容易也不算容易,因為即便他已經選擇了可能傷亡最小的方式,那些人也全部都死在了程南羽那夥人的手裏。


    慕長風並不知道為了救他竟然犧牲了這麽多人,聽何啟書說完,他勉強掃了一圈,見沒有小乞丐的身影,便問司徒留道:


    “誒,那小乞丐呢,他在哪?難道他也受傷了?”


    一聽到慕長風這樣問起,所有在場的男士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慕長風見到這種狀況,登時就覺得有些不對,語氣也明顯變得焦灼起來。


    “怎麽迴事?他人呢?也受傷了?很嚴重?”


    在最遠處站著的夏冬春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眼前發生的一切,見那些人都吞吞吐吐地不想說,她便將圍在慕長風身邊的人都推開,直接對著慕長風說道:


    “哎呀,他死了,在跟到城外的時候他就被程南羽發現了,程南羽認識他,知道小乞丐是咱們的人,他怕小乞丐叫人來幫忙,就把他殺了。”


    雖然其實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當事實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慕長風的還像是挨了一記悶棍一樣,他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幾次想要開口,都不知道自己能夠說點什麽。


    盡管和小乞丐的交情不深,這幾天他也都沒有和小乞丐有過任何的交流,可是小乞丐卻是他來到月北城之後,第一個他覺得可以信賴的人,他把小乞丐留在身邊,就是覺得自己能夠保證他的安全,可是到頭來,小乞丐竟然是因為他死在了這裏。


    這件事情從開始到現在,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人犧牲,甚至於在他麵對那條巨龍的時候,他還抱著玩玩看的心態,如果他真的能認真起來去看待這件事情的話,或許這些悲劇就不會發生。


    所以小乞丐的死,有一多半,是他的責任。


    想到這裏,慕長風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而整個房間,也陷入到了一種沉重的寂靜當中。


    最後還是慕長風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要恢複的話,我這種狀況,要多久?”


    “想要傷口完全愈合的話,大概需要半個月左右,至於你傷了的元氣想要恢複,可能需要半年左右。”


    司徒留給了慕長風最保守的建議,而慕長風聽完,立刻搖了搖頭。


    “不行,太久了,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


    “大哥,你說的這叫什麽話,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麽?你讓人家碎了那麽多條經脈,能把你從閻王爺那搶迴來我們已經很夠意思了,你還想怎麽樣啊?”


    夏冬春一聽到慕長風這話,就氣不打一出來,可她還沒有說完,就被司徒留攔了下來。


    “你這次的情況不一樣,把時間縮短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我能做出來的最大的努力了。”


    “我知道,可是這樣不夠,我必須以最快的時間恢複。”


    “你能不能不要和瘋子一樣,這月北城沒有你依舊會轉,程家的事情也是我們月北城自己的事情,有我們何家在,他們不敢放肆的。”


    何啟書這一次也覺得慕長風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就忍不住為司徒留說了句話。但慕長風卻表現得十分理智,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十分認真地對他說道:


    “我知道,但我的目標不是程家的人,他們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是想要幹什麽啊?”


    “我要找關天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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