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暴雨更加的喧囂,顧嫵在迴到了自己的屋子之後換去了身上已經不能看的衣物。


    雨點落在開著的窗戶上,給這夏夜添上了一些涼意。


    她是睡不著了,索性拿了一個陶土做成的罐子在上麵刻下了幾個字:神秘男的骨灰壇。


    刻刀落下最後一筆,顧嫵惡狠狠的說道:“讓你丫挖墳坑來埋我,我早晚得把你燒成灰擱這壇子裏。”


    做完這些後,她才堪堪出了一口氣,轉身躺在了已經重新整理過後的軟塌上。


    次日,天不過剛亮她就醒來了,以前用靈魂狀態飄得夠久,所以她對睡覺並不熱衷。


    她先是去廚房用各種溫補的食材熬上了一鍋粥,然後又醃製了一些開胃小菜。在等待粥熟的過程,她也沒閑著。


    昨天用馬車拉迴來的那些東西派上了用場,她在二王府的每個門口都擺上了一些困住人的迷陣,因為時間還很充足,她扛了一把鋤頭,把院子裏的雜草統統除掉,又翻了一下土。


    她起得算早的,君衡卻比她起得還要早,故而他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了眼裏。


    外麵那些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擺得出來的。顧嫵的本事倒是有些超出君衡的意料之外。


    若她真是別人派來的細作,君衡甚至覺得對方有些小材大用。


    他轉動了輪椅,到了院子中央:“你這是在做什麽?”


    揮著鋤頭的女子白色的裙擺上沾了泥土,細膩的如同上等白玉的臉上冒著一顆顆的汗珠。


    顧嫵放下了鋤頭,指了指一早就擺在院子裏的花苗:“種花啊,這是我特意從養花大手那裏買來的花,名字叫做朝暮。這種花的花期多,一個月就會開一次花,顏色豔麗,漂亮得很。”


    君衡當然知道她在種花:“本王是問你種花做什麽?”


    這荒蕪破爛的府邸,宛如行將朽木的將死者。一旦他不在蟄伏,這院子就再也不會存在。


    “二爺,院子裏全是雜草,瞅著會讓人心情不好。所以我種上這些花,想要到時候花開的明豔色彩能夠讓你看著開心些。我們現在不卻小錢,我還能將這院子倒騰得更漂亮。我想竭盡所能給你最好但分。”


    陽光下的顧嫵笑容放大,瀲灩紅唇內的貝齒都顯露了出來。


    最簡單的話,卻一字一句的都要敲到別人心尖尖上去。


    顧嫵覺得自己的馬屁拍得太好了。金大腿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金腿一開心,將來說不定不隻會給她女官當,說不定還能封一個女侯爵呢。


    這樣想著,她笑容更熱烈了。


    君烈心底再不平靜,赫然已經掀了波瀾。


    這女人,如何動不動就說這樣的話?


    他微闔那雙淩厲的雙眸,竟轉著輪椅迴了主屋。


    顧嫵愣在了原地。


    她話說得這麽好,君衡怎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還轉著輪椅走了?她是不是哪裏錯了?


    君衡迴了主屋還不算,他關上了門窗,再不去看院子裏的女人。


    劉影如同影子一樣出現在了屋子裏,而後說:“主子,宮中昨日傳來了消息,此次宮中將要舉行的夏宴上依然有您的名字。”


    這是這個朝代的傳統,每逢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即都會舉行盛大的宴會。皇帝會和朝文武百官同樂,一直延續,從未斷絕。


    君衡嘴裏發出冷冷嗤笑:“君錦暗中設計了本王外祖滿門,逼死了本王母後,害得本王殘了雙腿,卻還是想要在明麵上做出自己是慈父的樣子來。嗬……既然他依然留了本王在夏宴上的位置,本王也得送他一點兒禮物表表孝心。”


    君錦是君衡的父皇,當今的陛下。曾經,君衡也是信了他父皇的慈愛的。可是啊……將他害成這個樣子的,卻是他父皇。虧他曾經為了報效他喋血沙場……


    “主子您打算怎麽辦?”


    帝京之中已經是山雨欲來,二王爺的腿也很有可能痊愈的希望,君衡的蟄伏不會太久了,所以,腥風血雨,序幕已開。


    “傳令給暗殺閣的人,在夏宴當天刺殺大皇子。”


    “主子,在夏宴當天刺殺成功的可能很低,您這是打算?”


    君衡金色瞳孔全是睿智和冷冽:“不必成功,讓去刺殺的人在失敗後逃往三王府。”


    “屬下明白您的意思了。”


    如此一來,旁人定然會以為是三王爺派人去刺殺大皇子的。到那個時候,哪怕三王爺能夠洗脫罪名,大皇子和三王爺的儲位之爭也會落在明麵上來。


    帝京這一湖看似平靜的水,必然會將暗湧翻騰到明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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