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到除夕。今年的除夕全家人最是喜氣洋洋,雖然因為先皇新喪,阿瑪不敢太鋪張,一切都從簡,但全府上上下下都幹勁十足,充滿了希望。


    原因是前天宮裏的太監總管高無庸親自到府裏來宣旨,說皇上欽點請阿瑪參加大年初一的太和殿筵宴。


    阿瑪很興奮,對我說:“敏敏,今年阿瑪會留神觀察著,迴來再把筵宴上的情形仔仔細細地說給你聽。”


    我心想今年雍正又不會給誰賜婚,我聽了有什麽用?


    翠竹更加興奮,覺得呆在我們家越來越有奔頭。


    她求我道:“小姐,今年請不要再提把我放出去嫁人的話。我家裏原是過不下去了才把我賣到這府裏,如今有我幫襯著,家裏日子才好過些。我一嫁人,我的弟弟妹妹可如何是好。我是鐵了心一輩子跟著小姐,不嫁人了。”


    我隻好同意,笑道:“幹脆我們主仆兩人都當老姑娘算了。”翠竹道:“那成德姑爺不殺了我。”


    我歎口氣,才醒悟自己已是訂婚的人。


    想起幾年前同是除夕,我那麽迫切的希望嫁給成德,可如今結婚就在眼前。,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


    雍正元年的大年初一,阿瑪終於如願以償參加太和殿筵宴。


    隻見他四更起床,五更出發,直到黃昏才迴到家。


    一家子大小以及叔父嬸嬸堂兄堂弟早齊聚一堂,巴巴地等著他。


    阿瑪一迴到家,額娘忙傳晚飯,一家子歡歡喜喜圍在他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向他打聽筵宴上的事。


    阿瑪許是餓壞了,痛喝了兩碗熱湯,吃了兩口飯,才一一作答。


    原來雍正在筵宴上宣布了新的官員調動,同時大封天下也大赦天下,尤其今年三月特設恩科,為廣大寒門學子提供考取功名的機會。


    而阿瑪則被任命為雲南鄉試副主考,散宵後就要赴任。鄂宏對此職位很是不屑。


    再接下來阿瑪就隻告知了一些我們熟悉的一些人的調動,以及略略描述了下皇家的莊嚴氣派。


    叔叔嬸嬸們對隆科多、年羹堯兩族的飛黃騰達極為羨慕。阿瑪也不妄加評論。


    直熱鬧到深夜大家才散去。


    等大家走了,阿瑪卻把額娘、鄂宏、大哥大嫂以及我招到書房。


    等大家坐定,阿瑪皺眉道:“下午從宮裏出來,我順道去了一趟你們外祖父家。他對敏敏的婚事極為擔憂。”


    大家都側耳傾聽。阿瑪繼續道:“今年的筵宴,明珠一族竟無一人受邀,看來成德前途堪憂。再則皇上大封天下,李氏被封為齊妃,和碩懷恪郡主被追封為和碩懷恪公主,可是皇上對成德卻隻字未提。按理說,成德還未再婚,按例應升為額駙。”


    大哥道:“成德與敏敏訂婚一事,不可能不先告知皇上,皇上定是看他已訂婚了的緣故。”


    阿瑪道:“我原也如此想,不料事情竟蹊蹺的很。今日筵宴上皇上竟特意問起敏敏的婚事,還稱讚敏敏聰明伶俐,我應該給敏敏尋門好親事。我瞅這情形皇上竟是不知成德已與敏敏訂婚的事,我也就沒敢說。”


    大家聞言都感到意外,一時皆沉默。


    我心亂如麻,心想這城府頗深的雍正果然不會讓揆敘一家好過,隻是不知他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額娘擔憂道:“如此看來,敏敏這親是結錯了。明天成德還要來拜年,這可如何是好?”


    大嫂道:“幸好敏敏當時堅持不舉行訂婚儀式,知道此事的人甚少。不如找個借口悔婚?”


    額娘是個厚道人,猶豫道:“怕是不妥吧?我們怎能做那背信棄義的事。”


    大嫂聽了紅了臉,很是慚愧。


    阿瑪道:“悔婚一事,我倒是不敢想。我隻是擔心皇上對八王爺允禩一黨不會就此罷休,揆敘一族屆時還會受到更大的打擊,到時連累了敏敏。”


    大哥歎氣道:“風水輪流轉,怎麽也想不到,他們家還會有如此受冷落的時候。這婚事是敏敏自個兒挑的,如今到底如何處理也隻有全憑敏敏自己拿主意。”


    大家聞言,都直刷刷看向我。


    鄂宏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此時看我的神情頗為緊張。


    我低著頭,漲紅了臉,半晌抬頭道:“阿瑪、額娘,女兒當初看中的是成德這個人,而並不是他家的權勢。隻要皇帝沒砍了他的頭,隻要成德沒有變心,即使他有朝一日被抄了家,我仍會嫁給他做妻子。”


    大家見我說的決絕,都隻好歎氣,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額娘早沒了阿瑪受到重用時的喜悅,一臉擔憂。


    我見因我的事掃了大家的興,也心中愧疚。


    鄂宏聽了我的話,絕望地閉上了眼。突然站起來說:“阿瑪、額娘,宏兒困了,支撐不住,請先告辭迴去。”說完也不等阿瑪答應,徑直走了出去。


    阿瑪連連歎氣,隻好讓大家迴屋休息,我的婚事隻有走一步看一步。又囑咐明天成德來拜年,大家還是要以禮相待,不能委屈了成德。


    入夜,又是一個不眠夜。想到隨著以後雍正漸漸大權在握,阿瑪鐵定會越走越輝煌,而成德家不出所料的也會越來越敗落。


    我隻是想不通,等我與成德成了婚,阿瑪為什麽沒受到成德的牽連。


    第二天上午,成德來拜年。


    一月未見,他似乎消瘦了許多,見了我雖然眼含笑意,但我看得出,他沒有了我初見他時的神采飛揚。


    他有心事。


    等他與大家一一問了好派了禮物,阿瑪便單獨邀他進書房。


    兩人密談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


    因今年家中最為熱鬧,來拜年的客人絡繹不絕,成德頗不自在,額娘便道:“敏敏,你帶成德到你屋裏坐坐。”又吩咐翠竹好好伺候著。


    三人便迴到我屋裏。這是成德第一次來我閨房,他頗感興趣地四處看了看,笑道:“敏敏,你有點男子氣概,喜歡豁達開闊。一般小姐的閨房都比你的精致。”


    關於這個問題,翠竹也老是抱怨,說自從我十五歲那年病好後,審美觀就大為改變,把房間弄得越來越沒有女人味。


    我不禁有點不好意思,含羞一笑,嗔道:“你能見過幾個女子的閨房,就下這樣的定論。”


    成德見我嬌羞薄怒的樣子甚為動人,不禁情動,一把握住我的手道:“敏敏,你是女人當中的男人,男人中的女人。你就是最好的。”


    翠竹急得在旁直咳嗽,紅著臉道:“姑爺,這是在家裏,人多眼雜的,小心被哪位媽媽看了去,背地裏嚼舌根。大家端端正正坐著說話才是正理。”


    成德不耐煩道:“你把門關了,站到屏風外麵去。我和你小姐有體己話要說。”


    見翠竹不動,便軟言求道:“好翠竹,求你別這樣杵著。放心,我們不會做出格的事。”


    翠竹隻好依了他。


    等翠竹一出去,成德迫不及待一把抱我入懷,不由分說親向我的唇。


    好一個綿長甜蜜的熱吻,隻親得我踹不過氣來。


    良久,他才放開我,蹭著我的耳垂喃喃道:“敏敏,好敏敏,我想死你了。你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真正成為我的女人?”


    我麵紅心跳,推他道:“求你了!你別這樣!這是在家裏。”成德隻不理。


    我隻好問道:“阿瑪招你去書房那麽久,都談了些什麽?”


    成德聞言果然掃了興,他放開我,默默走到火爐旁坐下,神情頗為失落。


    我有點於心不忍,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挨著他身邊坐下。


    他看了看我,勉強笑道:“左不過是朝堂上的事,你們女人不會愛聽。”


    見我一臉擔心,又道:“敏敏,我們家如今的處境,你應該心中有數。受皇上冷落倒不要緊,我們所擔心的是,事情遠不止如此。敏敏,估計你嫁過來要受委屈了,你可吃得起苦?”


    我點點頭,堅定道:“隻要你沒變心,我不怕吃苦。就是要我出去做事掙錢,我也做得到。”


    成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半天不吭聲。


    我疑惑道:“怎麽啦?”


    成德迴過神來,苦笑道:“敏敏,聽你阿瑪說,皇上有意給你指婚。可去年十月,我明明跟當時還是雍親王的皇上提過向你提親的事。”


    我奇怪道:“皇上當時怎麽個反應?”


    成德道:“冷哼一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麵無表情地說‘我知道了,你迴去吧!’倒是齊妃知道後,找到我鬧了一次,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琢磨著,皇上根本不樂意我們兩家聯姻。”


    我不置可否。


    成德見我皺眉,安慰我道:“敏敏,我們訂婚已成事實,皇上也不好怎麽地。隻是這成婚之日,要等你阿瑪四月份從雲南迴來後才能商議,大略定在五月底。我們還要等上一段日子了。敏敏,我真怕夜長夢多。”


    我寬慰他道:“隻要我們一心一意等著對方,隻要你我都未變心,我們遲早會在一起!”


    我刻意強調一心一意,實際上何嚐不是為了警醒自己。


    不料成德聞言卻變了臉色,頗為心虛地看了看我。


    半晌,他試探地問道:“敏敏,你是不是隻能接受一夫一妻?”


    我肯定地點點頭,他便默不作聲。


    我疑心頓起,怒道:“難道你我還未成婚,你就想著要納妾?”


    成德嚇了一跳,忙道:“你瞎說什麽,那怎麽可能!”


    我道:“難道你額娘如今就逼著你收侍妾?”


    成德失笑道:“你就是太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額娘是有那意思,不過我不會同意。敏敏,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額娘怕我熬出病來。”


    我紅著臉啐道:“呸!成天想著男女之事。宏哥哥比你都大了一歲,他怎麽好得很?”


    成德聞言很是不悅,我自知失言,立馬閉了嘴。氣氛一時頗為尷尬。


    幸好此時有人來敲門,翠竹立即去開門,原來是碧竹過來傳中飯。翠竹忙對她解釋說因天冷,才關的門。這丫頭,比我自己還緊張我的名聲。


    阿瑪額娘很是照顧成德的情緒,都沒有留下其他的客人,中午就隻全心全意招待成德。成德很是感激。


    我看又沒見著鄂宏,便問他哪去了,阿瑪說到一位朋友家拜年去了,具體哪家,來迴話的人也說不知道。


    我便有些悶悶的。成德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吃了飯,成德告辭迴去。


    我送他到大門,他突然停住腳步,說道:“敏敏,如果你哪天後悔與我訂婚了,你隨時可以悔婚,寫封信告訴我就行。”


    我生氣道:“你什麽意思?倒是你,如果哪天有了別的女人,不管是妾,還是侍妾,還是通房丫頭,都請來告訴我。我到時自會悔婚。”


    成德歎氣道:“敏敏,你太霸道!太強勢!我這輩子是折在你手裏了。”


    我聞言噗嗤笑了。於是兩人和和氣氣分手告別,又相約了初六到他家吃酒去。


    一轉身,我立馬要翠竹去尋來福過來,我要打發他去把鄂宏找迴來,怕他又在哪裏喝醉。


    心下尋思今日初二,花滿樓隻怕還未開門,那麽他不在靜園就是在阿其九那。


    來福領命而去,一炷香的功夫便迴來複命,說果然在阿其九家喝酒,隻是請不迴。


    我略一思索,立即決定親自去請。


    翠竹忙去找轎子或者馬車,偏偏都被幾位哥哥嫂嫂用著拜年去了,連馬都找不到一匹,倒是留下一輛大車,卻是阿瑪額娘等下要坐了去外祖父家的,不能用。


    我於是決定步行去,吩咐來福去告知阿瑪額娘,隻說阿其九請客,我和宏哥哥去吃晚飯,外祖父家過幾日單獨再去。來福答應著去了。


    我穿著高高的旗鞋,雪地裏急忙忙向阿其九家趕去。一路上雖有翠竹扶著,也幾次險些摔倒。更兼天寒地凍,冷得我直打哆嗦。


    來到阿其九家,紅玉忙把我迎進去。


    我一看,鄂宏和阿其九還坐在炕上意興闌珊地猜拳喝酒。


    鄂宏見我進來,驚得一躍從炕上跳下,責怪道:“這麽冷的天,你怎麽過來了。小心凍著了又發病!”


    一麵忙拉著我烤火,一麵又仔仔細細的把我身上的雪全拍下。


    我委屈道:“還不是怕你又喝出病來。”鄂宏柔聲道:“知道你會擔心,沒敢多喝。倒是阿其九喝高了。”


    阿其九果然喝得東倒西歪地,見了我,暘著眼大著舌頭嚷道:“敏敏,你今日怎麽有空了?不陪成德那小子了?他媽的,那臭小子什麽時候勾引的你。我天天跟他混在一起,竟然都不知道。操他大爺,想來那時他突然和我要好,都是為了你的緣故。怪不得那時老打聽你的消息。我一不留神,就著了他娘的道。”


    我見他不停爆粗口,頗為尷尬。鄂宏要我別理他,先烤暖和了再說。


    紅玉向前揪他耳朵道:“你黃湯灌多了胡說些什麽?敏敏小姐不和成德二爺難道和你不成?憑敏敏小姐的人才,也隻有成德二爺配的上!你吃得哪門子醋?”


    阿其九兀自嚷道:“我怎麽不能吃醋了?我就是不服氣!他成過一次親,就配不上敏敏。我們敏敏多純潔!”


    我深怕紅玉多心,忙向她解釋。


    紅玉道:“沒事!他這樣一直奉你為偶像,我還放心些,要是哪日他如此看待另一個女人,那才叫糟心。”


    我心想紅玉終於找準了與阿其九相處的門道,於是安了心。


    又見鄂宏一臉憔悴,想是昨晚沒睡好又喝了酒的緣故,便勸他道:“我已跟阿瑪請好假,今日就在這裏吃晚飯,不去外祖父家了。改日我們兩個單獨去。現在還早,你就在炕上眯一眯吧!”


    紅玉聽說忙撤了炕桌,鋪上枕頭和被子。阿其九頭一沾枕立馬打起了唿嚕,紅玉和我哭笑不得。


    鄂宏依依地不想睡,我隻好親自服侍他躺下,坐在炕沿陪著他。


    他拉著我的手,終於沉沉睡去。


    等他唿吸均勻了,我便抽了手,坐在火爐旁陪著紅玉輕聲地說話。


    紅玉看看鄂宏,又看看我,深深歎了口氣。我知道她心裏明鏡似的。


    默坐片刻,紅玉終於忍不住,說道:“敏敏,鄂宏難得動情,一直一來我們都懷疑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可是他對你是真心好,連三爺這麽遲鈍的人都看出來了,今兒借著酒勁力逼他承認了。我看得出,你對他也不是無情。我就想不通,你們又不是親兄妹,為何就不能在一起?我們滿人又不比他們漢人,行事那麽多規矩。想當年我們的老祖宗在草原上,兄娶弟媳,子娶後母的事多了去了。”


    我無奈道:“感情的事,哪有你說的那麽簡單。我們都有太多顧慮。更何況時至今日,我們已經錯過了。我不能負了成德。”


    紅玉還想說什麽,我隻好轉變話題,問她道:“聽說今年除夕你們迴佟府上過的?”


    紅玉道:“也許今年老爺心情好,這麽多年沒管我們了,今年竟然親自來請我們迴府上過年去。”


    我問道:“隆科多大人是不是又想把你們認迴去?”


    紅玉道:“是啊!不過我沒同意。我在外麵生活得好好地,幹嘛迴去受他們的鳥氣!他額娘如今越發得寵,對我這個兒媳是一千個一萬個不中意。憑她的手段,我迴到府裏,哪天被她弄死也未可知。夫人如今就常年臥床不起,眼看一副大限將至的光景。”


    紅玉的話雖然刻薄,但我知道她說的是實情,也知道她的認識很清醒。


    隻不知阿其九態度如何,便又問她,她答道:“三爺也不願迴去,他心善,總看不慣他額娘的行徑。何況大哥對他的排斥太明顯,連二哥對他也忌憚三分,生怕他坐享其成,分了他們的富貴去。三爺看了也的確寒心。可是老爺再三懇求他認祖歸宗,他額娘更是眼淚漣漣、言辭懇切,三爺心軟,隻怕堅持不了多久。”


    我慎重地拉起她的手,正色道:“紅玉,我請你一定要勸好阿其九,無論如何也不要再返迴去。不僅不能返迴,還要刻意與那邊保持距離,從此劃清界線才是正理。”


    紅玉奇怪道:“這是什麽道理?如今老爺乃皇上身邊的紅人,備受恩寵,難道我們跟著他還會吃虧不行?”


    我堅定道:“花無百日紅,有些話我不能說,說穿了就是大不敬。你那麽聰明,隻記住四個字就好‘想想鼇拜’。”


    紅玉沉吟片刻,站起來向我行禮道:“我懂了,多謝敏敏小姐的提點之恩,我會銘記於心。阿其九有你這個朋友是他的幸運。”


    我忙扶起她,兩人坐在火爐旁又低聲的說了一會子話。


    我昨晚也睡得少,此刻便有點打瞌睡,阿其九的另一位夫人請我迴她房裏去睡,我又懶得動,紅玉於是在躺椅上鋪了軟墊,靠在火爐旁,又在我身上蓋上厚厚的被子讓我睡。


    我聽著阿其九的鼾聲和鄂宏的唿吸,竟然頃刻入夢。


    等我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隻覺得此覺乃是近一年來我睡得最香甜最踏實的一覺。


    阿其九仍是鼾聲雷動,鄂宏倒是醒了,正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


    我問道:“你早醒了?睡得可好?”


    他點點頭,說道:“近一年來從未睡得如此香甜,如此踏實過。”


    一會紅玉過來喚醒阿其九,叫我們吃晚飯去。因多了我,便搬到客廳去吃。


    阿其九猶嘟嘟囔囔的喚了老半天才醒。


    飯桌上,我忍不住又勸阿其九與隆科多劃清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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