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以想,有司平守在神君身旁,她在或不在,便都無所謂了不是。


    因為不論如何,司平都會護著他。況且,如今的她仙法低微,遇上稍微強一些便是敵不過了。


    她想迴到滄溟山去,那裏才是她的去處。迴到那裏想一想如何救出蓮蓮,哪怕毫無可能,她也要試上一試。


    司平也想看下她,可如今的他說什麽素以也不會聽的。


    卻是慕容笙冷了臉色,便是一個眨眼,人已經到了素以身旁,一把將她拽住。


    “你去哪?”


    素以未曾用法術,一時掙脫不開他的桎梏。


    “迴滄溟山。”


    她抬起的腳一落,人就到了前頭,慕容笙握著她的手一下空了。


    他忘了,素以是仙,究竟是與凡人不同的。仙法同他那點輕功終究是不能相比的。


    慕容笙卻不死心,再次上前,拽了她的手腕。


    “你曾答應過,要保護孟潯的。”


    素以忽然想起,慕容笙是不知道“江玉林”的真是身份的,隻以為他是個凡人。


    可素以知道的,隻要有司平在,孟潯是絕不會受傷的不是?


    正去一千多年前,他為了救活雲錦,幾乎要了她性命。


    誅仙台的雷僅僅動搖了她的修為千年的根基,他那一掌,可是斷了她一根仙骨。


    仙骨一斷,修為盡廢。她現在這點修為,不過是靠著神君的一股真氣吊著,不過是同償願閣交換來的,用她的性命。


    素以那時便明白,司平那一掌是真的下了殺手。


    千年之前,司平可以為了護她安危如此絕情,千年後定是也能做到的。


    如今的慕容笙,若是真想護她周全,需要的又豈會是一個連修行千年的妖精都對付不來的廢人?


    素以並不迴答,推了他的手,轉瞬便消失了去。


    慕容笙呆呆望著素以消失的地方,他早該明白的,素以若是真心想走,他是攔不住的。


    素以走進山中結界,裏頭哪有原先簡樸的木屋,周圍的景色也全然變了模樣。


    麵前立著一座七層高的塔樓,塔樓之後,假山瀑布,樹木青蔥,遍地的珍奇異草,百花齊放,個個都是絕世之品。


    若要說是人間仙境,一點也不為過。


    隻是這庭院後頭還立著一座塔樓,卻是比那前頭的償願閣還要高出幾層來。


    那便是閣中禁地,比起償願閣還要重要的還願閣。


    千年來,素以按照償願閣的規矩,圓過無數人的心願,可這些人中,真正進了還願閣的卻僅有那麽一兩個。


    凡人各持心願,甚至有人所求截然不同,可對於素以來說,這心願隻分為兩種,其中一種,便是此人的心願足以改變整個天下。


    對於這種心願,在償願之前,便要先進一進那還願閣,看清過去未來,知曉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之後,再做出選擇。


    若是依舊執著,他便會帶著兩世的記憶,承擔著或許更為痛苦波折的命運,去交換他真正想要的。


    可無人知曉,進了還願閣本身便是極為危險的事,意誌薄弱之人,隻會沉溺在幻境之中,若是醒不過來,便會永遠永遠的做著美夢。


    可自打還願閣存在以來,但凡是進了裏頭,看過前後因果的,便是沒有一個能從那美夢中蘇醒過來,走出還願閣的人。


    素以緩緩穿過那宛若仙境的庭院,來到還願閣前。


    不同於償願閣,這個地方,便是對於她,都是有幾分危險的,是以,就算是她,都很少進著裏頭來。


    素以推了門,走進閣中去,那門便迅速闔了上去,將人鎖在了裏頭。


    素以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先是夢見了那位天微戰神,神君,還有司平。那許是司平,又或許不是。


    分明是一樣的相貌,性情卻截然不同,夢中的司平便是一派正緊,全然不同她所知曉的那般漫不經心。


    那時的神君,也不似她所認知的那般冰冷,偶爾還能從他眼中瞧出一抹情真意切的笑意來。


    可在天庭的時候,許多次,素以卻是一次也不曾從神君眼裏瞧出一星半點的情緒來。


    那時常常聚在一起的三人,如今都變了,而天微,卻是不在了。便是如今,也沒能真正迴了天庭去。倒是又一次養在凡人體內,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將元神真正凝聚起來。


    再後來,就是仙魔大戰,天微為救神君而死。


    邶懿同司平竭力封印住了祭月,而司平卻耗盡了修為,不久便煙消雲散。


    畫麵一轉,便到了瞿天境中,神君用了成熟的結魂草果實,複活了司平。


    司平輪迴幾世重返天庭之後,便成了活脫脫的人間紈絝子的模樣。


    九百麵前的結魂草果實,也是用在了司平身上。


    後來便是素以在天庭時發生的那些事情。


    她想個旁觀者一般,見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素以終於知道蹲在牆角偷偷望著神君的自己是各種模樣了。


    也終於明白,曾經,祁修在她初次閉關之時,在屋外守近一個月。


    她看著自己搬出了神君府,第一次嚐試仙法,令百花齊放。


    她亦看著自己一日日苦守在百花司中,逼著自己不去在意神君的消息。看著自己被夙清挾持。


    以後,她曾不止一次想過,當初若不是夙清,她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司平的絕情從何而來。甚至連死,都分不清楚是何原因。


    當初,若不是夙清,她也不知道如何利用結魂草,去凝聚破碎的元神,拯救死去的天微。


    這般想起來,她倒是應該感謝夙清的。


    不過,素以始終是明白的,夙清所做的,這一切的意圖。


    夙清教她如何補齊天微的元神,不是為了救她,不過是不曾料到,素以能找著傳言中,隻在瞿天境裏生長的結魂草罷了。


    他卻是想著,那個時候,結魂草尚未結出成熟的果實,就算萬一被素以找著,也是救不了天微的。到時候,天微便是真的死在了素以手下。


    而他,兵不血刃,亦不需要在挑起仙魔兩屆的戰爭,畢竟那時的魔界實力不比仙界。若是一戰,必輸無疑。


    可素以始終是救活了天微,倒是打亂了他削弱天界實力的計劃。


    至於他告訴素以的那些事情,不過是為了博取素以一點微薄的信任,衝著這份微薄的信任,好為之後的計劃做了鋪墊,讓素以做出“傷害”雲錦的事情來。


    可他,終究也是算計錯了。


    素以知曉了實情,卻並未怨恨誰,甚至一心成全。


    到最後,更是跳下了誅仙台,一心求死,她本就是天微一生的愛同執念所化,隻要她死了,失去意識,便能迴到天微體內。


    素以想以這樣的方式繼續“活下去”,繼續愛神君。


    可跳下了誅仙台的素以竟也未曾死去,倒是就這般帶著使命,苟延殘喘的活著。


    素以明白,打她跳下誅仙台的那刻起,她的性命,就由不了自己做主,一切的一切,自有安排,就如宿命一般。


    而不論如何,她最終的結局,都是會為了神君死去。


    她想救迴蓮蓮,這才進了還願閣。


    以往都是看著別人在幻境中沉淪,這一次心甘情願沉溺在幻境之中的,卻變成了她自己。


    在她看到自己最後的結局的那一刻,眼前便突然一片漆黑。


    在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素以僅有片刻的迷茫。


    而後周圍便有了光亮。


    素以再次睜開眼時,卻發覺自己窩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這一生,沒享受過多少溫暖。光是一個擁抱就足夠讓她沉溺在這從未觸碰溫柔中。


    另一邊。


    素以離開之後,慕容笙黑著臉站在原地。就算是孟潯上前輕輕扯了他的衣袖,也沒見他麵上的神情緩和多少。


    “江玉林”啖一口茶,目光落在正掙紮著準備逃跑的嵐惴身上,一垂眼,卻是眼神空洞。


    這小妖算是個路過的,不過是受了夙清指使,但也不算是無辜。


    而夙清這般做的目的,便是要素以難過。


    司平眼中神色暗了暗。


    他始終是阻止不了。


    素以一走,林中的二人便也離開了。


    司平不知道另一個是誰,總歸是兩個魔界中的人,他以為不過是夙清的手下。


    他始終不知,當初祁修擋下了幾道天雷之後便被邶懿救了下來,剩下的天雷都是邶懿替她受下的。


    這一事,除了天帝之外,天庭可謂95人知曉,素以不知,司平也是不知。


    祁修不過是劍靈,終歸是脆弱的,便是幾道天雷,都幾乎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祁修未死,卻愧對雲錦,他曾經的主人。


    一念之差,便在心中種下了魔種。


    祁修知道自己隨時可能墮入魔道,便離開了殘血劍。


    他無法麵對此刻的雲錦。早在素以有了意識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素以不是天微,又或者說,素以不再隻是天微的一縷執念。


    對素以的關心,一半是因為曾經的主人,還有一半是出於心疼。


    天微死去之前一直愛著神君,因此素以也此生隻會愛神君一個,至死不渝,可神君愛的,卻是他的主人,不會是素以。


    他心疼素以的孤獨,三百年來,始終安分的呆在神君府中,從不輕易外出。以至於幾百年來,這天界她認識的,不過寥寥數人。


    他早知道司平所想所謀卻沒辦法阻止,他的主人始終是死去的天微,而不是天微死去之前,留下的這一抹執念。


    最終,他還是背叛了主人。


    在他離開殘月的那刻,他便已經入了魔。


    而這些,司平始終不知道。


    沒了素以隨行,便是將孟潯帶迴那個紛亂的京都也是不安全的。


    是以,慕容笙做了一個決定,便是迴到滄溟山去。


    “潯兒,先去滄溟山,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孟潯抬頭,對上他眼中迷蒙的神色,心一下一下的跳著。


    “都聽你的。”她隻需點頭答應便是。


    無論做什麽,他第一個想到的總會是自己,孟潯心頭溫熱。夫君他,對自己真的很好。


    既然孟潯並不反對,二人不作停頓,取了行李便往迴去了。


    “江玉林”自然是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二人,至於那小妖嵐惴,自是被迫跟在後頭的。


    隻是那小妖有苦說不出罷了。


    素以流連於那個溫暖的懷抱中,仿佛是做了一個夢,夢中,神君緊緊摟著她。


    夢中,她並未壓抑自己的性子,歡喜而鬧騰,而後雲錦歸來,元神卻被司平失手打散。


    正巧碰上夙清聽聞雲錦一事,鬧上天庭,一掌毀去凝魂燈。


    那時,素以未曾當上百花司,也就沒有遇上瞿天境中誕生出的守護靈。便也不知道,她的血可以催化結魂草的成熟。


    因此,等司平複活了天微,已是幾百年之後的事,而那時的她,已然與神君心意相通。


    天微雖被複活,卻已無情無愛,自此隱退六界,不問世事。


    這一世,她得意如願與神君廝守一生。


    素以何嚐不知,這一切不過是夢境,可她便是心甘情願的沉溺在其中。


    神君不會愛她,可這夢中愛著她的神君她又何嚐舍得放開。


    便是就這般永遠被困在這夢境中,她也甘願。


    素以從還願閣中出來,已是三日後的事情。


    不想她設下的結界被人破了去,這木屋中竟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那“江玉林”卻是第一個瞧見她的。


    上前幾步,好似相迎。


    “上仙莫要搞錯了,素以才是這座庭院的主人。”


    她這一句是戳穿了司平身份。


    這話一落,除了那“死皮賴臉”實為司平所迫跟在後頭的小妖外,竟是沒有一個不是意外的。


    好好的江家表哥竟成了仙人?孟潯更是疑惑。


    可姑娘說的,豈會有假?


    “王爺還不知吧,這位乃司平上仙,是王爺在天界時的摯友。”


    “素以,你究竟……”司平本想阻攔,可他又怎能攔得住素以說出實情。


    “王爺屢次三番求我卻未得應允便是因為,以你今生所遭劫難,還不到求我相助的地步,日後自是有用到的地方。”


    孟潯聽聞慕容笙前世身份,心中不由苦澀。


    她不過一介凡人,如何配得上天上的仙人。


    “素以雖法術低微,但一定竭盡全力,護兩位仙上渡劫成功。”


    二來,素以這般挑明二人身份,便來不得孟潯以為的身份懸殊,也就出不得什麽岔子,他二人便都能安好。


    說罷,素以便沒了身影。


    司平大駭,連忙追上。


    眨眼間,二人已到了山腳,司平將她攔下。


    “將邶懿交托於我,你便安心,可以獨闖那魔界?你可是,不怕死?”


    “素以的事,與仙君無關。”


    素以越過他,步履匆匆,不多停留。


    她必須救迴蓮蓮,誰也不能阻止。


    “素以,堂堂魔界豈是你說去就去的。”司平見她如此執擰隻得一把將她拉住。


    素以甩開他,上前幾步,腳下的步子倒是慢了。


    “那日從月老府上出來,你便換了個態度。”


    素以頓了一頓,有些事,卻始終未曾挑明。


    “現如今,仙君這般的關切,素以怕是無福消受。”


    言罷便消失了去。


    司平一愣,那些過往也成了他心頭的痛,可如今,是真的不一樣了。


    同樣的錯誤,怎能再有第二次。


    但素以不信他,再不信他。也是,他曾那般欺騙,又叫她如何相信,如今的自己,不會再傷了她?


    便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相公。”孟潯低低喚了一聲,慕容笙便將她抱入懷中。


    可他抬眼望著屋頂,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正漸漸遠去,正一點一點消逝。


    他不明白心中的感覺由何而來,唯有抱緊懷裏的人,仿佛這般便能抓住些什麽。


    可那種感覺並未消失。


    慕容笙不由皺起了眉頭,但心中情緒卻又在眨眼間消失個幹淨,好似一切不過是場幻覺。


    素以孤身闖入魔界,以一人之力廝殺圍追的魔兵,奈何仙軀殘破,仙法微薄,單憑一人,何足抵擋數之不盡的魔界大軍。


    落敗,不過是早晚的事。


    素以揮袖擊退麵前數名敵人,背後卻中了一箭,魔兵見此畏懼銳減,層層包圍,眼見著素以就要死在魔界的入口處。


    她靜靜站在那包圍圈中,仰頭望了望天,望著那一圈長戟對著自己紮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祁修及時趕來,一招擊退魔兵,救下了素以,將她帶離了此處。


    素以想,如今這一切,尤似一場笑話。


    她所戀所愛皆心係旁人,唯一對她好的,如今卻要被她利用。


    可她若不救出蓮蓮,蓮蓮便會為那個人灰飛煙滅,再無來生。


    而依照閣中所見,要救蓮蓮,必得得祁修相助。?


    是以她獨闖魔界,卻不是為了就蓮蓮,而為了逼他相見。


    “對不起。”


    她不曾想,這第二次的相見,不為尋他而來,竟還得這般逼他現身。


    祁修帶她來到一處安全之地,望著那雙充盈著愧疚眼眸,卻依舊是麵無表情。


    若不是她身處險境,自己斷然不會現身相見,如今她救人心切,他自是不會怪她。


    祁修竟是輕易猜出了其中原由。


    倒是素以這般的愧疚反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那般酸腐的說辭,他可決計是說不出口的。


    “不必愧疚。”


    “祁修,你為何,成了魔?”


    祁修卻是不答,轉了身去。


    “你若要救她,就早些隨我來吧,若誤了時間,等驚動了夙清,再想救人便是難於登天。”


    “可是……”


    素以何嚐不知輕重,隻是她不知今日錯過了這時機,日後何時才能再有機會詢問此事。


    可祁修卻不待她反應,便率先離去。


    素以唯有跟在後頭。


    二人避開四處搜尋的魔兵,誰想到,夙清用於囚禁蓮蓮之地,竟是這不愁吃穿的魔界後宮。


    先前,她總以為蓮蓮在魔界不知受了多少的折磨,可還願閣中一見才知,她在魔界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可正因為滋潤,蓮蓮才應該離開,才能乘早滅了她心中的情。


    情之一字,最為可怖,叫人生,亦叫人生不如死。


    “姑娘?”蓮蓮正伏在那諾大的床上打著滾,見有人進來,連忙綻了笑臉想迎。


    她與姑娘倒是許久不見,頗為想念。


    “姑娘,你怎麽在此處?”


    蓮蓮極是興奮,分明是二人一起進的寢殿,可她眼中卻隻瞧得見素以一人。


    一個眨眼,蓮蓮已經到了素以跟前,拽著她兩條手臂,盡情的撒著嬌。


    “此處不便敘舊,蓮蓮,你隻管跟我離開。”


    素以拽了她的手欲帶她離去,卻未見身後的人移動半分。


    蓮蓮一聽要離開此處,反倒掙脫了素以的手,退了半步。


    這個反應,祁修倒是並不意外。


    在此處呆了些時日,這個小妖似乎動了情。


    “蓮蓮?”


    素以亦是個冷靜的性子,如今時間緊迫,竟還這般不急不躁。


    “姑娘,我想待在此處。”


    蓮蓮輕聲肯求。


    她不想離開這裏,離開夙清。


    “你可知執意留下會有那般的下場?”


    素以於心不忍,看來她來的太晚了些,蓮蓮自然對他生了情素。


    “蓮蓮不知,大不了一死。”


    素以望著那一雙充滿堅定的眼眸,幾日不見,她竟是變了許多。


    “姑娘,蓮蓮便是死在這裏,也心甘情願。蓮蓮就是死,也要償遍情愛的滋味。”


    在魔界,是見不著太陽的,總是那樣黑沉沉的一片景,還多是骷髏骨架什麽的,自然沒什麽看頭。


    蓮蓮初到魔界之時,也是十分無聊的,她那樣的鬧騰,叫她安靜,本就十分難得。


    如今被綁來這裏,還要被當做威脅姑娘的籌碼,蓮蓮自然是廢盡了心思逃跑。


    可夙清那隻老狐狸,實在是老謀深算,老奸巨猾。蓮蓮每次逃跑,還沒踏出那門便被逮了個現成。


    蓮蓮性子粗糙又活潑,別人都怕那夙清手段狠毒,她卻是一點也不怕。


    奇怪的是,夙清對她,也總留著幾分情,實在鬧得緊了,也就這般隨便一罰。


    久而久之,這魔界的人也都知曉,那花妖蓮蓮對魔君而言,有些不同。


    可祁修問起來,夙清卻言這花妖留著有用,不可取了性命。


    夙清自然不會對她動情,可這花妖自初見他之日起,便是落了情根,那情意不肖多久便長成了參天的大樹,蓮蓮早已收不迴那心思。


    對於這情,夙清亦不當迴事,以為不過是那蓮花妖修為淺薄,躲不過他的魅惑之術。


    直至後來,那小小花妖為了他甘願煙消雲散。


    素以知曉蓮蓮動了真情,卻不知才幾日的功夫,竟就這般變了心思。


    說起蓮蓮的變化,卻是前幾日的事情。


    蓮蓮初來魔界時,那些藏在暗處的心思不軌之人,總歸是有幾分忌憚,以為蓮蓮受盡寵愛,不敢動了魔君的心上人,免得無故受罰。


    更何況已有一個姬妾為了給這新來的下個馬威,因為險些要了蓮蓮性命而被夙清罰入極寒之境,永不得出。


    可時日久了,難免生出一兩個不怕死的,硬是要將蓮蓮推下極寒之境,那荷花本體也差點被毀了去。


    極寒之境乃是魔界苦牢,入其境內隻會每時每刻都忍受極寒極冷的痛苦,並且一入其中,便是法力通天也難逃出。


    關鍵時候,還是夙清出現,一怒一下,殺了那幾日極為寵愛的女子。


    “姑娘放心,蓮蓮就是留下,也定不會讓你為難。”


    素以一時發愣,竟不知如何答複。


    這遲疑的功夫,四處追拿的人就到了附近,眼見這就快驚動了夙清,祁修唯有上前一步,拉住二人。


    “時候不多,且先離開此處。”


    素以聞言,望著蓮蓮的眼睛。


    “蓮蓮,此事日後再說,你先同我離開。”


    說罷,便帶著人,離了這魔族寢殿。


    隻是離去的路上,事情鬧得頗大,已然驚動了夙清。


    此刻若想在他的眼皮底下逃離,怕是極為困難。


    可要想逃出這魔界,必定還要迴到魔界入口。


    三人來到此地,藏身於一塊巨岩之後。


    此時的入口之處已是重兵把手,原本橫了滿地的屍體也都被清理幹淨。


    隻是夙清,卻未曾追來。


    素以心中疑惑,她鬧得這般大,卻是信任祁修能助她逃離此處的。


    隻是如今這魔界已鬧得沸沸揚揚,卻始終不見魔尊夙清的身影。


    祁修閃身避過守衛的眼,藏迴岩石後頭。


    他甫一迴頭,便同素以的眼神對上。


    二人所想所慮竟是同一件事情。


    “隻怕,他是有事脫不開身。”


    素以微微點了點頭,她亦是這樣想的,若不是有什麽急事,隻怕這會她早已經碰上了夙清。


    隻是夙清若不來,那逃出魔界便也算不得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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