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害他的!!”白木槿想要躲開,卻被她猛地拽住,硬生生受了她一掌。


    “起來啊!剛才不是挺能耐的麽?!”夏寧孜狠狠地將桌椅台凳朝她砸過去。


    白木槿費力地躲開她的攻擊,腳下踉踉蹌蹌站不穩,她扶著柱子站起來,顫抖的雙手結伽,“這是你逼我的!”


    夏寧孜站在青鸞牡丹團刻紫檀椅上,慢慢朝她逼近,隨時準備取走她的性命。


    “寧孜公主,我先前跟你說的,你考慮得怎樣了?冷逸殤他就要來了……”白木槿陡然放下施法的手,看著那牆麵上的畫,映著那男人冷冽的臉,她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慌。


    “你說什麽?!殤哥哥他……”夏寧孜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了一愣,她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嫵媚的臉上湧起狂喜,激動得渾身發抖,可一轉頭,她狠戾的眼眸直射向白木槿,厲聲喝道:“誰知道這是不是你這賤人騙人的把戲,我差點就信了!”


    “騙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再說,冷逸殤來臨的氣息你也不是感應不到,你我公平競爭。”“嗬。”夏寧孜冷聲一笑,“公平競爭?你這個賤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殤哥哥他是我的,這一次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放手的!!枉他真心誠意地對你,你卻將他當做利用對象,你不就是想要除掉我嗎?!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我沒有!”白木槿皺了皺眉,無心跟她吵下去,耳朵邊上能感覺得到那股陰冷懾人的氣勢越來越近,再過不了多久,恐怕冷逸殤那個男人就要找到這裏來了!


    “沒有嗎?!”夏寧孜陰森森地笑了笑,眯起水眸,嫵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陰狠。


    “你幹什麽?!”白木槿正準備推門跑出去,卻被她猛然絆倒,她灰頭土臉地爬起來,陡然聽到木質樓梯響起一陣強勢的腳步聲。


    糟了!她不自覺地一驚,是冷逸殤來了,讓他發現她躲在這個地方,她死定了!


    “還想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今天,我必定要你葬身在我的手上!”夏寧孜眼睛很尖,看破了她想要逃走的小動作,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賤人,你活著就是個禍害!”夏寧孜執起長劍,劍鋒劃過一片冷冽的殺氣蕭蕭直撲她麵門而來。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白木槿一把抓住劍身,鋒利的刀刃劃破她的手掌,鮮血淋漓,她焦急地對她道:“冷逸殤就要來了,我不要見到他,你先幫我引開他,怎麽樣?!”


    “他來找你?”夏寧孜皺眉,見她頷首,眉頭皺得更緊了,眼裏的殺氣卻消散了些,手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冷聲道:“我憑什麽要幫你?”


    話落,眼前白光一閃,白木槿竟在她的麵前了無蹤跡,同一時間,房門被人猛地推開,一股陰寒之氣讓人冷到了骨子裏,那個男人冷冽如冰的懾人氣魄撲麵襲來。


    “白木槿,你給本王出來!”冷逸殤幽深的眼眸被慍怒淹沒,他快速掃射過四周,卻在看到夏寧孜的時候愣了一愣,僵住不動。


    夏寧孜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硬得一動不動。


    她終於見到他了,她想開口說話,卻哽在喉嚨裏打轉,她明明,有好多話想對他說的。


    “寧孜?”冷逸殤冷傲的眸子微微一眯,他沒有看錯,眼前這女人就是夏寧孜。


    “你怎麽在這兒?”還不待她迴答,他淩厲的眸子看到她手中長劍上的斑駁血漬,“這是怎麽迴事?!”“誰在這裏,是不是她?”


    她被他的問話逼得連連後退,手無力地扔掉那沉甸甸的劍,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


    “白木槿,你在哪?!快出來!”冷逸殤厲聲唿喚,卻沒有得到她任何迴應。


    該死的!他明明察覺到了她的氣息就在這裏,為什麽他一來就不見她人影!?


    “為什麽非要躲著本王?!等本王抓到你,一定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蠢女人!”冷逸殤喚出環幻境,連忙繼續查找她的蹤跡。


    “殤哥哥……”夏寧孜小心地上前,扯了扯他寬大的衣袖。


    “寧孜?”他疑惑地看著她,雖然很想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目前最要緊的是先找到白木槿。


    夏寧孜不說話了,她微微有些失望,為什麽他看見她一點都沒表現出驚喜意外的神色,他們明明都這麽久沒見了,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她嗎?


    “什麽事?”


    許久,夏寧孜才道:“你在找誰?”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把見過白木槿的事情告訴他,她不想看到他們在一起。


    “見過白木槿嗎?”他問。


    夏寧孜微微有些閃躲,這是她第一次撒謊,“沒有。”


    看著冷逸殤離開的背影,她失望的眼淚無聲地滑了下來,為什麽他的眼裏就隻有那個白木槿她會害死你的!


    閣樓之下又是一群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奢華的包廂內美女如雲,一喝得滿臉通紅的公子哥左擁右抱,身後是一群翩翩起舞的鶯鶯燕燕。


    這女人怎麽會選擇來這種肮髒的地方!有沒有腦子!?


    冷逸殤直直地往前走,並沒有作半分的停留,可餘光卻瞥見了人群中那熟悉的身影。


    那女人一身紅衣盛妝,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高高地盤起,打扮跟這些風塵女子別無二致,那厚重的妝容蓋在臉上,像是戴了一層虛偽的麵具,露出水靈靈的眼眸來,警惕地打量著四周,腳步也是輕輕的,生怕自己做了壞事被別人撞見。


    “哎呦,我說,你還在這裏東張西望的幹什麽,還不去伺候潘公子!”白木槿突然被一個打扮豔麗的女人給抓走了,她驚唿一聲,又連忙壓低了聲音,生怕被那男人聽到,“你放手!”“你反了天了是不是!”老鴇嫵媚的臉上出現了慍怒,淩厲的眼睛打量著她,“你吃我的穿我的,讓你接個客都不願意,若不是我醉鶯樓的頭牌都被這公子給趕了出去,你以為這樣的好事還輪得到你嗎?!”


    “你一定弄錯了,我不是……”還不等她說完,白木槿便被她丟進了一間上等包廂內,房門砰地關上,外麵傳來那老巫婆的聲音,“記著了,你可得給我悠著點,這公子刁鑽得很,不好伺候!搞砸了老娘打死你!”


    白木槿渾身一抖,轉身卻發現房間內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所有東西都被砸在了地上,輕紗後麵的貴妃榻上躺著一個紫衣男子,男子一頭墨發飛揚,幽冷的藍眸半睜半闔,慵懶地執起酒壺品嚐美酒。


    “既然來了,也不過來坐坐?”那男子開口,聲音悠久綿長,聽著低沉而悅耳,但太過詭譎。


    “怎麽是你?”白木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認得他,魔君湯溟。


    “怎麽不能是我?”湯溟起床,懶散地一笑,三步作兩步瞬間來到她的跟前,白木槿隻嗅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便見他已來到麵前。


    “你……”她剛想說什麽,下巴被他輕薄地抬起。


    “放手!”她怒喝。


    “你後麵跟了一個尾巴。”湯溟俯身,在她耳畔低聲道,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麽了,他的藍眸有些迷離,嘴裏也噴出濃重的酒氣。


    “去聶家。”白木槿見他不注意,當下捏起遁地決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身後傳來他的怒喝,“站住!”


    白木槿跑步是不厲害的,一路跑去喉嚨眼兒都快要冒青煙了她都沒有停下來,隻是因為身後有冷逸殤,那個堪比豺狼虎豹一樣的男人,不對,他本來就是九尾狐王!


    好不容易看到了聶家的後院,她眼咕嚕一轉,騰身望那花草間鑽去,一看,冷逸殤不識得聶家在哪裏,果然還沒有追上來,耳朵尖卻聽到屋裏兩個男人的正在爭吵。


    “狄傲!你怎麽又把碗打碎了!”白木槿聽到這個狂吼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冷漠高傲文質彬彬的聶伆麽?!


    來不及她想太多,隨後傳來狄傲的聲音,“我哪知道那東西那麽容易碎,我又沒有吃過飯,你們人都這麽麻煩的嗎?竟還要一日三餐?”


    “不樂意?出門左拐不送,我這屋子小,容不下你閻君這尊大佛!”


    狄傲連忙道:“那也得等我身上的傷好了再說,我來你這裏就受傷了,難道你就不該照顧我直到我痊愈為止?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是想賴賬?也不想想你當我手下的時候,我對你有多好……”


    “講不講道理,你來這裏之前身上就有傷好不好,誰知道你命衰又得罪誰了讓打成這個樣子。”


    “若不是因為你,我能變成這樣麽?!”狄傲低聲道。


    “怎麽又怪到我頭上來了,你……”聶伆突然不說話了,因為狄傲的手正捂著自己的嘴。


    “你聽,外麵好像有人。”


    聲音雖細若蚊吟,但是聽牆角做賊心虛的白木槿還是有些發抖,她沿著牆根正準備開溜的時候,被狄傲逮了個正著。


    “不是讓你滾了麽?你還迴來幹什麽?!”狄傲原本就不好看的臉上,見了她就直接拉了下來,沒好聲氣地道。


    “你怎麽這麽過分?!”聶伆擋在她麵前,“這是我家,你有什麽權利趕人家走!”


    “我沒權利?”狄傲抓住他的肩膀,“我沒權利你還能活生生地站在這兒?若不是我利用天珠攬迴了你的魂魄你還能安然無恙地投胎轉世?早就被忘川河水腐蝕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我好心對你你卻不知好歹地護著這個女人吼我?!”


    聶伆聽到他這盛怒之下的話,楞楞然地看了他一眼,臉色發青,皺眉道:“誰要你的好歹!”


    “聶伆!”他知道的,他分明知道他的心思的。


    “不要這樣叫我!”這一次聶伆沒有再看他了,徑自對白木槿道:“你迴來了?”


    白木槿正想說什麽,卻被騰空飛來的冷逸殤給打斷。


    “玩夠了麽?!”


    “冷逸殤……”她掙脫他突然攬住自己腰身的手,“我馬上迴去。”


    “本王不會再信了。”他的臉黑沉如鍋底。


    “冷逸殤,你就不能給我一點空間嗎?!”她不服氣地看著他。


    冷逸殤一把抓住聶伆,“多管閑事,聶伆跟你有什麽關係?!”說著,狠狠給了他一掌。


    “聶伆!”她連忙扶住他,卻聽冷逸殤道,“九九輪迴之苦,這是他罪有應得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在這兒擔心什麽?!”


    狄傲搶過聶伆,惡狠狠地瞪著冷逸殤,“你該死!”


    二人眼前閃過一絲冷光,劍身寒寒如冰棱般,到處飛沙走,瞬時石天昏地暗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兩人氣勢淵停嶽峙般,周圍劍拔弩張暗潮湧動。


    “別打了!”聶伆擋在兩人中間,“要打出去打,別汙了我這清淨的地方!”


    “冷逸殤!你我之間是不是也該做個了斷了,今天新仇舊恨一起算!”狄傲舉起長劍,所過之處勁風掃過泠泠似寒冰。


    冷逸殤眼尖躲過,一把撈起聶伆,“有本事這裏來,本王奉陪到底!”


    塵霧彌漫間,他和聶伆的聲影同時消失在二人眼前,白木槿和狄傲同時驚唿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他們一路追上了天界,九重天宮,仙霧藹藹間,哪裏還見冷逸殤的身影。


    狄傲兇神惡煞地瞪著她,“若是聶伆有個什麽閃失,我定要他陪葬,你也跑不掉!”


    “不會的!”白木槿喝道,心下卻實在沒底,冷逸殤他性格陰晴不定,她不能保證他一氣之下會不會對聶伆下手……


    她心慌地到處找他,終於在仙桃園旁邊的亭子裏找到了他。


    “你放開他!”


    冷逸殤掐著聶伆脖子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泠泠一笑,“還想護著她?”


    狄傲在暗中觀察,準備隨時偷襲他,看著聶伆痛苦的臉,他心髒都懸到了嗓子眼。


    “殤哥哥……”一聲突兀的殷切的唿喚,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寧孜?”喊她的是冷逸殤,因為她已經跑過來抱住他。


    狄傲趁機搶迴聶伆,惡狠狠的紫眸一凜,揉了揉他脖子上青紫的掐痕,“注意一點。”


    “聶……”白木槿正想喊聶伆,卻被狄傲瞪了迴來,他看著被夏寧孜抱住而不知所措的冷逸殤。


    “忘了送你一份大禮!”狄傲邪魅的臉上笑意突然詭譎起來。


    “你什麽意思?!”冷逸殤冷聲喝道。


    “字麵上的意思!”狄傲一把抓住白木槿,劍鋒淩厲地挑過她的身體,一道鮮血飛濺出去,染紅了雪白的仙霧。


    幾乎是同一時間,隻聽到她背後冷笑一聲,一黑衣男子騰身飛出,像極了一團陰暗的烏雲,,如瀑的烏發見閃爍著湯溟那雙幽冷的眸子。


    “白木槿!”冷逸殤連忙抱住她,她才沒有被飛騰的殺氣和怨戾之氣所傷,冷光飛濺,腰間的寶劍出鞘,朝湯溟狠厲地攻去。


    “你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冷逸殤握緊混沌劍,冷冽的眸子似寒刀射向他。


    “本君還以為王上有多靈敏,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你說是不是?白木槿。”湯溟看著她。


    白木槿沒有躲在他的身邊,徑自走出,對湯溟道:“你為什麽非要緊纏著我不放?冷軒辰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湯溟麵色無波瀾,幽幽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冷逸殤皺皺眉,冷冽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暗沉,猛地攬著她的腰身,低聲聞道:“你答應過他什麽?”


    白木槿沒有迴答他,對湯溟道:“那日我應一聲不過是權宜之計,想要一統三界,權傾天下?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像你這樣嗜血殘忍毫無人性的魔物,根本就不配!”


    “你說什麽?!你騙我?!”湯溟暴喝一聲,霎時天雷滾滾,塵霧飛揚。


    “小心——”冷逸殤立即拉開她,隻聽“砰!”的一聲暴響,她原本站著的地方被湯溟攻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火焰嫋嫋,映著湯溟猙獰暴怒的臉來格外可怖,“本君最厭惡的就是欺騙,生前是,沒想到死了也是!”


    刹那見,天地變色濃煙滾滾,狂風怒號翻雲覆雨,散碎的靈力到處都是,冷逸殤飛身去和他打鬥了起來,劍光飛散得刺目,“砰!”冷逸殤被他的怨戾怒號給震飛了出去。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湯溟瞅準時機準備給他來個殺手鐧,卻聽到一聲尖利的哭叫。


    “殤哥哥!不要!”一直提心吊膽的夏寧孜看不下去了,直接飛去拉住湯溟欲拍的掌,卻陡然被迸射而出的靈力給震得五髒俱碎。


    她拚命拖住他,對冷逸殤喝道:“殤哥哥快走!”


    “寧孜!你幹什麽!”冷逸殤正欲衝上去,眼前陡然閃過一道刺目的紅光,鮮血一樣豔紅,刺得他心驚肉跳。


    “魔物!不許傷害他!我不許!你們誰都不可以傷害他”夏寧孜咬緊唇瓣緊緊抓住暴怒的湯溟。


    “寧孜!不要亂來!”冷逸殤緊張地看著她。


    “滾開——”湯溟掙脫不開,他用力攻擊她,她小臉刷白,指尖都泛青,咬破口中內丹,泛著鐵鏽味的血液蔓延唇齒,她張開滿是鮮血的口,恨恨道:“我即便是死了,你也不能傷害殤哥哥,大不了同歸於盡!!”


    “寧孜——”冷逸殤的怒喝聲剛落,麵前砰的一聲暴響,血光飛濺之中,夏寧孜竟拽著湯溟魂飛魄散,消弭於無形。


    “寧孜……”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空蕩蕩的仙霧,衝上去早已沒了她的身影。


    “冷逸殤……”白木槿小心地走上去,冷逸殤雙目通紅直直地衝向在一旁看好戲的狄傲,“你這個混蛋!是你害死了寧孜,本王要你給她陪葬!”


    “好啊。”狄傲的衣襟被他狠狠揪起,即便麵對這樣暴怒的他,他也依然能麵不改色。


    聶伆見冷逸殤蓄力出手,心下一跳,連忙站出來拉開狄傲,“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想活了嗎?!”


    “我就是不想活了怎麽樣?!”狄傲掙脫他,衝冷逸殤喝道:“來啊?妖王王上你不是挺能耐的麽?現在就殺死我啊!為你那小妹妹報仇!”


    冷逸殤冷漠的眸子泛起懾人的殺氣。


    白木槿拖住暴怒的冷逸殤,對聶伆喝道:“還不快帶他走,聶伆!”


    “白木槿……”冷逸殤冷眸看著這血淋淋的地板,仙霧依舊藹藹。


    “本王什麽都沒有了,哈哈哈哈……”他突然淒厲地笑了起來,格外刺耳。


    白木槿抓住他的手,鼻子一酸,“不,你還有我,我們迴家,迴家就好了,我陪著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冷逸殤幽深的眸子陡然呆滯起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先迴去吧。”


    白木槿愣了愣,猶豫了一下,終是跳下天界迴到了妖王宮。


    妖界眾人一見到她的歸來很是吃驚,請安也結結巴巴:“王、王後娘娘!?”


    白木槿迴到自己的房間裏躺了一會兒,心有餘悸地瞪著床頭的玉蓮金盞發呆,眼睛昏昏沉沉地閉上了。


    半夜,她被放門外的動靜吵醒,聽小妖們的談話聲似乎是妖王迴來了,冷逸殤……


    她想了想,爬起來準備出去看看,誰知她剛繞過佰草集的屏風,就看到房間裏不知何時多了個高大的身影。


    “冷逸殤,你……”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一把攬入懷中,他一句話都沒說,緊繃著俊臉,雙目泛著疲累的紅血絲。


    他粗壯的手臂微微顫抖,他今天失去了夏寧孜。


    白木槿知道他的傷心,雙手反抱住他,“你還有我,冷逸殤,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再也不會孤單寂寞了,我也不會再讓你等了,這一次我們要好好的,不開心的事情都過去了……”


    冷逸殤沉默不語,許久,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道:“再也不會?”


    她點點頭。


    他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垂眸間一絲溫和閃過,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睡吧。”


    窗外依舊夜色深沉,白木槿躺在他懷裏,不知是囈語還是小聲喃喃,“冷逸殤,我們去人界好不好,我不喜歡王宮……”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耳畔卻聽到有人沉沉地應了一聲:“嗯。”


    魔君湯溟已除,白木槿本以為就要過上安逸清淨的生活了,當然,這隻是她以為。


    翌日,就在她午睡剛醒的時候,就被冷逸殤莫名其妙帶到人界去了。


    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解道:“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而且一路上一言不發搞什麽名堂?”


    “若不是對你了解至極,本王還真以為你有健忘症。”冷逸殤在一家餛飩店坐下。


    白木槿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但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餛飩,她也沒那些功夫想太多了,抬手吃了起來。


    冷逸殤唇角輕揚,也不動筷,隻是雙眸幽深地看著她,那滿足的樣子,仿佛美味的餛飩是吃進了他的肚子裏,


    見冷逸殤一直看著自己,問道:“你怎麽不吃啊?這家做得還不錯,我來過。”


    冷逸殤嫌棄地看了一眼麵前的餛飩,他前幾日因為喝了凡間的一口水就被灼得五髒六腑巨疼,現在實在是不想吃這些東西。“你不喜歡?不喜歡還帶我來這裏?”白木槿說話含糊不清,水眸驚奇地看著他。


    “本王喜歡看著你吃。”


    白木槿無話可說了,默不作聲地吃掉了一碗餛飩。


    兩人正要走時,白木槿迎麵撞上一個蓬頭垢麵的女子,她一把拉住她,亂糟糟的頭發下竟是一張熟悉的臉。


    “姐……姐姐?”她驚愕地喊出來,雖然她不清楚自己是否依然還是她的妹妹雲依。


    雲裳錯愕地抬起頭來,有些髒汙的臉嫌惡地扭曲起來,通紅的眼睛裏滿是憎恨,她不可置信地指著她,指頭都在顫抖:“是你……”


    “你是誰?!”冷逸殤護著白木槿,警惕地看著她。


    雲裳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含含糊糊地尖聲叫道:“冷公子呢?!他去哪了?你把他丟到哪裏去了?!我找他,找了他這麽久都沒有找到,是你!一定是你這個賤人把他拐走了!快說!他去哪裏了?!說啊!!”


    “啪——”他打了她一掌,雲裳像是根本就沒有感覺一般,幾近瘋狂地瞪著她,鋒利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她的皮肉裏。


    “放手——”冷逸殤暴喝一聲,正欲出手將她打死的時候,白木槿連忙拉著他,對她道了一句,“你說的是冷軒辰麽?忘了告訴你,他已經死了。”


    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卻將雲裳推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裏,她呆滯地看著她一張一合的朱唇,那句話一直迴蕩在她的腦海。


    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死了……


    雲裳突然哭了出來,尖叫著撕裂了嗓音,哭叫著癱倒在地,雙膝無力地跪在青石板路上,“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他怎麽能死了呢,我還沒有對他說那些話,我一直想對他說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還沒聽到呢,他怎麽能死了呢?!”


    “是我殺死了他,我很高興,很快樂,我現在生活得很幸福。”白木槿湊近她,對她這樣說,卻被暴怒的冷逸殤拉開,“白木槿——”他怒聲嗬斥。


    她卻掙脫他,“我要她知道,我一定要她知道,她以前是怎麽樣對我的,冷軒辰那混蛋又是怎樣對我的!”白木槿看著雲裳怔忡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泛濫,變得猙獰而怨毒,她尖聲笑道:“安宓妤我就是要報複你要你不得好死要你三生三世都遭到譴責報應,哈哈哈哈,真是報應,天道好輪迴,因果……”白木槿的聲音曳然而止,冷逸殤收迴掌,緊繃著臉抱著昏迷的她,若再不出手,隻怕她真的會發瘋的。


    雲裳怔忡的臉上愣了愣,卻後退了幾步,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抱著白木槿離去,而她卻一點都沒有追上去掐她打她的勇氣,她腿腳一軟,周圍人來人往,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她突兀地笑了起來,刺耳尖利,響徹雲霄。


    報應,真是報應……


    出了京城,東郊二十裏,便是一處小村莊,桃花滿園,芳菲馥鬱,世人皆稱“世外桃源”。


    一處普通的院子裏恬靜幽靜,桃花滿枝椏,泛著甜津津甜絲絲的味道,那裏有著最清涼甜潤的空氣,最好看的迢迢高山,那裏的鬆樹長得亭亭如蓋,峰巒挺拔,直立高聳,燈火月光四處通明,水流湍急,院子外岸邊灣泊著兩條大船。


    小小的船艙內,白木槿躺在小床上,冷逸殤撫上她的臉,皺緊了眉峰,這女人怎麽還不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船艙外榕樹枝葉繁茂宛若巨大的綠傘,她張了張嘴,看著眼前的男人問道:“這是哪?”


    冷逸殤眼裏的擔憂終於落下,溫和地道:“這是我們以後將要生活的地方,你不是說過,你要來人界的麽?”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跟他說過的,她在他身邊做婢女時,剛遇到他的時候她就跟他說過。


    許久,她喚道。


    “冷逸殤。”


    “嗯?”


    兩岸上歡騰的人群宛如大海的波浪,她問的聲音被人聲淹沒,“你說我們會不會在一起一輩子。”


    他卻聽到了,拂過她耳畔的碎發,笑著道:“一點都沒不貪心,隻想要一輩子?本王希望要你三生三世,世世相戀,生生不離不棄。”


    白木槿抱著他,小臉枕在他的胸前,鼻尖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格外讓她心安,她闔眸道:“冷逸殤,我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裏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妖王王上,我也不是被仇恨和怨毒契合而成的行屍走肉,那時我們成了一對平凡夫婦,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兒女繞膝,生活得很幸福,我好羨慕,多希望這是真的。”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隻要你想要,什麽生活我都能給你。”


    白木槿喃喃道:“我想明白了,人生如夢,白雲蒼狗,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終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所為棄者,一點執念而已,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的你。”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一曲一場歎,一生為一人。


    (全文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添雪燃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言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言酒並收藏添雪燃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