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又刮起了風,赫連康康挪動了一下腳步,站到上風方向,替我擋住了吹來的冷風。


    “戰事暫時穩住了,城樓上風大,你先迴驛館去,有什麽情況,我再派人通知你,可好?”他鬆了一口氣之後,又開始擔心我的身體。


    北戎大軍在陣中消耗,我點頭同意,隻交代他:“陣中被困的北戎人不過四萬,他們還有六萬人在後麵壓陣,還沒到結束的時候,不可以掉以輕心。”


    等他嚴肅鄭重的答應知曉了,我才轉身往後方下樓。轉角就聽見,幾位領導班子湊在城牆背麵講話。


    ——“沒想到陣法之術如此神奇,竟當真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困滅幾萬軍隊。”


    ——“正是,當初聽聞蕭國有一奇人,依靠陣法攻下一城,而蕭軍全身以退,我還當是以訛傳訛,他們誇大。”


    ——“到底是我等孤陋寡聞了。”


    ——“說起來,要是我們軍師與那人對上,你們說誰能更勝一籌?”


    ——“當然是木軍師更厲害一些,木軍師不僅.......”


    他們後麵說了些什麽,我走遠了,沒聽見後文,倒是難得他們現在對我這麽有信心。


    讓現在的我去打當年的我,我也覺得現在的我更厲害一些,這麽長時間的飯畢竟不能白吃。


    下了城樓,我徑直往軍工院的方向走去,北京遲遲沒給赫連康康消息,這場仗還是盡快結束的好。


    “不迴驛館嗎?”洛思言跟在旁邊,看了眼我的路線之後問。


    我搖搖頭,淡淡開口:“寧州城我們大概待不了多少時間了,早點兒贏下這場仗才好。”


    “敵我人數相差懸殊,依靠你所設陣法,守住寧州城已是不易。”洛思言認認真真給我走了一波分析。


    “此時北戎因為守城陣法定是焦頭爛額,軍心不穩,我們如今隻等援軍到來,反殺出城,自能取勝,你無需過於著急。”


    “嗯。”我輕點頭,對年輕人的想法予以鼓勵。


    已經到軍工院的門前了,我站定轉身看向他,換了個話題,“你跟我們來了寧州這麽久,有跟家裏聯係過嗎?”


    “前些日子確實通了一次信,叮囑我記得在盟主大會前迴去。”他雖然不解我為什麽突然問了這個,但還是老實迴答了。


    “盟主大會?”


    他看我不太懂的樣子,開始幫我解釋,“盟主大會,三年舉辦一次,屆時會有各種擂台比試,是整個武林的盛會。其中最重要的就盟主擂台,擂台勝者即為下一屆武林盟主。”


    “這次的大會舉辦地點在承德山莊,時間就在下個月初。”他甩甩高高束起的頭發,挑起眼尾道:“你要是有興趣,到時候我可以帶你去玩。”


    “好啊。”我不假思索的就應了,他擺出來的嘚瑟小表情都還沒來得及收迴。


    “行了,注意安全,自己溜達去吧。”我拍拍他的肩,帶著十一轉身進了軍工院。


    晚間,木末敲了我的門進來,端著個小托盤,上麵放了兩盤精致的點心,還有我的藥。現在是調養階段,所以種類看起來多了些。


    “宮主,您該吃藥了。”木末苦著臉把托盤放在桌上,迴首看我一眼,又低下頭輕歎了口氣。


    看她這奇奇怪怪的反應,我停下手裏的事兒,走到桌邊好笑問道:“這是怎麽了?”


    “自打來了這寧州城,您都沒好好休息過,兩天一小熬三天一大熬,總有操心不完的事情。”她把溫熱的擦手帕遞給我之後,猶豫著開口。


    “就是我不懂醫,也知道傷患皆需靜養,您一直這般勞心費神,如何能養好身體?您的身體怎麽吃得消啊?”


    我擦完手坐下,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附和著她一邊點頭一邊吃藥,想聽她還有什麽要叮囑的。


    見我這敷衍的態度,她越發的苦口婆心,還連帶著一絲氣憤,“您怎麽能如此不將自己的身體康健放在心上?那九皇子再如何,也比不上您重要,您就不能捎帶顧著點自己嗎?”


    我把裝點心的盤子拉近,拿起一塊點心還沒進嘴,她情緒一變,開始委屈。


    “您的氣色一直不好,這些天吃藥的頻次也變多了,我擔心...”


    她的話沒說完,我想了想,把即將進口的點心,轉了個彎兒,送到她手上,向她露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安慰道:“我有分寸的,你別擔心。”


    “不然,這次事了,我們立馬迴流年,我保證好好待著治療,再也不管這些破事兒了。”


    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我就妥協了,畢竟誰能拒絕得了嬌嬌柔柔的女孩子呢?


    “這可是您說的。”木末抓住我的話頭,趕緊確認。


    我點頭,“嗯,我保證了。”


    看她表情放鬆,笑開了,我示意她坐下,才慢條斯理吃著糕點,道:“達成共識。我們可以進入下一項議題了。”


    “我們截到了北戎大營送出來的信,內容是讓收信方派人來破陣。”她幽幽看了我一眼,一秒正經匯報:“瞧方向是往南飛的,但信裏並未提及,任何有關收信一方的信息。”


    “信鴿?”我問。


    她點頭,從袖口掏出一小張成卷的紙條。


    我擺擺手沒接,又問:“鴿子呢?”


    “院子裏養著呢。”她收迴手,把紙條卷好。


    我拍掉手上的糕點屑,站起身道:“原樣給他送出去,跟著查查最後是送到誰的手裏。”


    木末領命出去了,我挽起滑下來的袖子,看著工作台上的一堆原材料,活動了一下筋骨,開始專心配比裝填。


    次日天光大亮,一晚上的成果,暫時被我收在箱子裏堆在角落。


    我才剛推開門伸了個懶腰,赫連康康就全程蹙眉,一臉嚴肅的邁著大步來了。氣勢洶洶的樣子,走近了反而欲言又止起來,隻一個勁兒的盯著我。


    看得我有點兒瘮得慌,放下還在拉伸狀態的手,問他:“怎麽了?”


    “早些時候收到消息,滄廊的援軍在來路上遭遇阻截,一路過來最少還需三日。”看了半晌,他才緩和了表情出言,“昨天夜裏,北戎先後又派遣了數支隊伍進陣試探,盡皆有去無迴。”


    聽他說完,我抱臂靠在簷下廊柱上,朝他頷首道:“想法說來聽聽。”


    看見我是這個反應,赫連康康怔愣了一瞬,隨即長歎了口氣,“北京至今毫無迴信,北戎來攻,援軍又遇阻延時。我不傻,即便我平時憊懶於政之一道,也知道此時我們要依靠自己早做打算了。”


    “嗯,我知道你向來聰慧的。”我一本正經的點頭,表達我的認同。


    我還沒接後文,他忽的笑了,“阿止,此行幸好有你。”來寧州這麽久了,他難得這麽一次笑得牙不見眼,真心實意。


    “知道就好,以後記得好好孝順我。”我提手拍拍他的頭道,他現在站在階梯下,這個高度正正好。


    這一幕‘父慈子孝’(?)的溫馨氛圍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被疾步匆匆而來的木末給打破了。


    她視線一轉,看見了赫連康康之後,眼神明顯有幾分猶豫。


    “北京來的?”我靠在柱子上打了個嗬欠,問她。一閑下來就有困意上頭了。


    木末點頭確認,我繞過赫連康康,招唿他跟我一起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之後,我才開口,“直說吧。”


    得了我的許可,木末表情微妙的瞅了兩眼赫連康康。


    赫連康康原本還在疑惑,接收到木末的目光就更不解了,“這麽看我作甚?”


    “趙胤反了。”木末收迴赫連康康身上的視線,看向我道:“昨天夜裏動的手,北京城的形勢現在隻怕是不容樂觀。”


    赫連康康一怔,不等他問,木末又接著說:“皇宮有宣武衛護著,北帝北後應當暫時無恙,但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趙胤,他怎麽敢!”赫連康康倒豎眉頭,眼尾泛紅,搭在石桌上的手緊緊攥了起來,腕間的青筋根根突起。


    話音落,他倏地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迴頭看我,神色複雜,“我...”


    “決定你做,我自然是跟你一邊兒的。”我安撫的朝他笑道。


    赫連康康煩躁的在原地踱了兩個來迴,最後又迴到石凳上坐下。


    話再出口,就染上了些無力感,“我的本心是想立刻趕迴北京,我擔心父皇母後和幾位皇姐的安危。可我的身份和責任,決定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迴去,不能棄寧州百姓與我北國大門於不顧。”


    “趙胤就是算準了這點,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他又怎會讓我輕易迴到北京?援軍不至,我便隻有僵守一條道可選,即便我不死,也隻能被牢牢拖在這邊關,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後邊一行話,難免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會幫你的,隻要有我在,這北國隻會姓赫連。”我淡淡開口,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句話有多大言不慚。


    木末站在一旁,沒有一點兒意外或反駁的意思。


    而在場的另一位還全身沉浸在憤恨擔憂,煩躁焦急等一係列負情緒中的赫連康康,對我的話言聽計從習慣了,也沒有感覺出任何的不妥。


    “迴去收拾收拾吧,我們準備出戰了。早些打完,我們我們的正義之師才好班師迴朝懲奸除惡。”我直起身子,把赫連康康趕迴了備戰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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