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民鼻子先前被沈文洲給砸歪了，這會子被雞毛鴨毛鑽進去，站在原地一口氣打了四個噴嚏。
仇氏見他還不走，脫下腳底下的鞋子就扔了過來，砸在沈文民的腦袋上。
“滾出去！”
“好好好，我滾我滾！”
沈文民夾著尾巴跑出了屋子。
老二沈文林兩口子還有金氏等人，也都不敢跟這屋裏呆。
一股腦兒都跑去了屋門口。
這邊床上，老沈頭總算是唿吸平穩了一些，他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瞪著帳子頂蓬，做深沉狀。
“老三媳婦，把你閨女帶出去吧，跟截木樁子似的杵這兒，是存心要逼死她爺不？”
仇氏拿沈春妮沒轍兒，轉而朝孫氏發難。
孫氏點點頭，輕聲勸沈春妮：“妮兒，我們迴屋去吧？”
沈春妮站著沒動。
她算是看出來了，老沈頭這是想要跟他們打持久戰。
家畜家禽的事兒，不這會子趁熱打鐵給敲定了，睡了一宿，就更沒指望了。
沈春妮決計不走。
她是醫生，方才老村醫給老沈頭診脈的時候，她就在邊上瞅著呢。
老沈頭的氣色看起來雖不太好，可是，老沈頭本身卻並沒有啥致命的病症。
之前口吐白沫，其實是急火攻心！
壓根就沒有仇氏說的那樣嚇人。
既然死不了人，沈春妮自然要站在這裏等，一直等到老沈頭鬆口為止！
孫氏見沈春妮的臉上一片清冷，一片執拗，想起之前閨女的叮囑。
孫氏收迴了手，不敢去瞅仇氏憤怒的眼，低垂著頭道：“妮兒不走，自然有她的理兒。那我也陪著她站著罷！”
“老三家的，你啥意思？你說的什麽混話？你也要賴這兒嗎？”
仇氏頓時火冒三丈，從床上跳下來，就要來掐孫氏。
老沈頭不得不開聲了。
“好了好了，都消停消停，讓我喘口氣再說事兒！”
老沈頭發話了，仇氏不敢造次，狠狠剜了孫氏一眼，又坐了迴去。
這邊，老沈頭掙紮著坐起了身，看了眼守在床前的沈春妮，無奈的默歎了聲。
“秀兒娘，家裏的雞鴨統共有多少隻？”老沈頭問仇氏。
仇氏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還是皺著眉想了下：“母雞七隻，公雞三隻。鴨子統共就四隻！”
老沈頭點點頭，對仇氏道：“迴頭公雞母雞鴨子各讓三房抱一隻去！”
“啥？”
仇氏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那些東西都是她的命肝心啊！
“莫嚷嚷了，照我說的去做！”老沈頭道。
仇氏不啃聲了，在那把牙磨得咯吱作響。
老沈頭沉吟了下，接著說道：“豬圈裏養著兩頭豬，大的將近一百四十來斤，小的八十來斤。大的呢，年前打算賣出去，小的留著過年宰了殺肉吃。大的賣的錢，得留著做明年抓抓崽子的本錢，不能分，過年宰殺的那頭小的，到時候再分你們一些肉過年。至於那條老牛，不賣也不殺，田地裏的活計都指靠著它哩，咱兩家共用！”
“黑丫，老三媳婦，家禽家畜都分了，已盡了我的力，再往多，也沒了。老沈家的主兒，我能做，可老沈家不止你們三房，這其他幾房唿唿啦啦十幾口人，還得吃喝拉撒！我看你們哪，見好就收，這事兒啊，就這麽過了！”
老沈頭最後說道，聲音裏，透出一分說不出的疲憊。
孫氏聽到三房竟然分到了這麽多東西，震驚得像是在做夢。
沈春妮也為這次的爭取，在心裏打了一個滿意分，但麵上卻還是一派平靜。
“成，那就這麽著吧！爺，奶，那我和我娘先迴屋了。”
“等下子！”仇氏突然喊住。
“咋了？”沈春妮問。
仇氏冷笑一聲：“關顧著分咱老沈家的東西，接下來，也該說說你們分出去後，咋樣對我和你爺盡的孝順吧？”
沈春妮愣了下，隨即莞爾一笑：“奶說的極是，就算分家了，咱也是爺奶的子孫，孝敬你和我爺，是我們晚輩的本分。這事兒啊，其實我和我娘還有哥哥早就合計過了。”
“咋說？”仇氏問。
老沈頭沒啃聲，也豎起耳朵聽。
沈春妮看了眼孫氏，示意孫氏來說。
孫氏點點頭，抬起頭來一臉溫順的道：“爹娘，咱逢年過節，都會有孝敬的。日子緊吧，有緊吧的孝敬，將來若是日子能闊綽一點，自然水漲船高，也會對你和爹更多孝敬。”
老沈頭還是不啃聲，仇氏撇了撇嘴：“孝敬啥的，那鐵定得有，要不你們還不被人給戳爛脊梁骨？”
“不過——”
仇氏頓了一下，揚聲道：“我把老三拉扯大，借錢給他娶得媳婦，老三不在了，大壯在。你們分出去了，往後不能隨時隨地在跟前伺候，出力，那每年就得拿出一些銀錢來替補！”
孫氏和沈春妮對視了一眼，母女兩個對仇氏的這個提議，並沒啥驚訝。
這些，早在談論分家之前，沈春妮就已考慮到了。
於是，孫氏淡淡一笑，問仇氏：“這個也是應當的。”
仇氏麵無表情的伸出一隻巴掌來比劃了下：“每年年末，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
不止孫氏怔了，沈春妮也訝了。
這個年代的大概物價，沈春妮陸陸續續從五叔沈文洲那裏打聽了不少。
一兩銀子是一千文錢。
一文錢在附近的板橋鎮能買一隻肉包子，或者一隻雞蛋。
一文錢的購買力跟現代社會的一塊錢差不多，那麽，五兩銀子是五千文錢，五千塊。
豬肉目前是十五文錢一斤，帶毛的生豬是十文錢一斤。
老沈頭家後院那頭一百四十斤的生豬，能賣一千四百文錢。
也就是說，仇氏要三房的人，每年除了逢年過節的孝敬品外，過年還得額外上交三頭半的大肥豬給老沈家！
獅子大張口啊！
“咋？讓你們每年送點錢給我們老兩口花花，這就難為了？哼！”
仇氏撇了撇嘴，一副鄙夷的樣子。
孫氏憋紅了一張臉，商量道：“娘，五兩銀子，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我們，我們拿不出來呀！”
“那我可管不著！”仇氏側過身子，不看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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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氏見他還不走，脫下腳底下的鞋子就扔了過來，砸在沈文民的腦袋上。
“滾出去！”
“好好好，我滾我滾！”
沈文民夾著尾巴跑出了屋子。
老二沈文林兩口子還有金氏等人，也都不敢跟這屋裏呆。
一股腦兒都跑去了屋門口。
這邊床上，老沈頭總算是唿吸平穩了一些，他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瞪著帳子頂蓬，做深沉狀。
“老三媳婦，把你閨女帶出去吧，跟截木樁子似的杵這兒，是存心要逼死她爺不？”
仇氏拿沈春妮沒轍兒，轉而朝孫氏發難。
孫氏點點頭，輕聲勸沈春妮：“妮兒，我們迴屋去吧？”
沈春妮站著沒動。
她算是看出來了，老沈頭這是想要跟他們打持久戰。
家畜家禽的事兒，不這會子趁熱打鐵給敲定了，睡了一宿，就更沒指望了。
沈春妮決計不走。
她是醫生，方才老村醫給老沈頭診脈的時候，她就在邊上瞅著呢。
老沈頭的氣色看起來雖不太好，可是，老沈頭本身卻並沒有啥致命的病症。
之前口吐白沫，其實是急火攻心！
壓根就沒有仇氏說的那樣嚇人。
既然死不了人，沈春妮自然要站在這裏等，一直等到老沈頭鬆口為止！
孫氏見沈春妮的臉上一片清冷，一片執拗，想起之前閨女的叮囑。
孫氏收迴了手，不敢去瞅仇氏憤怒的眼，低垂著頭道：“妮兒不走，自然有她的理兒。那我也陪著她站著罷！”
“老三家的，你啥意思？你說的什麽混話？你也要賴這兒嗎？”
仇氏頓時火冒三丈，從床上跳下來，就要來掐孫氏。
老沈頭不得不開聲了。
“好了好了，都消停消停，讓我喘口氣再說事兒！”
老沈頭發話了，仇氏不敢造次，狠狠剜了孫氏一眼，又坐了迴去。
這邊，老沈頭掙紮著坐起了身，看了眼守在床前的沈春妮，無奈的默歎了聲。
“秀兒娘，家裏的雞鴨統共有多少隻？”老沈頭問仇氏。
仇氏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還是皺著眉想了下：“母雞七隻，公雞三隻。鴨子統共就四隻！”
老沈頭點點頭，對仇氏道：“迴頭公雞母雞鴨子各讓三房抱一隻去！”
“啥？”
仇氏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那些東西都是她的命肝心啊！
“莫嚷嚷了，照我說的去做！”老沈頭道。
仇氏不啃聲了，在那把牙磨得咯吱作響。
老沈頭沉吟了下，接著說道：“豬圈裏養著兩頭豬，大的將近一百四十來斤，小的八十來斤。大的呢，年前打算賣出去，小的留著過年宰了殺肉吃。大的賣的錢，得留著做明年抓抓崽子的本錢，不能分，過年宰殺的那頭小的，到時候再分你們一些肉過年。至於那條老牛，不賣也不殺，田地裏的活計都指靠著它哩，咱兩家共用！”
“黑丫，老三媳婦，家禽家畜都分了，已盡了我的力，再往多，也沒了。老沈家的主兒，我能做，可老沈家不止你們三房，這其他幾房唿唿啦啦十幾口人，還得吃喝拉撒！我看你們哪，見好就收，這事兒啊，就這麽過了！”
老沈頭最後說道，聲音裏，透出一分說不出的疲憊。
孫氏聽到三房竟然分到了這麽多東西，震驚得像是在做夢。
沈春妮也為這次的爭取，在心裏打了一個滿意分，但麵上卻還是一派平靜。
“成，那就這麽著吧！爺，奶，那我和我娘先迴屋了。”
“等下子！”仇氏突然喊住。
“咋了？”沈春妮問。
仇氏冷笑一聲：“關顧著分咱老沈家的東西，接下來，也該說說你們分出去後，咋樣對我和你爺盡的孝順吧？”
沈春妮愣了下，隨即莞爾一笑：“奶說的極是，就算分家了，咱也是爺奶的子孫，孝敬你和我爺，是我們晚輩的本分。這事兒啊，其實我和我娘還有哥哥早就合計過了。”
“咋說？”仇氏問。
老沈頭沒啃聲，也豎起耳朵聽。
沈春妮看了眼孫氏，示意孫氏來說。
孫氏點點頭，抬起頭來一臉溫順的道：“爹娘，咱逢年過節，都會有孝敬的。日子緊吧，有緊吧的孝敬，將來若是日子能闊綽一點，自然水漲船高，也會對你和爹更多孝敬。”
老沈頭還是不啃聲，仇氏撇了撇嘴：“孝敬啥的，那鐵定得有，要不你們還不被人給戳爛脊梁骨？”
“不過——”
仇氏頓了一下，揚聲道：“我把老三拉扯大，借錢給他娶得媳婦，老三不在了，大壯在。你們分出去了，往後不能隨時隨地在跟前伺候，出力，那每年就得拿出一些銀錢來替補！”
孫氏和沈春妮對視了一眼，母女兩個對仇氏的這個提議，並沒啥驚訝。
這些，早在談論分家之前，沈春妮就已考慮到了。
於是，孫氏淡淡一笑，問仇氏：“這個也是應當的。”
仇氏麵無表情的伸出一隻巴掌來比劃了下：“每年年末，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
不止孫氏怔了，沈春妮也訝了。
這個年代的大概物價，沈春妮陸陸續續從五叔沈文洲那裏打聽了不少。
一兩銀子是一千文錢。
一文錢在附近的板橋鎮能買一隻肉包子，或者一隻雞蛋。
一文錢的購買力跟現代社會的一塊錢差不多，那麽，五兩銀子是五千文錢，五千塊。
豬肉目前是十五文錢一斤，帶毛的生豬是十文錢一斤。
老沈頭家後院那頭一百四十斤的生豬，能賣一千四百文錢。
也就是說，仇氏要三房的人，每年除了逢年過節的孝敬品外，過年還得額外上交三頭半的大肥豬給老沈家！
獅子大張口啊！
“咋？讓你們每年送點錢給我們老兩口花花，這就難為了？哼！”
仇氏撇了撇嘴，一副鄙夷的樣子。
孫氏憋紅了一張臉，商量道：“娘，五兩銀子，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我們，我們拿不出來呀！”
“那我可管不著！”仇氏側過身子，不看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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