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耽羅府的福船開始全部駛向靠近雞籠港,這使得接連有福船被西班牙人的炮火擊中,好在僅僅是幾艘福船起了火,即使如此,這樣的命中率已經開的嚇人,如果再這樣強攻下去,不要太多時間,三四個時辰,耽羅府一方將再無能夠包圍雞籠港的大船,這隻睚眥水軍團隻有共計八十艘船,其中大型的福船僅僅有不到三十艘,到目前為止,擱淺以及被擊中的已經接近三分之一。


    同樣的,耽羅府一方的還擊也愈發猛烈,一開始因為距離太遠而很難造成危害的炮轟終於開始發揮效果,並且在已經在河灘站穩陣腳的耽羅府步卒的配合下,一時間也對西班牙人的城牆上的炮火開始了壓製。


    如果一切順利,雖然耽羅府一方損失慘重,折損過多,但雞籠港至少同樣會在今夜之前被攻破,那就會讓一切都顯得有代價。


    顯然,駐雞籠長官羅美洛並不想自己落在東方人的手上,雖然他並沒有想到竟然會被東方人逼到這種地步,而且,在他看來,也是這些東方士兵的頑強進攻的原因正是因為他今天早上擅自殺死了那一百名沒逃得走的士兵。


    羅美洛有些後悔了,也許並不該這麽逼迫這些東方人,如果自己僅僅是放走了他們,然後等著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的到來就可以了,根本用不著在這個時候進行抵抗,並且看上去還是那麽危在旦夕!


    不過,目前來說是怎麽趕走已經靠近雞籠港的東方人,現下羅美洛排除了這些東方人是海盜的可能,因為海寇雖然悍不畏死,但他們也各自為戰,根本不可能為了別人的生命去放棄自己的,隻有嚴格的紀律才會讓士兵們不顧生命,這並不是悍不畏死,而是一種令行禁止的軍紀。


    “放!”在一名負責指揮紅衣大炮還擊的副將戰死後,方凱開始指揮所有的紅衣大炮開始進攻。


    西班牙人已經被壓得抬不起頭來了,這已經不是反擊,而是進攻。


    “紅夷撐不了多久了!”趙孟在一邊看著被打的都來不及還擊的西班牙人,看上去遠遠比沒有太多表情方凱來的興奮。


    “方大哥,讓我帶步卒衝鋒吧!”趙孟神色激動的向方凱請戰,雖然表麵上他對於昨夜戰死的那一百人沒有太多的反應,實際上,趙孟早就窩著一把火一雪前恥,把昨晚丟掉的仇全都報迴來,隔天報仇雖然晚了點,不過也還不算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凱做榜樣的緣故,耽羅府上不管是誰都是‘齷齪必報’的主,有仇絕對不留到隔夜,如果不是發現還不是機會,趙孟早就主動請戰了,現如今自然就是順勢而為,這入城了頭功,他誰都不願意讓!!!!


    西班牙人確實被打壓住了,並不像是一場埋伏,顯然因為耽羅府這邊兵行險著,大型的福船貿然的擠進了雞籠港附近,這導致耽羅府的火力覆蓋不管是準頭還是威力都上升了一大截。


    方凱心裏暗暗笑了笑,他還真有幾分被嚇成了神經反應,相比起之前不管是荷蘭人還是鄭家,又或者是和西班牙人在海上的遭遇戰都還算順風順水,耽羅府一番以有備攻無備確實是起到了奇擊之效,不但趕走了荷蘭人,逼走了鄭家,連著西班牙人自己也隻能困守孤城一座。


    哪知道竟然在這小小雞籠港前被有了準備的西班牙人打了個損失慘重,即使不算從這之後用步卒攻城的戰損,僅僅是睚眥水軍損失的戰船已經超過了五艘之多,這還是大致的數目,等到戰後統計,恐怕還不止這個數!


    方凱正準備同意趙孟的意見,讓他發起衝鋒,一力拿下雞籠港,隻是頭剛點了一半,西班牙人的堡壘竟然從側翼打開了一座門,不過這座門並不是任何一座可以容許步卒進入的門,而是一座水門,西班牙人一直從開戰開始一直龜縮在雞籠港裏的船隊在這個時候出擊顯然是想打退已經靠近耽羅府水師,然後再用城裏的士兵清剿已經登岸的耽羅府步卒。


    想得美!方凱眉頭一皺,傳令兵揮旗讓所有的耽羅府船隻先行放棄對菱堡上西班牙人的壓製,已經登岸的紅衣大炮的炮轟應該能一時間讓西班牙人緩不過神來,至少要先將西班牙人出城的艦隊打迴去!


    從雞籠港的水門出來的是五艘氣勢洶洶的大帆船,形體看上去甚至沒有福船來的大,但也勝在小巧,半個月前正是因為這種船靈活才導致那場遭遇戰耽羅府一方沒能趁勝追擊,讓這五艘大帆船調頭逃走。


    兩邊稱得上新仇舊恨一起算,西班牙人的大帆船顯然是打算擊潰已經靠近的耽羅府睚眥水軍,然後解了雞籠港的圍,最後再包圍已經登岸的耽羅府步卒,睚眥水軍這邊自然不會讓他如意,不需要方凱下令,張五郎和馬戶已經各自指揮睚眥水軍船轉換方位,對陣已經出港的西班牙大帆船。


    西班牙人的襲擊並沒能產生偷襲的效果,睚眥水軍早在一開始就顧忌到了西班牙人的船隊,雖然全部的福船都壓上了雞籠港,另一側水門依舊有十幾艘小一號的海船作為緩衝,等到西班牙的大帆船驅散了這些起到騷擾效果的船,耽羅府一方的福船已經掉過了頭開始對西班牙人的船隊進行炮轟。


    這個時候的西班牙人就沒有半個月前那麽好運了,他們才剛剛從水門裏出來,被耽羅府的小船一陣騷擾,五艘帆船幾乎能算得上擠在一起,根本離不了多遠,原本是來勢洶洶的打算趁著東方人的船隊正在全力炮轟雞籠港而堵住他們的退路,沒想到結果竟然是自己被堵在了水門的門口,進不出出不來。


    羅美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五艘大帆船被已經掉過頭的東方人水師一陣炮轟,很快就有一艘被連續命中而不斷的下沉。


    “讓船隊撤退,誰讓他們進攻的!”羅美洛指著傳令的士兵大聲嗬斥,聲音裏氣急敗壞。


    實際上羅美洛雖然打算動用船隊,但至少不是現在!東方人還留有餘力,這個時候用船隊出擊隻會無功而返,如果運氣不好,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那個愚蠢的羅伯特擅自決定的,不就自以為是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的侄子麽,如果他將所有的船隊都葬送在了外麵,沒人能保的了他!


    羅美洛下令船隊撤退的命令並不及時,他也被一開始的戰況蒙蔽了眼睛,並沒有能在西班牙人的船隊出擊前第一時刻下令他們迴城,而是發現東方人的船隊已經迴過神之後,時間不長,但一切顯然已經注定!


    張五郎和馬戶已經將睚眥水軍全部調轉過來,以數量上的優勢,以及西班牙大帆船被擠在擁擠不堪的水門出口,根本連個轉身都困難的很。


    如果是平常的海戰,即使耽羅府一方占據著巨大的優勢,也會因為西班牙人的船隊都是更加靈活以及火力也並不弱的大帆船而很難得以一戰而全殲,不同的是,這次西班牙人是自己將自己堵上了絕路。


    他們倉促間出港,然後被耽羅府的小型海船堵在了港口,雖然花時間驅散掉了這些小型的海船,不過,已經失去了偷襲的機會,反而讓自己的船隊被睚眥水軍衝擠到了一塊,根本難以轉過頭去。


    而睚眥水軍剩下的二十艘大型的福船則已經有一半已經掉過了頭將炮火對準了西班牙人的帆船,這場海戰,從這個時候開始已經可以看到結果,所以在第一艘西班牙人的帆船爆炸後,羅美洛急忙間下達了讓船隊撤退的命令的同時,率領西班牙船隊出港的羅伯特中尉同樣下達了一樣的命令,與之有所區別的是,羅美洛是要求船隊無條件的撤退,而羅伯特中尉則要求先掃清附近東方軍隊的小船再行撤退。


    在這個時間內已經足夠耽羅府做一些事情了,比如將大意的西班牙船隊全部擊沉!


    如果羅伯特中尉聽從了羅美洛長官的意見,也許西班牙人的船隊並不會被險些全部擊沉,隻會在折損嚴重後倉皇的逃進了雞籠港,而羅伯特中尉沒有,他下令先掃清附近的東方軍隊的小船,因為這趟出港是他擅自決定,如果在一艘船重創,另四艘也或多或少遭到打擊,羅伯特中尉無法交代過去,即使是他的叔叔是菲律賓的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因為在此之前的半個月,他已經遭到了一次敗績,那次的敗績是一場海上遭遇戰,導致了兩艘帆船著了火,雖然並沒有導致沉船,但也為此遭受到了羅美洛長官的嗬斥,因為整個西班牙在大員島隻有這麽多的戰船,損失了一艘也不會得到補充。


    所以他才需要一些戰果,與此同時也是因為羅伯特中尉認為東方人的船隻雖然已經調過了頭,但是他們離自己的距離還有些遠,在這個距離內想要擊沉自己一方的帆船顯然還是可能的,不過這隻是在西班牙炮手的操縱下,至於東方人?那怎麽可能呢?他們糟糕的火炮和炮手都不可能!


    所以羅伯特中尉大大方方的開始收獲戰果,企圖將一直騷擾著他們的小船全部送往海底葬身魚腹,至於第一艘被連續擊中而起火的帆船?在羅伯特中尉看來那隻是因為那艘船運氣太差了,它跑得太遠了又跑不迴來的緣故。


    直到東方人的船隊開始發威,而且,這次還是一次打中了兩艘船,這讓羅伯特中尉的臉色迅速從鎮定自若變成驚慌失措,因為在他的視線裏,除了一開始就被打中的一艘帆船以外,另一艘緊挨著他的帆船竟然以更快的速度開始下沉,船上也頻繁開始爆炸,顯然,剛剛被打中的並不是一般的船艙,而是船上的火藥庫。


    火藥庫的爆炸,這才使得連續不斷的爆炸,任何一艘船被轟中了火藥庫,都不可能得以幸免,並且,還有可能引起巨大的爆炸而直接沉入海底。


    至於最靠前一開始就挨了幾炮的那艘也沒好到哪去,因為它跑得太快了,現在又退不迴去,這導致這艘船被當成了靶子,接連的幾聲炮響都是從那艘船上傳來,遲遲沒有下沉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並沒有擊中要害部位,不過也隻是時間問題。


    相比起來,第二艘被擊中了火藥庫的那艘船才是下沉最快的,在羅伯特中尉的視線裏已經沉了一半,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大勝唿喊著救命,他們顯然都希望獲得營救,誰都不想死,更別說是死在海裏,連生還的分毫機會都不會有。


    “救命……救救我們。”落水的西班牙水手們唿救。


    所有的西班牙大帆船自發的靠近這艘離的最近的帆船進行施救,雖然因為船上的爆炸還在繼續,很容易牽連到其他船隻,不過見死不救並不是羅伯特的風格,雖然那艘船上大多數都是菲律賓士兵,隻有少數的領導者才是西班牙人,不過,如果在已經丟掉了兩艘船的基礎下,再丟掉同樣人數的船員,神都不會原諒他的!


    也許同樣是他大意了,雖然羅伯特中尉已經相信了東方人的炮手,不過在此之前,也要救走了所有的遇難者再逃進港口才行。


    這使得西班牙人的船隊失去了最後的機會,緊接著在駐雞籠長官羅美洛的視線裏,接連有西班牙大帆船開始爆炸起火,最後開始逐漸下沉。


    直到第四艘西班牙大帆船開始逐漸下沉,最後一艘旗艦才開始調頭就跑,逃走的船正是羅伯特中尉的那艘帆船,他的運氣很好,並沒有被接連不斷的炮轟擊中,反而一直在一直試圖轉過頭去撤退,最後也隻有他一個成功了。


    羅美洛長官的臉色已經跟昨天晚上煎糊了的荷包蛋一樣黑,如果可以,他很是希望羅伯特中尉可以逃迴來,然後直接把他送上軍事法庭!雖然在此之前,塞巴斯蒂安.烏爾隆多.德.科奎拉總督的船隊最好能及時到來才好。


    方凱看著已經逃進了水港裏的最後一艘西班牙戰船,微微歎了一口氣,顯然有些失望沒能將全部的西班牙大帆船留下來,不過這最後一步也不需要太多時間就可以實現,因為隨著方凱的下令,趙孟已經率領步卒開始對雞籠港進行進攻。


    這次依舊是紅衣大炮開始發威,已經失去了船隊的大多數西班牙人還沉浸在船隊幾乎全軍覆沒的陰影裏,他們顯然沒想到僅僅是一次的出擊就讓雞籠港中的五艘船僅僅逃迴來一艘,並且這一艘一樣是受了重創,有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這讓他們幾乎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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