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還請放心,我家主事之人來之前早有所言,保準不會讓兵部的眾位大人為難。”李越信心滿滿的道,方凱此前確實有過叮囑,李越這才有恃無恐,若是如此條件兵部眾位大人都不肯同意,那總歸是不可能。


    在第一波黃龍派來的使者到來之前,孫元化就告知了方凱,方凱便讓待在登州的孟千收集消息,大明兵部派了人到皮島又不是什麽秘密的事,自然是輕易的就被打聽個一清二楚,等消息送到了耽羅島又花費了些時日,但裏裏外外倒是弄了個分明自然也有解決的法子。


    既然大明兵部這次是遵了崇禎的令,自然就沒什麽惡意,方凱倒也不吝嗇借這個機會正名,到時候至少孟千在大明境內行走時容易多了,打探消息也會齊全得多。


    這還有個原因和朱末露也有些關係,他方凱如今已娶朱末露為妻,總不能讓人家一介小女子委曲求全,隱姓埋名,連家都歸不得,這著實也為難了些。


    諸多原因,這才促成了這次方凱親自到了皮島,可畢竟皮島是黃龍的地盤,黃龍的耽羅府,怕是仇比恩多,黃龍和耿仲明、尚可喜、尚可義等人又是舊識,方凱是一個都不敢帶,至於孫元化及其三子也是個個都不能帶到皮島來,孫元化和黃龍份屬同僚,自然是見過麵的,所以也見不得人。


    這一來二去無人可派,反而是李越這個有著朝鮮國王李倧給的庶尹身份的議長最適合出麵,隻是李越向來對大明有崇敬之心,方凱自己跟在後麵還能放心點。


    “哦?”那劉姓的兵部主事眉毛一挑,倒是對李越的話有些興趣,隻是低過耳朵來,小聲問道:“不知此話怎講,莫不是還有更大的驚喜不成?”


    “我家將軍願遣人將所有人頭送往京城,由皇上親自檢驗。”李越接著道:“足有五千顆真韃子的人頭。”


    劉姓兵部主事聽到前半句本事不屑的嘴角一扯,以為這些人竟然貪功到如此地步,妄圖借幾百顆韃子人頭就要求重賞,竟然還想派人上京討賞,可聽聞那是五千顆人頭時,劉姓主事腦子一時哪裏轉的過來,隻是一怔之後結結巴巴的道:“五千顆?此話怎……講?”


    李越點了點頭,肯定了劉姓主事的驚駭,又肯定的道:“五千顆貨真價實的金錢鼠尾辮子,絕無半點虛假。”


    “此話當真?”劉姓主事呐呐了良久,這才迴過神來問道,顯然是覺得自己的舉止不當,雖說五千顆女真韃子的人頭嚇到了他,可方才如此失態並不應當,好歹他也是大明來使,這身份可高的很,但即使如此,這劉姓主事依舊欣喜若狂。


    這若是真從七百多顆人頭變成了五千顆,還都是些真韃子,恐怕他這趟不是受罪而是大功了,這一趟倒也不算白白膽戰心驚了一把,豈不看兵部屬員上上下下幾十人,沒一個敢來皮島?就他劉某人來了,而且還帶迴了如此好消息,這那豈不就是個伸手可及的天大功勞?自然是要欣喜若狂。


    “那是自然。”李越篤定的道,說話的空子還是心虛的把視線稍作偏移,得到方凱的點頭這才肯定的道:“隻是不知道劉大人你何時迴京,到時候小臣好跟你一起去就好。”


    “也好,也好。”劉姓主事心中大喜,這可是平白而來的天降之勞,不要白不要,到時候隻要把消息帶迴去,再把這人給帶迴去就是,雖說劉姓主事還是有幾分不放心,略微遲疑道:“不知可否先行將人頭運到京城,到時候也好向皇上交代。”


    這話說得一邊的方凱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劉姓主事顯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獨自把這份功勞吞個一幹二淨,幹脆著就把耽羅府也給撇到一邊了。


    這要是讓你帶著人頭去了京城,那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兵部可不會等著人到了再去點齊人頭,到時候就是崇禎龍顏大悅,當場要厚賞,怕也被兵部貪了功,輪到耽羅府的怕是就所剩不多了。


    雖說這劉姓主事未必是有壞心,隻是單獨仍兵部把人頭人頭帶到了京城就萬萬不可取了。


    “這……”李越起初並沒想到會有此問,自然也無從答起,又不敢輕易迴複,隻得使眼色給一邊的方凱。


    這個動作自然瞞不過一直盯著李越的劉姓兵部主事,此時若是還分不出誰主誰仆那就是毫無眼色了,畢竟是在大明官場混跡了幾十年的人,自然是一目了然,可劉姓主事卻又不知這主事之人到底在那濟州府上又是什麽地位?心下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轉而將目光盯著那一身戎裝的‘護衛’道:“不知這位將軍是?”


    “嗯咳……”方凱假作咳嗽一聲,倒也不再隱瞞,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真拿耽羅府的官職出來說,恐怕這個劉姓主事就直接當耽羅府是舉兵造反了,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本將隻是負責李庶尹這次前往的京城的一路安全,至於劉大人所問的事……怕是不可,這未免有失偏頗。”


    方凱說的有些過於直接,可也是實話,那劉姓主事顯然也心知自己太過於心急,話說的也過於貪心,自然是尷尬一笑,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道:“既然有這位將軍和李大人一道,那自然是毫無問題,隻是不知韃子的人頭幾日能到。”


    “韃子的人頭已經隨船運往了登州,到了登州劉大人就能先行清點,然後給朝廷告知消息。”李越瞧見方凱的眼神,接過了話茬道,倒也知道自己無意中泄露了方凱的身份,但好在隻是讓這個劉姓主事以為此行中這個‘護衛’為主,可萬萬沒想到是耽羅府真正的主事之人跟著跑來了這裏,而且看樣子還打算跟迴京城一趟。


    “這樣也好。”那劉姓的兵部主事雖說有些略微失望,但本就是個妄想,此時心知沒了可能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到時候到了登州再上條陳就是,總之也少不得也要往自己身上攬攬功勞!


    談成了自然是好的,劉姓的兵部主事有些迫不及待的迴京,至少也要先一步到了登州城,方凱和李越也不想在皮島多待,雖說黃龍並不認識他二人,隻是畢竟皮島和耽羅府是打過一仗,而且黃龍還吃了虧,雖說如今並不算敵對,但也遠遠算不上友,皮島也就成了不可久留之地,第二日三人就前往隨船前往登州港。


    崇禎八年的登州依舊是老樣子,和三年前相比隻是多了些人氣,不比當時登州之亂的人跡稀罕,要說登州與方凱來說可是緣分不淺,若沒有孔有德和耿仲明的登州之亂,怕他方某人也湊不齊如今的這份身家。


    至於現在的登州總兵劉澤清自然也是老熟人了,這幾年孟千投在劉澤清的帳下,倒是沒少孝敬,一直靠著劉澤清的庇護,劉澤清隻當孟千是自家人般,平日裏兄弟相稱,那也是孟千送了不少錢財的緣故!大明的官員,不管武官文官,那可沒有不愛錢的!


    至於劉澤清麾下的兩萬兵馬?這三年倒是沒多沒少,實在是兩萬兵馬是劉澤清能養得起的全部,隻是據孟千所說,其中能戰的連三千都沒有,這還隻是普通大明軍中能戰的標準,若是放在耽羅府,這三千人也就是預備役的水準,也隻有劉澤清的五百親衛勉強有幾分實力,平日裏也是拿的足額的餉銀。


    至於其他錢財?自然是進了劉澤清自己的腰包,在登州城裏造了處巨大的劉府就花了不少銀兩,算得上城中之城,又是紙醉金迷般的日子,總兵是當得逍遙自在。


    可也讓方凱徹底收了把劉澤清收為己用的心思!平日隻讓孟千孝敬些錢財好生拉攏著,好在劉澤清也知道細水長流,並未對孟千逼得過狠,平日裏兄弟相稱,表麵上倒也算得上和和睦睦。


    方凱到了登州城,孟千自然不能不出來求見,將近幾個月的大小事宜一一匯報也是花費了幾日,劉澤清一直待在山東,也是心知耽羅府存在的人,知曉方凱到了登州府,自然要上門請宴,這本是推脫不掉,可劉姓的兵部主事的存在卻給劉澤清提了醒,他劉澤清那可是暗地裏聯係著耽羅府,順帶幫著販賣私鹽的,那可不是那麽光明正大的,若是再請,被朝廷給知曉了怎麽辦?他這個登州府總兵還想不想當了?所以最後也隻能作罷。


    不管怎麽說,大明還是有點威懾力的,一紙詔書,他這個登州總兵除了造反,別的什麽法子都沒有!


    可即使如此這還是多耽擱了幾日,直到崇禎八年三月中旬初,方凱這才領著孟千雇來的五百名民夫和本就隨行的三百親衛向大明的京師前進,劉澤清又派了兩千兵馬隨行,倒也浩浩蕩蕩。


    山東境內倒也一帆風順,這幾年山東雖然又鬧了饑荒,不知怎麽的反而比起前些年就要好上一些,出了山東省就是北直隸,走的都是些大明如今還算安全的路途,女真人的勢力還滲透不進來,既是京畿重地,又是浩浩蕩蕩三千人人多勢眾,那些個護衛雖說未著甲,可劉澤清派來的兩千人都是清一色的著甲兵丁,哪裏有人敢惹,路途自然是相安無事,而兵部的文書早在幾日前就發到了沿途的各州縣,讓各州縣小心招待,沿途父母官都得了京城裏兵部上官的警告,讓他們這一迴收斂點,這可是崇禎八年以來最大的一個好消息,兵部眾人還指望著拿他討好皇上,哪能讓沿途州縣攪黃了事,到時候惹得一身騷。


    京城裏,可不止一個崇禎等著五千顆女真韃子的人頭,所有人都翹首以待,指望著是看看哪家神人,這次給大明送了這麽大的一份禮!


    這可是自從今年年初鳳陽被攻破後唯一值得稱道的好消息了,隻是這送人頭來的確不是大明他本身的將領這實在讓大明朝廷的臣工們有些心中不岔,可那僅限於不岔而已,相比五千顆人頭以及崇禎的大喜,那點不岔實在算不上什麽。


    再說了,大明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官位!


    ……………………


    崇禎是三月上旬最後兩天才得到兵部遞上來的消息,隨即大明的朝廷上就像個蒸熟了的一鍋粥,亂的稀裏糊塗,兵部同意耽羅府的人到京城裏請功,這是因為裏頭的功勞怎麽著都有兵部的一份,至於其他五部,除了禮部反對外,倒也沒多大的阻礙。


    禮部尚書王應熊是溫閣老的人,他跳出來反對自然是得了溫體仁的授意,這一下子倒是惹急了兵部左侍郎傅宗龍,如今兵部尚書已經給了洪承疇,可洪承疇督軍三邊,肯定沒空迴京城述職,這兵部也都是各個侍郎做主,相比起王應熊上麵還壓著個溫閣老,傅宗龍一個人就能做了兵部的主,可不比王應熊最多算是一條狗!


    傅宗龍對著王應熊一通好罵,王應熊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自是拿出兵部丟了鳳陽出來說事,這卻是觸了崇禎的黴頭,就算是溫體仁都皺起了眉,覺得這個王應熊不知好歹,雖說是自己讓王應熊阻止那些來曆不明的人進京城,可這麽說那不是惡心他崇禎麽?到時候皇上雷霆大怒,你王應熊罷官倒是沒什麽,牽扯到我溫體仁怎麽辦?


    “咳、咳、”溫體仁假作咳嗽一聲,王應熊自然不會再多說,傅宗龍卻是得力不饒人,可溫體仁是首輔,這有話要說,也不能去搶白了,如此一來,整個朝堂倒也安靜了下來。


    溫體仁心中略為得意,倒是沒注意到上麵崇禎眉宇間一閃而逝的不愉。


    有明一朝結黨頗多,但結黨的大多沒好下場,崇禎又是個多疑的君主,溫體仁自以為現在根深蒂固,權傾朝野,卻也是犯了曆代大明君主的忌諱,更別說是崇禎。


    “老臣覺得,如今尚不知這夥人的來曆,若是讓他們進了城,若是女真人的奸細怎麽辦,又隻是區區七百顆人頭,若是就因此而大賞特賞,我大明豈不是被人笑話,怕是有所不妥。”


    溫體仁的話看上去雖是兩全其美,兩不偏幫,隻是從安全角度來考慮,可實際上還是駁迴了傅宗龍的話,也就說……不讓耽羅島送人頭驗證的人入城。


    傅宗龍麵露不屑的道:“若是按溫閣老所言,那豈不是有功之人皆不能送首級到京城裏來驗了,這又如何封賞?”


    “這個……自然是兵部的事,老臣不敢插手。”溫體仁微微一笑,麵上倒也不在意傅宗龍的態度,話卻是對崇禎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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