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左一句右一句,這就將自己的去留決定好,一直沒插上嘴的溫月有些急了,嘬著筷子嚷嚷,“喂,你們倆過分了吧,這麽明目張膽地趕人好嗎?”


    話畢,對麵兩人同時抬頭看她,理所當然的表情如出一轍。


    溫月心裏腹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照著這兩人毫無人情的秉性,估摸著自己即將迎來接連幾句極為坦然的反問,諸如——“怎麽了嗎?”“有問題嗎?”,她幹巴巴笑了聲,身子挪了挪,向溫世堯麵前湊近了些,略帶諂媚地開口,“哥,要不你打個電話給多瑞,如果她自己在家的話,就把她接過來,我們倆就在你這兒住幾天。”


    她這樣一說,明顯是有什麽顧慮,溫世堯擰眉,“為什麽?”


    這說一句問一句的,溫月有些不耐煩。


    她性子直,不喜歡拐來拐去打啞謎,幹脆放了筷子,和盤托出,“這不還是那件事鬧得麽……這陣子局裏有命案,我就正好借著脫不開身沒和媽細談過,她可能等得急了,今天上午直接殺到我單位去了,我這沒辦法,就把她甩開,跑你這兒來了。”


    “媽上午沒找到我,心裏一定有氣,她那人不達目的不罷休,這會兒就肯定在我那兒等著,要不就把多瑞帶迴去,不讓我們母女相見,等我自投羅網,”溫月說著,還不忘眨眨眼,嘟著唇做出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哥,你也知道媽的脾氣,我今天這麽不給她麵子,要落她手裏,肯定少不了一頓數落……”


    “你等等,”溫世堯揚手打斷她的囉嗦,聲音低沉嚴肅了許多,“這都多久了,沈修風就一直這麽拖著,也沒個交代?”


    “有有有,怎麽可能沒有?”生怕他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溫月大聲否認,否認完低頭絞著手指,嗓門兒也落了下去,“他說,等他把事情弄明白了,會給我個滿意的答複。”


    “事情弄明白了?”溫世堯聞言冷笑,“沈修風是覺得孩子不是他的,你在借機訛他,還是覺得溫家想借著孩子攀他沈家的門楣?”


    “哥,你能不能別總把人往壞處想?他一時接受不了很正常吧?”


    溫月對他的語氣極為不滿,氣得了下跺腳,“就像你,這邊好好過著日子,那邊毫無征兆多一孩子,你心裏就沒一點兒過不去?我看你也沒坦然接受啊……”


    這話說完,餐廳裏出現一陣詭異的沉默。


    “沈修風”三個字一出,黎昕有半刻鍾的錯愕。


    好像是在情理之中,但又出乎意料之外。


    她也曾懷疑多瑞是沈修風的孩子,可如果是他的孩子,溫月怎麽可能憋了這麽多年都不肯說?畢竟當年,她瘋狂倒追沈修風這件事,可是b市上流圈津津樂道許久的八卦。


    按她那狗肚子盛不了油的個性,真懷了孩子,難道不該喜不自勝昭告天下,利用各種壓力逼他就範?有什麽遮遮掩掩的必要?


    還是有什麽不得而知的隱秘?


    黎昕一時想不清,顯然,開口問也不會得到什麽答案。


    她看起來泰然自若地將最後一顆珍珠丸子塞進嘴裏,細嚼慢咽完放下筷子,抽出張紙細細擦著嘴角,起身說道,“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溫世堯一把扯住她落在身側的手,剛剛還冷麵冷情的,一轉頭就變得滿目柔情,“吃飽了?”


    “都吃撐了。”黎昕對他彎唇笑笑,“你們吃吧,我去院子裏溜達會兒。”


    她的語氣波瀾不驚的,臉色看起來也一如往常,這反應倒是讓溫月訝然不已,按照她的了解,黎昕不應該是這反應啊。


    說到私生子,在外人麵前可能還會裝一裝,可現在在家裏,她還不借這機會用話噎死他們兄妹倆?


    因此,黎昕前腳剛出餐廳,她便忍不住往溫世堯的方向探探身子,壓著聲音問,“哥,你給她灌迷魂湯啦?這麽說都沒生氣?你是不是給她錢了……”


    溫世堯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啜了口茶,輕描淡寫地說,“忘記告訴你了,李澳不是我的孩子。”


    “什麽?不是你的孩子?”溫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溫世堯默認著點頭,她張著嘴巴怔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將他的話完全消化,頓了頓,鎖著細眉問,“奶奶也懷疑來著,當時我還和她算了算日子,如果孩子生日沒錯的話,辛蔚姐出國時就已經懷了四五個月了,不是你的,又會是誰的呢?”


    “你該不會是為了黎昕才不認孩子的吧?”


    聯想到這點,她又伸手,搖了搖溫世堯的胳膊,“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但你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就這樣對辛蔚姐,畢竟當年錯在你們……”


    “說了不是就是不是,有那個時間分析別人誰對誰錯,你不如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溫世堯伸手放在她額頭上,將她推離自己眼前,“再給你幾天時間,這事兒你要是處理不好,我可以代勞。”


    溫月伸手摸著額頭,不情不願囁嚅,“什麽叫給幾天時間,幾天是幾天啊?”


    “看我心情。”溫世堯淡聲撂下句話,將杯中茶水飲盡,離開餐廳。


    偌大的餐廳,頓時隻剩下溫月一個人。


    她噓了口氣,看著一桌子飯菜呆坐了會兒,隨後喊來阿姨,讓她幫著去地下室找瓶酒上來,就著滿腦子煩心事,自斟自酌起來。


    她沒想過還能與沈修風交集如此之深,當時留下孩子,不能說心裏不曾報有一點點幻想,但更多的,隻是想為自己數十年的單戀留下最後一點念想。


    生活中的果斷與幹脆,在感情中,好像並不通用。


    如果感情也能如同辦案似的,能從相處的點滴中抽絲剝繭,就能挖掘出愛或不愛的結論,該多好。


    可現實往往就是這樣,一件事情拉扯的越久,涉及人和事也就會越多,越扯越亂,是無疾而終還是皆大歡喜,不到最後,永遠看不真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妻逢對手,溫先生請賜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銀丹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銀丹草並收藏妻逢對手,溫先生請賜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