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臉莊重,黎昕訕訕收迴手,“怎麽了,這麽嚴肅?”


    “怎麽了?我還想問你呢!”


    蔣亦然憤憤地重複,目光在她小腹上轉悠,“剛剛做檢查的醫生偷偷問我你以前是不是流過產,怎麽迴事?”


    黎昕臉色倏的就變了,“這……能看出來?”


    “這麽說是真的?”見她如此反應,蔣亦然瞪了她一眼,“這麽大的事,你竟然瞞著我,你真是……”


    “這算什麽大事?每天多少人過來流產,你做醫生的不知道?”黎昕別過頭,在她辦公桌前坐下,漫不經心地彈彈指甲,“再說,都過去七八年了,有什麽好說的?”


    她的語氣有些輕佻,看起來毫不在意。


    蔣亦然抿了下唇,相識近十年,也算是有幾分了解,她越是看起來沒心沒肺,心裏就越在意。


    平靜無恙的表象下,那點兒苦澀怕是早已泛濫成災。


    她煩躁地伸手撓撓頭皮,“你就是因為這個退學的?”


    記得那時出了個新聞,有狗仔拍到黎昕和溫世堯在酒吧門口接吻的照片。


    雖然雙方都在否認,可借著那個新聞,黎昕確實小火了一把。


    後來沒過幾天,娛記出麵,承認自己是借位拍攝。


    原本澄清了該是皆大歡喜,可這件事過去沒多久,黎昕突然辦了退學手續,隨後,一直喜歡黎昕的顧念塵,突然和她劃清界限,黎父也把女兒拋下,遠走支教。


    當時還奇怪,那晚具體發生了什麽,黎昕並沒有聲張,隻偷偷告訴過她,怎麽會……


    很多一直以來都想不通的事,一下子明朗起來。


    黎昕淺淺嗯了聲,輕描淡寫道,“也不全是,當時一下子接了很多通告,忙著賺錢,也沒心思上學,索性就不念了。”


    “你就扯吧你,”蔣亦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不會是溫世堯逼你打掉的吧?”


    “是沒什麽緣分,自己掉了,他從始至終也不知情。”黎昕抬眸,伸手晃晃她的胳膊,輕笑了聲,“好了,言歸正傳,沒影響吧?”


    “你要是自然流產,肯定要注意多休息,頭三個月避免性生活,保持好心態,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蔣亦然歎了口氣,在她對麵坐下,“你心怎麽那麽大,要我說,這件事就該告訴他,讓他知道知道,自己老婆受了多少苦,自己還不知道珍惜,天天跟那些個小明星傳緋聞,奶奶的我越想越氣……”


    “哎,你小點兒聲,”黎昕看了眼大開的門,伸手扯扯她,“沒什麽好氣的,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賣慘換來的同情我也不需要。再說,你看我現在不也挺好的嗎?”


    “現在是好,”蔣亦然言辭憤慨,聲音有一絲輕顫,“以後溫世堯要是敢做對不起你的事,我讓他後悔都沒地方哭去。”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黎昕抽了張紙遞過去,“怎麽說我,你倒哭上了?”


    “我是讓你給氣的!”蔣亦然沒好氣地迴,動作粗魯地接過紙,毫不顧忌地擤了下鼻涕,“看著挺精的,淨做些傻事。”


    ***


    迴去的路上


    溫世堯掛斷電話,看了眼對著窗發呆的女人,伸手將她撈到懷裏,“想什麽呢?”


    “沒什麽,瞎想。”


    黎昕低著頭淡聲迴道,長發從肩膀滑落,擋住她大半個麵頰。


    “不妨說來聽聽,”溫世堯將她礙眼的發絲撥到身後,伸手捏住她尖巧的下顎,輕輕用力,讓她一張小臉正對著自己,削薄的唇勾起淺淺的弧度,“我也正好了解一下,你那異於常人的心理活動。”


    黎昕彎唇笑笑,“估計你不會想了解。”


    溫世堯堅持,“說來聽聽。”


    “我在想……”黎昕杏眸眨了眨,“要是咱們以後過不下去,離婚的話,孩子要怎麽辦?”


    話音一落,男人清雋的麵容果然黯沉下來。


    搭在她腰間的手臂用力,那力道,仿佛要將她揉進身體裏,沉聲問,“你自己說,是不是欠抽?”


    黎昕掙了下身子,“哎,我隻是想想……”


    “想都不準想!”


    溫世堯不容置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麽快就不記得我上次說的話了?敢跑真打斷你的腿。”


    兇神惡煞的模樣,倒給人種半真半假的錯覺。


    黎昕不滿,“你那是萬惡的占有欲!”


    溫世堯坦誠的點頭,“是,就是萬惡的占有欲。”


    “你想抓在手裏的,就不容許別人有二心,那你不想抓的呢?想扔就扔了?是不是太自私?”黎昕將他的手從下顎扳開,“再說,這世界哪有那麽好的事,什麽都按你的意願來。”


    “我不要求什麽都按我的意願來,唯有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溫世堯垂眸看她,聲音介於強硬與溫潤之間,眼神深邃的像一汪深潭,讓她覺得溺斃於此也是心甘情願。


    隨後像是想起寫什麽,眉心蹙了蹙,“黎昕,剛懷上就想著離婚,你是不是產前憂鬱症?”


    “我這才一個月,哪來的產前憂鬱症?”


    黎昕從眼角瞄了他一眼,“隻是覺得有了孩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來去自如了無牽掛,責任太重,有些害怕。”


    想起自己被推來推去的童年,有感而發罷了。


    聽到這兒,溫世堯總算露出了絲笑意,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怕什麽?責任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正說著話,隔擋前後座的擋板想起了輕叩聲。


    溫世堯清清嗓子,“什麽事?”


    “老板,承一影視將張導挖走了,”周鐸將擋板放下,“剛剛的消息,承一影視以9.7億的價格收購了張導的新陽電影工作室70%的股份,所有錢款承諾一次付清。”


    張導從90年代開始,到現在的十幾年間,在電影領域,取得了無數的榮譽和驕人的成績。


    這樣的導演都有一種恃才傲物的特點,自認是藝術工作者,想要用金錢收買,自然不易。


    此次收購,溫世堯與張導多次接觸,答應了一係列要求,才達成合作意向,卻不想,被承一半路截了胡。


    而成交價,竟比萬世傳媒談下的10.2億還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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