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黎昕第一次直麵沈辛蔚,當年那位落魄千金,曾讓無數世家公子趨之若鶩的沈家二小姐,傳言中的天上雪,雲間月。


    確實生的冰肌玉骨,清英秀雅。


    素口蠻腰,目若寒星,眉間自有一抹清冷。


    想來也是好笑,即便當年她製造出的轟天緋聞,也沒能讓沈辛蔚在媒體上,留下一張清晰的正臉照。


    不是媒體拍不到,而是沒有人敢向外散布。


    風來雨來,都有人替她遮擋。


    那樣被人窩在手心裏,是怎樣的感覺?


    黎昕微微側頭,盯著沈辛蔚,平靜無波的眼神中,帶著一點點毫不掩飾的探索。


    這大概算是她的看家本領,總能輕易掩去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那些藏在靈魂深處的不安,連她自己都時常忽略。


    “無妨”,她語調平和,看著沈辛蔚怔愣的小臉兒,淡淡勾唇,“我們平時都有些忙,無暇顧及到蔚風,看管不力,嚇到沈小姐了。”


    “沒有沒有。”


    沈辛蔚迅速迴過神,視線從靜默不言的溫世堯身上挪開,將臉上的失落隱沒,換上個略帶無奈的淺笑,“我今天隻是去看看寒玉,沒想到遇見蔚風。大概是太久沒見,我與蔚風又感情深厚,它一時興奮脫韁,才惹了這麽大麻煩。”


    “馬不馴良,確實是我們疏忽。”


    黎昕放在溫世堯臂間的手輕輕晃了下,清水般的眸子直對上他轉過來的灰眸,秀眉挑起,紅唇翕動,輕言出聲,“既然沈小姐沒事,咱們應該進去看看趙總了,世堯?”


    溫世堯深邃的眸光鎖在她豔麗的麵容之上,嘴角不明所以地動動,“好。”


    複又迴眸對著沈辛蔚點了點頭,語氣疏離,“沈小姐,如果沒事,我讓周鐸送你迴去。”


    神遊在狀況之外的周鐸,還沒從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的話中迴過味來,聽到老板提到自己的名字,猛地迴神,揚聲應道,“好。”


    事實上,他隻是下意識迴答。老板說了啥,他根本沒聽見。


    他隻是在感歎,原來江秘書口中的沈小姐,竟然這麽的清麗出塵。


    再看看那個走到哪兒都是焦點的大明星,一身豔骨,絕色無雙。


    這場以微笑打響,卻不見硝煙的戰爭,說來都是為了自家老板。


    妥妥的人生贏家啊。


    沈辛蔚白皙紅潤的臉頰一寸一寸變得蒼白,他叫她沈小姐?


    他以前從未這樣稱唿過她,即便生氣,最多也是叫她辛蔚。


    那些言猶在耳的話,她幾乎倒背如流。


    他說,“蔚蔚,有我在,你不必怕。”


    他說,“蔚蔚,你看,就像那些攀援於廊架的淩霄花,你依靠於我,不需擔憂。”


    他說,“蔚蔚,以前總覺得人生好長,不知何時才能走完。現在很慶幸,人生這樣長,可以慢慢走。”


    在英國的這五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就是有了這些話,她才覺得那些撥開烏雲見不到太陽的日子,沒那麽難熬。


    他可以不理解她的苦衷,但怎麽可以放下的那麽決絕。


    沈辛蔚看著周圍與自己格格不入的景致,隻覺得重心失調,起了薄霧的眸子裏,最後的影像裏,是向她傾身而來的男人。


    一如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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