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山洞中,時不時傳出幾聲咳嗽。


    青黛換好藥,拿著沾了血的手帕剛走到洞口,眾人的目光就聚集了過來。


    “主子如何了?”


    青黛搖搖頭:“傷口一直反反複複的好不了,夜裏怕是要發熱了。”


    這話讓眾人心底一沉,


    “不是還有藥嗎?為何沒用?”綠枝著急地追問。


    青黛握帕子的手緊了緊:“用了也隻是勉強止住血。我們沒有大夫,若是一直在此,主子怕是熬不住。”


    一路逃亡找到了這一處易守難攻的山洞,追來的殺手沒有強攻,大有拖死之意。


    幹糧所剩無幾,傷藥不多,情況艱難。


    孟何君是在晚上醒來的,隨身佩戴的銀鈴一直在響。


    這銀鈴沒有鈴舌,為何會響?


    “醒了?”


    銀鈴之中傳出來一道清潤的男聲,語氣平緩,頗有無奈的感覺。


    “是你在說話嗎?”孟何君扯下銀鈴放在手心。


    洞中光線很暗,隻能借著外頭的火光依稀分辨。


    “主子,您終於醒了。”綠枝聽見動靜過來,手裏拿著水壺:“喝點水吧,您一直昏迷不醒,水喂不進去。”


    正在此時,銀鈴說話了。


    “我就一個請求,麻煩你別咳了,咳了一晚上,真的有點吵。”


    孟何君喝了一口,或許是太缺水了,喉嚨剛沾了一點,就咳個不停。


    至於銀鈴的聲音,孟何君直接當沒聽到。


    綠枝輕輕為她拍背。


    在緩過來之後,孟何君才問:“你聽到銀鈴說話了嗎?”


    “主子,鈴鐺怎麽會說話呢?何況您的鈴鐺沒有鈴舌,都沒法響。”綠枝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擔憂,怕孟何君燒糊塗了。


    孟何君握著銀鈴的手緊了緊:“叫青黛進來。”


    “是。”綠枝應下去叫人了。


    銀鈴還在說話:“在聽我說話嗎?你這麽咳,不方便去醫院的話,先喝點止咳糖漿吧。”


    止咳糖漿?這是何物?


    思緒剛剛閃過,銀鈴旁邊就多了一個東西,光線太暗,孟何君並沒有看見如何出現的。


    摸起來是光滑的,圓圓小小的,裏麵看著像水。


    難不成,此物就是止咳糖漿?


    “敢問仙家,如何服用此藥?”孟何君總算是搭理銀鈴了。


    如果不是神仙,又如何能憑空將藥物送到她手裏?


    “止咳糖漿嗎?打開蓋子,往蓋子裏倒,一次喝一蓋子的量就行了。”說到這兒,銀鈴停頓了一下:“我不是什麽仙家,我叫溫清洲。”


    “多謝溫仙家。”孟何君依言打開了止咳糖漿,喝了一蓋子,很甜,沒有藥的苦味兒。


    神仙就連藥都是甜的嗎?


    不對,神仙也會生病嗎?


    “叮鐺———”


    銀鈴再次發出一聲脆響。


    “溫仙家,你還在嗎?”孟何君喊了一聲。


    這次,銀鈴沒有迴應。


    青黛和綠枝一起進來,在孟何君旁邊跪下:“主子。”


    孟何君抬眼看去:“我昏迷了幾日?”


    “一天一夜。”青黛迴答。


    孟何君抿唇不語,嘴裏是止咳糖漿淡淡的甜味兒。


    一月之前,丞相帶著貪汙罪證指證忠義侯,也就是孟何君的舅舅,孟何君連夜起程趕往雲起城搜尋證據。


    一路上追殺不斷,暗衛折損不少,重傷之下,無奈躲入了花棲山。


    距離行刑之日隻有六天了,花棲山到皇城,光是路上就要耽誤三天,若是趕不迴去,那舅舅必死無疑。


    孟何君捏著止咳糖漿的手緊了緊:“休整一日,明晚子時殺出去,咳咳咳,青黛輕功不錯,由你帶著證據趕迴皇城。”


    雖然喝了溫清洲的藥,但孟何君說上幾句話還是會忍不住咳嗽。


    青黛神色凝重:“主子,還是我們拖住那些殺手,護你離開吧。”


    “我重傷在身,難以逃脫。況且,那些人的目標,除了證據便是我,若是我走了,他們不會繼續在此糾纏。”


    “可是……”青黛還想說什麽。


    孟何君抬手製止了她:“放心,不會硬拚,待你離開,我們便退迴此處。”


    這個山洞在半山腰深處,四麵皆是高山,隻有一個容一人進出的小口,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殺手才沒敢逼得太緊。


    “是。”


    安排好之後,孟何君為腹部的傷重新換了一次藥,才重新躺下休息。


    ———


    溫清洲此時正坐在椅子上看著鈴舌,這小東西,是他的同事慕雲深來找他吃飯的時候遺落在實驗室的。


    原本想著明天還迴去,今晚上卻一直響個不停,響完之後就開始咳。


    折騰到半夜,在鈴鐺重新響了一聲之後,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時間已經過了淩晨。


    研究所的每個教授都有一個專屬實驗室,因為溫清洲個人原因,他沒有助理,以至於每次工作結束之後,要等著研究所的保潔打掃完實驗室再離開。


    按了清潔按鈕,等待的間隙,溫清洲撥通了慕雲深的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了。


    “溫清洲,你要不要看看時間?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你是真不用睡覺啊。”慕雲深的聲音啞啞的,顯然剛剛醒。


    “你的鈴舌放在我的實驗室忘記拿走了。”


    “什麽鈴舌?”慕雲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卡了一下才說:“那東西是鈴舌啊?不是我的,你弟弟讓我帶給你,說你看到就知道了。”


    聞言,溫清洲微微皺眉。


    是啊,為什麽他一看到那東西就知道是鈴舌?就好像見過一樣,但鈴鐺在如今的社會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了,更別提這種老式鈴舌了。


    看來需要抽空迴家一趟。


    掛斷電話之後,保潔那邊也打掃得差不多了。


    看溫清洲沒有繼續打電話,保潔才主動說:“溫教授,用掉的止咳糖漿我沒有帶,所以放了一盒潤喉糖,可以嗎?”


    止咳糖漿用掉了?可他並沒有喝啊。


    “好,辛苦了。”溫清洲的手放在衣服口袋裏,鈴舌也在裏麵。


    “溫教授也辛苦了,加班到現在,實驗室已經打掃好了,我就先走了。”


    保潔離開之後,溫清洲重新把鈴舌摸了出來,難道是鈴舌把止咳糖漿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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