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和尚會咒罵或者會喊救命之類的話,但是他喊的卻是,“誰把屎盆子扣在我腦袋上了?”


    那齋飯是挺難吃的,不過也沒難吃到和屎一樣吧?可是聽了他的話我似乎有點反胃。


    我們在和尚把籃子從腦袋上摘下來之前飛出了他的視野之外。


    不過我靈敏的耳洞還是能聽到他摘下腦袋上的籃子之後說的話。


    “盛齋飯的籃子?誰……誰幹的?”


    我能想象他頭上頂著飯菜,抱著籃子四處張望的樣子,但是在空海入定的奧之院裏守夜的隻有那和尚一個人而已,他肯定誰也看不到。


    “大師,弘法大師還或者!”他興奮地喊到,大概也隻能得出這個結論,“對不起,我明天,不,我今天就去斥責那些給你準備齋飯的人,您肯定也是實在忍不了了才把籃子扣在我腦袋上的,我舔舔那菜湯的味道就能理解您。”


    至少現在寺裏終於有了一個相信他們的師祖還或者的和尚,不過他應該也不會招空海的待見。我真想提醒他,不能喊空海“弘法大師”,他沒死,不喜歡這個給死人用的諡號。


    我們迴到住的地方已經是後半夜快天亮了。


    我們迴了各自的房間,不過可能是因為困意已經過去了,我躺下之後完全睡不著,幹脆又打開燈翻起自己待會來的那些超自然生物應急對策研究社的資料。


    “當當當。”這時候有人敲了我的門。


    是宛培兒也說不著,找我來討論空海建議她學入定的事?還是不需要睡覺的小迦美和梅姐?


    “誰啊。”我起身開門,果然是梅姐。


    “辛丞少爺,我見您房間的燈又亮了,想您肯定是睡不著,所以幫你準備了些東西。”


    她一隻手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另一隻手則端著一個大臉盆,裏麵盛滿了熱氣騰騰的清水。


    “都是給我喝的?”我問道。


    “果然睡眠不足就容易腦子斷線。”梅姐說道,“這一盆水您也喝不下啊。”


    “那倒是。”


    “熱牛奶是給您喝的,熱水是給您泡腳的,都可以促進睡眠。”


    “謝謝。”我接過牛奶,看了下那盆熱水,我一隻手可端不動,“不用這麽麻煩,偶爾通個宵什麽的沒關係的。”


    我看梅姐端著泡腳盆沒有動,隻能投降認輸,“好了,我知道了,我喝奶泡腳總可以了吧?你幫我把水放下就好了。”


    不過她一直看我坐下脫了襪子把腳泡在水裏,才把擦腳毛巾放到我手邊之後離開房間。


    喝下熱牛奶,腳泡在熱水裏,確實很愜意,睡意好像也襲了上來。也許梅姐更適合當妻子,當然我隻是隨便感歎一下。


    “當當當。”門又響了。


    梅姐來收泡腳盆和毛巾水杯了?太快了吧?


    我剛把奶喝完,腳感覺才泡上有點不舍得離開水盆呢,明明剛才還拒絕了。


    不過梅姐大概是覺得泡太長時間也不好,我應該趁著現在躺下休息吧。


    我一邊抓起毛巾擦腳一邊說道,“進來吧。”梅姐離開之後我的腳就泡在水裏,當然沒有起身去鎖過門了。


    “不好意思。”推開門走進來的卻不是梅姐,而是景田杉樹。


    我意識到自己正把一隻腳扳在另一條腿上擦,看上去就像摳腳大漢,急忙把腳放了下來,“琪琪?你有什麽事嗎?這麽晚。”


    “我聽見樓上有動靜,上來發現你的房間果然還亮著燈。”她說道。


    “對不起,吵到你了。”我想到杉樹的房間就在我的房間正下方,這房子本來就是木製的,剛才我這兒梅姐的皮鞋噠噠響,還有放水盆的聲音,我好像泡得愜意時還忍不住腳在水裏晃蕩,肯定出了不少動靜。不過要說她睡得也是夠輕的,要是澤澪這水盆扣她臉上她可能都不會醒。


    “不是。”她擺了擺手。


    我發現她的那隻手是攥著的,而另一隻手則端著一個杯子。


    “我沒睡呢。”她接著說道,“不過我怕你已經睡了,然後知道你沒睡著就來找你了。我幫你準備了一點東西。”


    她攤開手掌,托著一粒藥丸,然後把水也遞了過來。


    “安眠藥?”我問道,這倒是比梅姐的準備直接多了。


    “不是的,是給你治病的藥。”她紅著臉說道。


    “治病?但是我沒有病啊。”


    “那個……其實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欠美和培兒已經跟我說了。”


    “她們說什麽了?”


    “說……”她聲音太低了連我這敏銳的耳朵都沒有聽見。


    “說什麽?”我追問道。


    “說……說你不行。”


    “不行?啊……”看到杉樹漲紅的臉我一下子明白了,沒想到她們兩個居然真的會對杉樹說。


    “那個……你知道我是學藥劑的,所以我幫你調製了一些藥,對你應該會有幫助。”


    “這……”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接過來,“不用了吧,其實過一陣就好了。”要想和她解釋有點麻煩。


    “也就是說間歇發病?”她完全領會錯了,“那應該再調整一下劑量。”她把自己手裏托著的藥放進嘴裏咬了一口,然後吐出來多半粒,“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我見她直接把咬下來的那半粒藥咽了,瞪大了眼睛,不過原因不止是這個,還因為這半粒被她吐出來之後看上去濕乎乎的。


    “很安全的。”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我做過試驗了。”


    “拿自己做試驗?”我不禁問道。


    “有的時候會,不過這個藥是給辛丞準備的,我是女生沒有辦法在自己身上試驗。所以我給我們實驗室的保安大叔吃了。”


    “不太合適吧,用人家做實驗?”我忍不住說道。


    “不會的,他之前就纏著我想讓我幫他調製藥劑來著,因為我在係裏的成績還算是名列前茅,他不像辛丞你,臉皮比較厚敢承認自己的問題。不過我那時沒興趣調製那方麵的藥就沒理他,今天給他的時候他很高興就吃了,他反饋說效果很不錯,不過就是有點樂極生悲了。”


    我嚇得把猶猶豫豫伸出去的手又收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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