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新奇地望她,沒想到頤指氣使的大小姐也會為人著想!


    「嗬,你這表情,一定把我看成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了對吧?」她像是揶揄,又像自嘲一喝幹杯中酒,又舉起酒瓶。


    他反應迅速地伸手蓋住瓶口,「你不能再喝了!」


    「就再喝一杯嘛。」


    「不可以,酒精會令你心悸。」


    「一點點不會的啦!」


    「我說不可以!」他很堅決,索性搶過酒瓶倒轉過來,將瓶中酒緩緩灑在墳前。


    「媽!你說這人過不過分?」她拿他沒轍,隻能對自己母親撒嬌。


    「一點都不尊重我的意願,隻會對我兇!」


    「我哪有對你兇?」


    「還說沒有?你剛剛講話口氣好嗆!」


    「我不是嗆你,那是事實,你本來就不該多喝酒!」


    「不能喝酒,不能運動,不能出門……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方楚楚,不許說這樣的話。」


    「我偏要說。」


    「不準你說。」


    「偏要說怎樣?你管得著嗎?」


    「你……」韓非惱了,見她笑咪咪地對他扮鬼臉,驀地有股想搖醒她的衝動。


    但不一會兒,這樣的衝動便消逸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他幹麽生氣呢?何必和她如同小孩子般地鬥嘴?她想死就死,幹他何事?


    思及此,韓非心緒霎時有些淩亂了,正糾結不清時,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


    「goodbyegoodbyemyprincess……」她跟著哼歌,唇角勾起奇異的笑。


    「你的公主在召喚你了,快接吧!」


    不知怎地,他覺得她是在嘲諷他,非常犀利令他閃躲不及的嘲諷。


    他鬱惱地瞪她一眼,接電話,「喂。」


    「哥,你快來!」田曉雲語氣急迫。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快來就是了!我現在就想見你。」


    現在嗎?韓非猶豫。


    「哥,你不要跟我說醫院有事你走不開,這次我真的想見到你,我……我快不行了……」說著,田曉雲泫然欲泣。


    韓非聽出不對勁,胸口一擰。


    「好,你別哭,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他急迫地掛電話,望向方楚楚,還來不及說話,她己體貼地主動揚嗓。


    「她在哭嗎?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快去看她吧!」


    「可是我答應陪你四個小時的,現在才不到兩個小時……」


    「嗬,所以你是因為陪我不到四個小時在懊惱嗎?」


    「我答應的事,就該做到。」話雖如此,他卻不由得偷偷瞥了下腕表。


    他的心己經飛了啊!她強留下他的人又有何用?


    方楚楚自嘲地歎息,「沒關係,你走吧!起碼己經祭拜過我媽了,我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這短短兩小時的約會,己足夠她日日夜夜地迴憶。


    「那……我先送你迴醫院。」不知怎地,他有點不敢直視她的眼,那迷離著水煙的眸,像霧裏孤單的路燈。


    「不用了,這樣繞來繞去多累!你開車送我下山就好,我自己坐計程車迴去。」


    「那怎麽可以?我送你!」


    「你怕我被司機綁架,還是在車上暈倒?」


    他沉默不語,很明白她是在譏刺他!


    「你別猶豫了,你在這邊跟我多耗一分鍾,她就要多等你一分鍾喔!你舍得嗎?」


    他眉峰一擰,還是不吭聲。


    這男人責任心也太重了吧?


    她拿他沒轍,「好吧,我請朋友來接我。」不等他答話,她逕自撥打手機。


    「光皓學長,我在你工作室附近,你有空嗎?可不可以出來載我一程……好,我們二十分鍾後見。」


    斷線後,她盈盈起身。「走吧!」


    秦光皓在山腳下的便利商店等她。


    一見到她,他立即笑嘻嘻地迎上來,「學妹,你怎麽會到這附近來?我還以為你整天被鎖在醫院的高塔出不來呢!」


    「我是放下我的頭發逃出來的。」在這位風趣的學長麵前,方楚楚很自然地開起玩笑。


    「我就知道,你這頭長發不剪下來賣掉太可惜了!」說著,秦光皓大手便往她發上摸去,親昵地撩起一束把玩。


    一旁的韓非看了,不由得皺眉。


    秦光皓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這才發現他,「請問你是?」


    「他是我的主治醫生。」方楚楚搶先迴應,冷淡地瞥望韓非,「你可以走了,光皓學長會送我迴醫院。」


    他點點頭,看看她,又看看秦光皓,「一定要盡快送她迴醫院,她身體情況不能在外麵逗留太久。」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保證護送學妹安全迴到囚禁她的高塔。」


    韓非懶得跟他說笑,逕自上車,踩下油門,車子唿嘯奔馳。


    「開那麽快!你那醫生是趕著要去投胎嗎?」秦光皓笑諭。


    「他不是投胎,是趕去普見他的公主!」


    「他的公主?」秦光皓聽出她話裏的酸澀,「我怎麽感覺某人在吃醋?」


    「哪有啊?」方楚楚急忙凜神,刻意朝學長綻放燦爛的笑容!


    「學長好久不見,聽說你前陣子去埃及拍照了?」


    「是啊,上禮拜才迴來的。我相片洗出來了,你要看嗎?」


    「當然要!」


    「那走吧。」秦光皓笑著對她伸出臂彎。


    她會意地勾上,與他手挽著手,相伴而行。


    遠處的天空,靜靜地飄來幾朵厚厚的烏雲,似乎要下雨了……


    「發生什麽事了?」


    來到田曉雲住處,韓非發現她正淚漣漣地哭著,她不是個愛哭的女孩,但自從交上那位神秘男友後,她情緒起伏變得劇烈了,經常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眼看她隻顧著掉眼淚,呆坐在窗台上,不肯迴他的話,韓非一時不禁無奈,緩緩走向她。


    「不會又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吧?」


    「嗚嗚——韓哥哥!」田曉雲忽地雙手抱住他大腿,委屈地啜泣。


    果然如他所料,「他又怎麽了?」


    「他……他罵了我!我今天去他工作的地方,動了他的東西,他就很兇地嗆我,說我不該沒經過他允許私自動他的東西……那隻是一些照片啊!我隻是想看看他洗的照片……」


    「然後你就跟他吵架了?」


    「我哪裏敢跟他吵啊!他那麽兇,我聽了很難過,就一個人跑迴來了。」


    「就這樣?」韓非愕然。


    「嗯。」


    隻是被男友斥責了幾句,她便十萬火急地他過來,還說什麽就算他醫院有事也不許推托,他以為事態會更嚴重的。


    「曉雲,你是不是……你有時候是不是也太敏感了呢?」


    「什麽意思?」田曉雲聞言,驀地推開他,揚起瑩瑩淚眸。


    他看出她眼裏的不悅,試著放柔口氣。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覺得你男朋友說話太過分,你就跟他講清楚啊,這樣生悶氣一個人跑迴家,並不能解決事情。」


    「你的意思是嫌我麻煩?」


    「我不是嫌你煩,我是說,你得跟他溝通……」


    「你就是嫌我煩!」她尖銳地打斷他,「你今天很忙吧,我打擾韓醫生這個大忙人你不高興了嗎?」


    不高興的人是她吧。韓非無語地凝視麵前的女人,他以前從不覺得她不可理喻,但最近,她三番兩次對他發這種小脾氣,前兩天深夜她打電話給他,也是一言不合就掛斷!


    她談戀愛了,照理來說是幸福的,他卻覺得她逐漸失去了往日的甜美!


    「還是你還在為你生日那天我放你鴿子那件事生氣?我己經跟你好好道歉了啊!這樣還不行嗎?」


    「不是的,我沒對你生氣。」


    「那你為什麽要跟我說教?」她嬌嗔地嘟嘴。


    「你明知道我哭得這麽傷心還要氣我!」


    他該怎麽說才好呢?


    韓非暗暗歎息,在田曉雲身邊坐下,她不敢跟自己男友爭論,對他倒是予取予求。


    「不然我們今天攤開來說吧!你男朋友究竟是怎樣的人?你隻跟我提起他是你中學時的學長,也不肯介紹我跟他認識。」


    「就是……」田曉雲忽地慌了,不知該怎麽說才好,韓非遞給她手帕,她擦擦眼淚,撝著秀鼻輕輕一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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