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的勢力慢慢蟄伏下去,她們的計劃和如今的情況是在有所出入,不敢貿然行事。


    然而讓她們感覺最詭異的地方莫過於“天譴”和“黑血”。是的,其實這就是她們的計劃。


    長公主體內流著陳蠻這個千古罪奴的血一向都是她們攻擊長公主最大的依仗。


    自從二公主生辰當日女君宣布要大肆籌辦長公主的生辰慶典,她們便開始密謀。她們打算此次要把長公主一次性打到深淵裏再也翻身之力。


    於是她們買通了長公主府的一名女鮫在給長公主下了一種密藥。


    這種密藥可以讓人在半個月內血液轉黑,但外表幾乎看不出來。而她們就會在長公主生辰日當日發動她們所能發動的一切勢力,在中央城廣場當著所有人的麵向女君施壓。


    把這黑血打成是對此次如此盛大地籌辦長公主生辰日激怒了神靈,降下天譴,而這天譴自然便是長公主體內原本殷紅的鮮血一夜之間全部變成帶著罪奴印記的黑血。然後再在人群裏安排了鼓動之人。讓長公主身上流著罪人賤奴之血的事情在所有女鮫心中發酵,讓她們感到危險,讓她們仇恨這個孩子......


    在她們的計劃裏,群眾的力量便是最有力的拳頭,一拳過去,沒有人可以有還手之力。無論如何,長公主殿下在清水澤女鮫國中便永遠徹底地失去人心。無論她之前表現得如何厭惡男奴,無論她之前如何的收買人心,在這場陰謀麵前全都會煙消雲散,等著她的便是一輩子永不翻身的結局。


    但是計劃不知道為何發生了變化。長公主真的中了密藥之毒。半個月之內渾身淌著天譴留下的黑血。可是為何她自己竟然知曉了?她不是應該在最關鍵時刻表現出無比錯愕,然後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就被判了有罪嗎?


    如今為何她自己俯首請罪呢?而且那流了一路的黑血是怎麽迴事?她受傷了,所以發現了黑血的秘密?這不合理啊。這些疑問像一團散不開的迷霧環繞在二公主世聞和她的心腹女官頭上,此刻反倒是她們顯出一臉的錯愕和不安。


    女君聽到天譴二字時嘴角向上抽了抽,眼裏的神色像是冬日裏的寒冰讓人望而生畏:“天譴,死罪......”她琢磨著這兩個詞,沒有人知道此刻她心裏的想法,於是全都惴惴不安。


    撲通重重的兩聲,長公主身側的兩名侍女眼含淚花跪了下來,還未開口說話便“咚咚咚”地朝著女君叩了九個響頭。


    左側的侍女開口了:“求女君救救長公主殿下。”


    話剛出口便被虛弱的長公主製止:“小媞,住嘴。”


    這位叫做小媞的女鮫比長公主年長幾歲,從小就生活在長公主府,是長公主的貼身侍女,她嘶啞著聲音說道:“公主殿下,這次您不讓我說我也一定要說。”


    她看向女君,楚楚可憐的模樣:“女君,自從您說要為長公主殿下大辦生辰日起,我家公主殿下便日日在塑有聖像的內堂靜思,她跟我們說她要洗淨自己身上的罪孽,她要為整個清水澤女鮫國的國民祈福。她說不敢辜負女君浩大的洪恩。一直到今日早上......”


    女君偏過頭半揚起下巴眼神凜冽地看著下首的這位侍女,等待她的下文。


    侍女小媞擦了擦嘩嘩流下的淚水繼續道:“今日公主出發前沐浴更衣說是再到內堂靜思一番才能前往中央城廣場,誰知她剛剛進入內堂我們便聽到屋內打翻東西的聲響,我和小墨趕緊趕了進去,發現長公主殿下躺在聖像底下不停地哆嗦,像是著了魔般痛苦難耐。”


    說著小媞看了一眼跪在長公主另外一側的小墨,小墨又重重地磕了是三個響頭語帶哽咽地說道:“我們,我們進去時,長公主已經,已經化成鮫形。”


    女君深深吸了口氣:“到底怎麽迴事。”


    小媞叩首迴道:“長公主殿下告訴我們是聖像顯靈降下天譴。”小媞說完後把頭埋在掌中俯首在地,她的聲音卻像是驚雷般清晰無比地傳入所有人耳中,“長公主道她體內的汙濁之血應了天譴全都顯形。她便要剜肉剔骨放血來洗滌全身......”


    “什麽!你,你,你們就由著她胡來?”女君的臉上總算是繃不住了。


    “婢子該死,請女君責罰。”小媞小墨異口同聲道,再此咚咚咚地磕著響頭,“但是請女君快救救長公主吧,她流了太多血了快撐不住了。”說著兩個侍女嚶嚶地哭了起來。


    “女君,不怪她們。”長公主奇音強撐著一口氣道,“是聖像降下天譴,我執意而行,我不能帶著這身汙濁之血再苟活於世。我不配做您的孩子......”說到這裏如珍珠般的淚珠在她臉上滑落,她看著女君道,“我不配擁有您的盛寵,請女君成全。”


    “胡鬧!”女君盛怒,吩咐身側的女官帶著醫官快些下去查看長公主的傷勢。


    突然伏地的小媞驚喜地大叫道:“血變紅了!血變紅了!長公主的血變紅了。”


    人群驟然靜默,片刻後嘩然聲頓起,大家你推我搡地往前擠著想要看清楚又發生了什麽變故。


    小墨又開始拚命磕頭:“長公主的汙血流盡了,她真的滌盡全身血液重獲新生了!求女君開恩!”


    擁擠的女鮫人群中有人開始喊:“長公主的汙血滌盡了。她身上不再有那罪奴之血了!”


    “長公主不再有罪奴之血了。”


    “長公主重獲新生了。”


    “長公主殿下洪福齊天。”


    女官帶著醫官趕到場下之時長公主暈厥了,她癱軟暈倒的前一秒嘴角掛上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女君意味深長地看著中央城廣場這些來參加盛典的女鮫們,不經意地笑了笑,大聲道:“長公主滌盡汙血,重獲新生了!”


    女君的話讓民眾們更加狂熱了。隱在人群中二公主的人見大勢已去全都悄然而退。二公主世聞呆呆地癱坐在椅子上,事情怎麽會這樣呢?結局怎會如此呢?


    她望著麵前女君高大的背影,身批華袍的女君背上是用金線繡著的金燦燦的一尾神魚。她想伸出手,卻發現這個距離真的太遙遠了,女君於她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有那麽一刻,她的鼻子發酸,竟奢望能否擁有到母親一個親昵的叫喚和溫暖的擁抱。


    這場長公主的生辰大典就這樣在一片胡亂中結束了。


    據說三日後長公主醒來,便被女君接到了宮內,授下了聖器牧風笛。隻是長公主從此再也不曾過過自己的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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