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澤也算是片神奇的土地了,這連成片的湖泊之間但凡有丁點土地都是屋舍林立,一片繁華的景象。


    隻是這些屋舍有些特別,除了普通街市上的茶樓酒肆,市場休閑娛樂場和神州大地上其他城鎮毫無二至外。那些本是用來住人的房子便建得耐人尋味——好好的大屋子外圍,統統建著像馬廄似的存在。頭頂一個風雨篷,篷下一圈木質圍欄。也不知是養了千匹萬匹神駒還是如何,每個“馬廄”前冠冕堂皇地掛著“某某宅”“某某院”的名牌。


    隻是你若是細細觀察,便會發現這些“馬廄”裏窩著的不是那什麽神馬或者良駒,而是一個個男子。


    白芑瞪大了眼睛看著元震,一臉的不可思議:“不會吧?他們抓這些男子來做什麽?”


    元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白芑看他這吞吞吐吐的模樣,甚是心煩:“都說這麽多了,也不在乎再說一些了。你不是還指著我們帶你離開嗎?”


    這倒是戳中了元震的內心,他忽然渾身震了震,抬眸在楚文歌和白芑之間交替審視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


    最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他終於開口了:“女鮫國的秘密我可以和你們說。隻是你們要保證帶我離開這裏。”


    白芑冷笑:“別廢話了,再婆婆媽媽的,你的阿暖姑娘就迴來了。”


    元震呆了呆,點點頭道:“那日我在神廟內莫名其妙被選中帶到這清水澤女鮫國來。就和一群男子關在了一間水牢內。”


    他迴憶起水牢,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那個水牢裏暗無天日,眼睛看不見,耳朵裏成日都是腳下嘩啦啦的水流聲。”


    楚文歌看了眼白芑輕聲道:“地下河。”


    “潮濕陰暗的環境,再加上完全不知時日的可怕感覺,讓我們這些人差點瘋了。我們渾渾噩噩地在被關在那裏,每日定時有人送來飯菜。一開始,還有幾個骨頭硬的堅決不吃飯,害怕有毒。到後來,隻要到飯點,那些送來的比豬食還要差許多的飯菜也都被一窩蜂搶光了。”


    元震陷在痛苦的迴憶裏表情越來越難看:“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日我們被帶離了水牢。我們沿著流過水牢的那條河流走了許久,眼前驟然兩亮起,所有人都用手擋住了眼睛,那一刹那什麽都沒看見,隻是強烈感覺到光的方向。”


    “你們出去了?”白芑問。


    “沒有,我們隻是被帶到了聖廟。”


    聖廟,白芑和楚文歌對望了一眼,並不言語,等著元震繼續說下去。“他們把我們關在水牢就是要消磨我們的意誌,好讓我們心甘情願在身上種下牧風印。”


    聽到牧風印之時白芑心中突地猛跳了一下,牧風印和聖器牧風笛是什麽關係。


    隻見元震抬起手想要拿起石桌上的茶盞,卻哆嗦不穩地拿了好幾次才將茶水送入口中,繼續道:“她們都是女子,那時我不知道她們是鮫人。她們說可以給我們一個機會,隻要種下牧風印,我們便可以離開水牢不會在黑暗裏死去,但是種了牧風印後就要永世聽候她們的差遣。”


    “你便是因為重了牧風印無法離開這裏嗎?”


    元震已經喝了茶水,嘴唇卻依然幹涸欲裂,他舔了舔嘴角點點頭:“那時候誰都想著趕緊離開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哪怕這牧風印是個吃人的惡魔我們也不會拒絕的。”


    元震說道:“我們就這樣被輪流在耳背上種下了牧風印,種牧風印的時候倒是沒什麽,一點痛苦都沒有,隻是後來......。”


    “後來怎得?”白芑聽到這裏也不免蹙眉。其實單憑女鮫國的女鮫們擄來這麽多男子,白芑心中便已經對這些“美人魚”們有了新的看法。


    “後來聖廟內來了個穿著華貴的女子,所有女子見到她都十分恭地稱其為長公主殿下。她高高在上,手執一把流光溢彩的長笛,我記得那笛子真的很美,通體被七彩光芒所包裹,那些光芒更像是會動似得在笛身上來迴流轉。笛子上掛著一個魚形玉髓,也是碧綠通透十分好看。”迴憶雖然可怕,但元震想到那把笛子竟露出神往的表情,“真是一件天上地下難得得寶物啊。”


    楚文歌嘴裏雖然沒有言語,但是心內卻已然有了盤算,這定然是阿芑要找的聖器牧風笛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況且聽這元震所言,女鮫國內的女鮫們所行已然是惡事,既然被自己所洞悉,那自然是不能不管了。


    隻聽那元震繼續道:“長公主就拿著那樣一把神笛站在高台上開始吹奏。笛聲響起,且是第一個音節,就有人痛苦地抱頭滿地打滾。隨著那聽似悠揚的笛聲不斷響起,聖廟裏哀嚎地聲音遠遠蓋住了笛聲。而這笛聲卻還像是有了穿透力般一下下落在我們的耳朵裏。大家這才知道,也許被關在水牢裏還更好。”


    “等我醒來的時候,什麽都忘記了。不記得我是誰,在哪裏,要幹嘛。”元震的話讓白芑和楚文歌麵麵相覷,原來牧風笛竟是這樣一件工具。


    “那你現在如何又記得呢?”白芑抓到重點。


    “那是因為阿暖。”


    “阿暖救了你?她為何救你。”


    “也算是機緣巧合。我們這些失去記憶和骨氣的人會飛分為三等。下等人被帶去挖湖座苦力。中等人便是被各家女鮫買了當奴隸,上等人便是,便是......”


    “便是什麽?”見元震有些難以啟齒,白芑不免焦急。


    “上等人便是被女鮫看中收入房內。”


    “啊?”白芑驚訝地長大了嘴。


    元震有些難堪地低下頭,不知道要怎麽跟一個小姑娘解釋這其中的意思。


    “是娶迴去當相公嗎?”白芑張口便問,“怪不得說是上等人呢,不過她們娶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相公,猶如娶了一具行屍走肉,有甚意思呢?”


    元震轉過臉,倒是和楚文歌對上了眼神,也許都是男子,他心下倒是坦然了一些。


    “那你是被阿暖收到她房內的?可你還是沒說為何你就恢複記憶了呢?而且還想著逃走,不是說這是上等人嗎?”白芑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讓元震實在有些窘迫。


    “咳咳。”門外傳來了咳嗽聲,是阿暖迴來了。她定然是聽見元震他們的對話了。臉上像布滿了陰雲般黑沉。


    隻是再見到阿暖時,白芑便已經不再有之前的想與其相交之感了,這些女鮫的行為實在可謂是劣跡斑斑,罄竹難書了。


    “今晚換崗的時候,我帶你們兩個走。”阿暖口氣沒有起伏,不帶情感。


    “你身上有牧風印走不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元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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