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芑自入焦梧國起便被困於光明宮內。和她約好了在此相見的楚文歌也遲遲未至。


    青門山上元青派,赤狐從鎮妖塔底逃脫之後便人心攢動,流言四起。據看守鎮妖塔的弟子說當日有股靈力強盛的勁風強行進入塔內帶走了赤狐。而元青派內所布的護派“青問鈴”並未響起。那就說明未曾有妖邪強行闖山,如今隻有一種解釋,就是元青派許有內奸。


    掌門周淩波雖然也是如此推斷,但還是下令禁止弟子私底下討論此事。而暗查之事便交予楚文歌,叮囑他秘密行事,萬不可在弟子中引起軒然大波。


    山風帶動著成片的鬆林青海如波浪般洶湧起伏,楚文歌立於秀瑜峰元天秘境外的石崖上望著群山峻秀自然而動,卻有些失神。根據守塔弟子所言便能直接排除大部分的元青派低階弟子,而接觸過赤狐的幾位長老和高階的師弟師妹他也逐一排查過了,如今便隻剩他的師尊上元長老。楚文歌為自己的懷疑感到矛盾而焦慮。


    上元長老不僅僅是他的師尊,更是整個重明鳥族的族長,他自小跟著師尊,對他尊崇愛戴,從未想過師尊的任何不是。而上次師尊突然到琢玉島找他共同鎮壓魔氣之事就讓他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妥之處,卻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此次的赤狐事件亦是上元長老堅持要把赤狐關押於鎮妖塔,而免去了它挫骨揚灰的命運。真的會是如此嗎?他到底要不要再查下去。還有車馬芝仙草,師尊已經催促他盡快出發方丈山,隻是去方丈山之前他要先到焦梧國為師妹楚俊拿迴火係靈穀。而且,白芑還在焦梧國等著他呢。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壓著他,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罷了,先出發往焦梧國吧。


    焦梧國光明宮內瑤華宮,斟飛凰公主並未把白芑交予她的哥哥,反倒是經過徹夜長談,跟白芑交心置腹,對她產生了強烈的信任感。


    “所以說,你確定如今的皇後並非你真正的母親?”白芑略帶同情的問道。


    “其實我很久之前我便有所察覺,雖然她極盡偽裝,對我依然疼愛有加,但就是感覺不對,各種細節上都不對。”


    “你試探過她嗎?”


    斟飛凰用力點點頭:“當然。”


    “證實了你的想法?”


    “並未。”


    “你如何試探?”


    “我......”斟飛凰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到:“就是不經意間問她隻有我和母後才會知道的隱私之事。”


    “結果呢?”


    “她全都說對了。”


    白芑有些愕然:“那你為何還是懷疑她。”


    “我說了,就是那種感覺,母女之間心連心的感覺。”說到這裏,也許是想起了自己真正的母親此刻不知道是生是死,斟飛凰的眼裏瞬間湧上淚花,楚楚可憐,“我真的很希望哥哥可以相信我,我們趕走這個壞女人,把母後救迴來。”


    “你說的那位假,假的皇後她知道你懷疑她嗎?”


    聽到白芑的問題,斟飛凰認真地想了想緩緩搖頭:“應該還未發覺,我怕打草驚蛇,所以平時偽裝得很好,對她言聽計從。”


    總算還不是太傻,白芑暗道,隨口又問了一句:“你的父皇不管嗎?”


    “父皇他......嗚嗚嗚......”提到焦梧國國君斟飛凰又是一陣難過,“大家都說父皇如今醉心道修整日和國師躲在那虛天道觀內完全不理朝政。所有的國家大事都通過國師和那個女人來傳達。焦梧國的實權早就落在國師手裏了。”


    “道修......”白芑若有所思。


    “皇子殿下也見不到他嗎?”


    “那是自然,所以哥哥才會被那個壞女人逼迫到如此境地。”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皇子殿下不信任你說的話。”白芑抿了口茶,靠向軟墊。


    “所以,你要幫我。”斟飛凰滿臉期待看著白芑。


    “你說我呀,不行不行。”白芑被這眼神驚得趕緊放下手中的茶,擺手拒絕道,“我聽你說說心裏話倒是可以,這樣的宮廷內鬥,還是免了吧。”


    “你是仙門弟子,你定是可以幫助我們的。”


    “說到重點了,正是因為我是仙門弟子,我更加不能幫你了。我們一般不能隨意插手事俗之事,除非有邪祟作怪。”


    “可你救了我。”


    “那不一樣,更何況如今在這光明宮內如你所說因為光明火種的存在,所有靈海內的靈力都被壓製不能使用,我和一個普通武者有什麽不同。你看我被你哥哥囚禁在那間小破屋裏都逃不出來,我有什麽能力可以幫你。”


    “你可以的!”斟飛凰不僅執著,眼神還異常堅定。


    白芑歎了口氣,單手扶住額頭著實無奈。就在她意興闌珊之時腦中快速閃過一個想法,頓時臉上堆起笑容對著斟飛凰說到:“公主殿下,其實幫你們也是可以的。”


    “是嗎!”斟飛凰喜上眉梢。這件事壓著她已經很久了,無人傾訴無人理解更加無人幫助,此番在白芑麵前袒露心聲總算是給積鬱的情緒找到了出口,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也更加快速地對白芑建立起了信任感。


    “隻是......”


    “隻是什麽?你盡管說。”


    “剛剛我也說過了,失去靈力驅動術法,我現在就跟普通習武之人沒有差別,如果能夠拿迴我的寶袋,那又不一樣了。”


    “原來如此。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說著斟飛凰快速起身就走。


    “誒,等等!”白芑叫都來不及已經不見了這位公主殿下的身影。她不會是直接去向斟旭討要吧,白芑急得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腦袋,我是不是要趕緊逃了。等她把斟旭招來,那想跑都晚了。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麽樣的寶袋呢。”就在白芑近乎絕望的神情裏斟飛凰又迴來了。她見白芑臉色發白不免擔憂道:“你怎麽了嗎?”


    “無事。你迴來就好。”


    斟飛凰以為白芑擔心自己不會幫忙要迴寶袋,趕緊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定然幫你把寶袋拿迴來。”


    “嗬嗬,嗬嗬,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隻是你打算就這麽去跟你的皇子哥哥討要嗎?”


    “當然不是。”


    白芑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地了,還好不是太笨。


    “來問你寶袋的樣子,就是打算找個機會,偷,呃呃,不是,找個機會拿出來。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不能算是偷,對吧。”


    “哈哈,公主真真是聰慧過人。”


    受了表揚的斟飛凰更是摩拳擦掌立刻就想付諸行動:“你的袋子到底是何模樣。”


    白芑細致地跟斟飛凰形容了寶袋的大小顏色做工及用料,斟飛凰聽得連連點頭,末了問了一句:“這不就是普通的荷袋嗎,你說拿到它就可以幫到我和哥哥?”


    “其實它便是仙門弟子常用的類似乾坤袋的東西,懂了嗎?”


    “哦哦哦,乾坤袋。懂了,你的法寶就藏在裏頭吧?可是沒有靈力法寶也驅動不了呀。”


    斟飛凰這倒是懂得不少,畢竟人家也是隻鳳凰神鳥嘛。


    白芑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隻能籠統地說道:“袋子裏有些小物件,是不需要靈力驅動的,但是相當好用,至少我可以保證讓你先見到你父皇。”


    “真的嗎?太好了!”斟飛凰高興地摟過白芑,熱情得就要在白芑臉上“啄”一下。被緊緊抱住的白芑勉強地抽出手擋過的小神鳥的雙唇。這兄妹倆怎麽都有這毛病呢,喜歡靠得這麽近。


    興高采烈的斟飛凰此刻完全沒有感覺到白芑的尷尬,鬆開雙臂後又牽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交代道:“你安心在這裏等,我很快就迴來!”


    寧霄宮外的花園裏有一方荷塘,雖然現在早已過了花期,但墨綠的荷葉錯落有致地在塘中搖曳著身姿,金色的鯉魚在荷葉底下嬉戲,好一番閑洽的畫麵。斟旭皇子獨自一人坐於荷塘邊的石桌前施施然品著茶,像是昨夜根本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


    在千金閣尋了一圈也未找到哥哥的斟飛凰總算是找來寧霄宮了,隻是心中著實納悶,除了就寢,哥哥不是都待在千金閣嗎?是發生什麽變故了或者幹脆是轉性了,看來千金閣裏從民間召來的女子要慘了。


    看到急匆匆向他而來的斟飛凰,斟旭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哥,你怎麽坐在這兒呢。”斟飛凰遠遠的人未到,聲先至,“今日有些涼,我看這裏不適宜久坐。“


    斟旭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確實有些涼了。”


    ”對啊,這些個宮娥們這麽不上心,都跑哪兒去了,也不懂得換杯熱茶。“說著斟飛凰來到斟旭身旁伸長脖子環顧四周,不僅沒有侍衛相隨連個宮娥也沒有。


    “剛剛被我打發去選幾個荷袋過來。”


    聽到荷袋,斟飛凰的眼中登時一亮:“選荷袋幹嘛?”


    “就是那些手底下的人做事情不仔細,今日裏我穿的是這般顏色的衣袍,她們卻給我配了個花裏胡哨的荷袋。”


    等斟旭說完,斟飛凰才發現他哥今日竟然著了件墨綠色的錦緞絲袍:“沒怎麽見過你穿這個顏色。”


    “不好看嗎?”


    “哈哈哈,不是,我哥穿什麽都好看。”斟飛凰笑著拍了個馬屁便在斟旭對麵坐了下來,“這個顏色襯得你的氣度更加沉穩,不錯不錯。”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怎麽可能,我哥那麽英偉不凡,怎麽會老。你看全國上上下下哪個女子不傾慕於我的哥哥啊。”


    “小丫頭懂得倒挺多。”


    “所以哥哥,你什麽時候幫我找個嫂子。”


    聽到這句話,斟旭莫名一愣,不知為何腦中竟浮現出白芑的模樣,須臾總算是擠出兩個字:”不急。“


    “怎麽會不急呢......”


    就在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之際,一個小宮娥端著雕花木盤徐徐走來。斟飛凰眼睛一瞟,竟看到木盤上放著的便是白芑口中所言墨綠色繡著淡淡金線的荷袋,不會這麽巧吧,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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