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哈赤這一次敗得極慘,三子四子折了,來時威風凜凜的二十個牛錄,現在剩下的,不過二個半左右。


    他們擺脫了孔有德和韓剛的糾纏和追殺,代價是隻剩下二個半牛錄的人,不足八百,連兩位甲喇額真都斷後戰死了。


    來時六千歸時八百,所有高級軍官全部戰死,統兵的佐領隻剩下四個,白甲兵不足二十,他親自掌管的最精銳親兵團正黃旗,最後的二十個精銳牛錄完蛋了,白甲兵也完蛋了。


    奴爾哈赤自比為成吉思汗式的軍事天子,一生征戰天下,勇武無雙,鮮有敗績,無論是領軍廝殺,臨機決斷,他都是無雙帥才。


    他在國破家亡四麵楚歌之際以十三副盔甲起兵,打下了一個建州,打下了後金國,打得明軍節節敗退,連成吉思汗的子孫,精銳無雙的蒙古鐵騎,也讓他打得落花流水,他創立的八旗精兵,天下無敵。


    但就在這時,敗在了他一向看不起的明軍手上,論計謀,論行軍布陣,他遠在明人之上,但就是讓對方打敗了,對方就是采取簡單粗暴的火力壓力,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輾壓他的奇謀妙計。


    明軍的武器,可以在百步之外射殺他們,而他們的弓箭手,遠及七十步,能達百步者,那是少之又少的精銳,光這一項輾壓,就讓他們反坑無力。


    明軍以前也有火器,三眼銃就讓他們頭痛不己,但是三眼銃,絕對沒有這樣的火力輸出,連續不斷的彈丸,如暴雨般猛烈的彈雨,最強的騎兵也衝不破對方三百人火槍手組成的火力網。


    還有明軍的紅衣大炮,它打2斤重的實心彈,一打就是一條血肉胡同,用之炮轟軍陣,對於建奴來說,這是無敵天威,無法抵擋,無法抗拒。


    這種劃時代強悍的武器,不是他的勇武和計算可以拉開距離的。


    米柱的努力,讓明軍精銳進入了熱兵器而代,雖然隻是簡陋的火槍大炮,但是在對付手拿弓箭和長刀的建奴,這是綽綽有餘。


    而且明軍也進入了一種新的時代,優雅殺人的時代,他們可以在防線之後,敵人射程之外,優雅的射殺建奴,這一點,奴爾哈赤是相對絕望和無助的。


    奴兒哈赤窮途末路,逃迴了遼北,而他的兒子阿拜和湯古代就沒有這麽好運氣了。


    他們與二千多士建奴士兵被困在徐光啟讓人趕建的甕城之中,四麵是牆,進退不得。


    他們入城之後,一路狂奔,準備殺入巡撫行轅,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妥,大不妥,這是沒有逃亡的百姓,也沒有前來攔截的官兵,兵有一些簡易的民房,他們衝出了長街,駭然發現,這裏不是更廣闊的出口,而是一堵牆,前無去路了。


    阿拜大驚:“有埋伏!”他急令士兵迴撤,但就是這麽短一段時間,居然有二千多士兵衝了進來,正在往裏麵湧來,當他們急急往迴奔,轟然巨響聲中,城門口的千斤閘落下,狠狠的壓在幾個建奴兵身上,將他們截為二段,也隔絕了城內城外。


    阿拜和湯古代還有甲喇額真扈倫木大驚,急忙命入尋找出口,很快他們臉色蒼白迴來,這是傳聞中的甕城,絕地中的絕地,一旦身陷其中,必死無疑。


    這裏四麵被封鎖,沒有出口,無遮無掩,對方又距高臨下,占盡了優勢,更慘的是他們無糧無水,被困在這裏,能堅持多久?對方將他們困在這裏,不用進攻,光是斷糧斷水,就可以餓死他們。


    明軍城樓升起帥旗,大大一個徐字,徐光啟在七八位大將的簇擁下,居高臨下而望,看見甕城中被困的二千多建奴正黃旗精兵,意氣風發,也不枉城軍民,日夜勞動,趕建甕城。


    城外建奴正在潰逃,在明軍紅衣大炮的轟擊下,他們連營救城中將士的動作都沒有,直接逃命了,精精忠、尚可喜部騎兵正在追擊。


    這夥建奴太奸滑了,稍有風吹草動,立即停止不前,所以他們不敢過早合圍,一旦提前行動,對方一發現不對,立即逃走了,逃跑的建奴是極難追擊的。


    徐光啟暗歎,這奴酋也太奸滑了,如果多上半個時辰,這該多好,多半個時辰,他們就完成合圍,展開進攻了,他有把握全殲了這支建奴軍。


    這支建奴軍是那一位建奴的固山額真或者梅勒額真統領,他可是狡猾之極也。


    徐光啟不知對方是誰,隻道是某位建奴王族貝勒領兵,如果知道是奴兒哈赤,他會命令全遼東兵盡集於此,放棄開原、鐵嶺,全力捕殺此獠,就是賠上全遼東之軍,也要殺了老奴。


    現在他認為是某位貝勒,讓四大金剛剿殺他們即可,建奴騎兵,來去如風,極難捕捉,他手下這些步兵,或者騎馬的兵,對上他們,隻能幹瞪眼,要剿殺建奴騎兵,隻能是騎兵對騎兵,讓四大金剛對付他們就行了。


    四大金剛的騎兵隊,是徐光啟手中擁有的最強大的快速機動力量,圍剿建奴的主力,一旦他們追上建奴,他的步兵就會跟進,合夥滅了這股建奴。


    兩黃旗和正藍旗,是後金大汗親領的上三旗,是精兵之一,滅了他們,可以給建奴以巨大的打擊。


    徐光啟看著甕城中的二千多建奴,十分意氣風發,文臣也有軍功夢,上馬能殺敵,下馬安百姓,這才是能臣,徐光啟是信奉天主教,還洗禮入了教,但也有一種“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死後名”的期望。


    徐光啟的侍從官大聲道:“右春坊大學士、欽命巡撫遼東諸軍事徐光啟大人在此,爾等逆賊,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阿拜驚慌之極,他是小廟失火,慌了神了,他臉色蒼白問湯古代道:“老四,咱們該怎麽辦!”


    湯古代顫聲道:“大汗定會來救我等,這裏有七個牛錄的人呢?”


    甲喇額真扈倫木道:“不對!喊殺聲漸遠,大汗沒有攻城營救,咱們成為棄子了。”


    湯古代道:“不可能!這裏有七個牛錄的人,都是老三旗的老兄弟,大汗……!”


    這是因為城外喊殺聲沒有了,顯然奴兒哈赤己迅速的撤退,腳底抹油的走人了。


    三個人臉色如土,他們是勇敢的勇士不假,但勇士也怕死呀!在身陷絕境之後,也會害怕和不安。


    城上明軍架起了火槍和佛朗機炮,他們既然己在甕城之中,用紅衣


    大炮轟,這是浪費資源了,用佛朗機炮,就可以殺死他們了。


    建奴們惶恐之極,身陷絕地,孤立無援。


    徐光啟的隊正道:“徐大人命令你們,放下武器,立即投降,違者格殺勿論。”


    阿拜他們商量了幾句,終於大聲道:“你們必須保證我們的安全。”


    徐光啟道:“沒有任何保證,你們必須無條件投降。”


    阿拜憤然道:“橫豎都是死,為什麽不拚死一戰?也落得像一個英雄好漢!”


    湯古代乘機舉刀道:“誓死奮戰。”


    扈倫木慘然道:“永別了!白山黑水,我最愛的故鄉。”


    他們所處這甕城,不過一裏之地,二千多人擠在一起,接觸摸肩,這還怎麽打仗,明人扔幾個炸彈,就可以炸他們一個人仰馬翻,甚至不用打,光是餓死渴死他們就可以了。


    如此劣勢,確是沒有資格提什麽條件,明軍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接受他們什麽條件。


    甕城城牆之上,站滿了明軍,徐光啟一聲令下,他們架起了火槍,作出了向下射擊的姿勢,這麽近的距離,他們基本不用瞄準,可以直接的射殺。


    建奴們驚慌失措了,他們拿出了弓箭,向城上射去,但是被明軍躲開了,這些弓箭手們被明軍的火槍手們,一一用槍點名,幾十槍聲之中,建奴再也沒有人敢拿著弓箭了。


    這麽小一個地方,建奴們基本沒有地方好躲,這才是甕城令人絕望和無奈的地方,絕對的死路一條。


    徐光啟道:“這些建奴,不知死活,冒犯大明天威,雖遠必誅,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得令!”老將周遇吉大聲道,他大手一揮,隻要下令射殺這些人,有一個將官道:“大人且慢!”這個人正是武孝,東廠五虎之一,因有良好的領兵能力,被米柱推薦在米禮義帳下聽用,米禮義讓在遼陽負責後勤和總司令部的保衛工作。


    徐光啟對武孝印象不錯,說道:“武將軍請說!”


    武孝道:“末將原勸服這些人投降,他們將作為雇傭軍,前往南洋呂宋參戰,終生不返迴大明,作為迴報,米利堅商行願意向遼鎮提供不低於二十萬兩銀子的財物。”


    徐光啟知道朱由校和米柱他們的南洋戰略,知道他們正竭盡所能往呂宋輸送人力物資,他是支持這一戰略的,又有好處可拿,有什麽理由拒絕,他欣然道:“好!他們必須投降!給你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本官發動進攻,一個不留!”


    武孝道:“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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