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駱思恭對於米柱的來信非常的歡迎,認為這是米柱服軟的表現,讓出了地盤,對於手下們也有了交待了。


    近百年來,人們一直是以廠衛稱之,廠在前,衛在後,有些骨頭軟的指揮使,是會向東廠廠主磕頭下跪的,但不是他駱思恭,他也做不到向一個小字輩行禮。


    駱思恭知道,論起皇上寵信,他是不如這米氏父子的,這東廠有米柱這強勢千戶入駐,遲早穩壓他一頭,皇帝當廷宣布,這個東廠,向他負責,這也就意味著米柱,在東廠無法無天,隻有一個人可以約束他。


    駱思恭在擔心,如果這個米柱,率領東廠眾將,向他搶地盤,搶收保護費,這應該怎麽辦?是壓下,創造出和睦的局麵,還是強勢應對?


    米柱的來信,解除了他的擔心,讓他在手下們也有了麵子。


    米柱既然做了權傾天下的東廠掌刑官,就不會再做這收保護費的勾當,他有數十種可以賺大錢的工作,繼續的經營賭場和伎院,更多的是為了收集情報。


    他們東廠,新開張的第一大案,就是審訊楊鎬,薩爾滸之戰,讓楊鎬成為誤國奸臣,萬人喊打的國賊,但朝廷和大理寺的多次審訊,都沒有什麽結果,這令民間和清議,十分的憤怒,現在這個皇帝交給了東廠審,這說明皇帝對此失去了耐心。


    這東廠第一案,也是轟動天下的大案,這個米柱決心辦好這件事,給戰死在遼東的將士一個交待。


    這個孔德興他們流亡關內,不是被殺死,就是落草為寇,冒險來到京城,就是為了看到這個楊鎬的下場,現在由他們親手了結了此獠,他們十分榮幸和幹勁十足。


    第二天一早,米柱他們天未亮就在宮門等著,不出所料,這個大理寺卿聶正和四大閣臣都在此等候,不用上朝,來這麽早,自然是來告狀的了。


    這個聶正對米柱一笑,說道:“米大人早。”


    大理寺吃了這麽大的虧,這家夥居然還可以笑臉相迎,真是一個能忍的角色。倒是次輔韓爌冷冷的道:“米大人好大的威風呀!直入大理寺搶人,毆打官吏,劫走朝廷命官,置朝廷威嚴於何地?這又該當何罪?”


    米柱道:“東廠辦案,隻向皇上負責,閣老可以去問皇上。”


    這個韓爌身為閣臣,大學士,居然被一個小官嗆,十分的不爽,說道:“你待參吧?”


    米柱道:“下官隻是依法和大明皇帝陛下授予下官的權力行事。”他作了一個揖,告辭而去,他沒有在此等,而是坐上吊藍,進入宮城之內,他的十多個手下則在這裏等著,這個韓爌明知他這是在搶先告狀,卻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幹瞪眼。


    廠衛乃是皇家鷹犬,是皇帝用來對付朝臣的利器,廠衛勢力必須壓製,這一點是朝廷共識,連方從哲這錦衣衛世家子立場都一樣,所以他們四大閣臣意見一致,要來處理這個米柱狂妄不法的事。


    現在是國葬期間,非重大事件,一律留中不發,容後處理,但是這一件事,他們氣勢洶洶殺來了。


    當大臣們來到了乾清宮,這個康熙皇帝朱由校正在給先帝上香,然後跪坐在靈前。


    這個四大閣臣聯袂上香之後,向這個朱由校行禮,說道:“見過皇上。”


    一身素縞的朱由校臉色蒼白,雙目布滿血絲,精神並不是很好,他道:“四位閣老免禮。”


    方從哲道:“皇上純孝,衣不解帶的為先帝守靈,令人敬佩,但這也要保重身體呀!”


    這個朱由校道:“眾卿前來,肯定不是為上香而來吧?”


    這個方從哲一咬牙,說道:“這裏有二十八份奏折,是都察院、六科給事中彈劾東廠千戶米柱的,請皇上過目。”他將奏折呈上。


    這個朱由校道:“所為何事?”


    方從哲道:“俱是彈劾米柱直入大理寺搶人,毆打官吏,劫走朝廷命官,置朝廷威嚴於地上狠踩的。”他躬身將這個奏折呈上,但這個朱由校卻沒有拿,小太監也沒有來拿,這個王安則是事不關己的看著。


    朱由校對米柱道:“朕隻是讓你提楊鎬去審問,為何連這個大理寺左少卿也拿了。”


    米柱道:“因為他違抗諭旨,擔撓執法呀!臣奉皇上之命去大理寺提審這個楊鎬,葉好問和杜思南卻一再抯撓,所以迫不得己才拿人的,否則無法完成任務。”


    王安皺眉道:“米大人你莽撞了,你應該出示這諭旨,便可以避免衝突了。”


    這句話一出,聶正便知要糟,他忙道:“皇上!臣有本奏。”


    米柱卻道:“己經拿出諭旨,這杜大人視如不見,說是中旨,不是聖旨,除非聶大人有令,否則絕不交人。”他對聶正道:“聶大人,您教導得好呀!大理寺上下,隻知有聶大人,不知有皇上,蓋上皇帝之寶的諭旨,不及您二指來寬的條子。”


    聶正道:“您不要血口噴人。”


    王安插口道:“聶大人!可有此事?”


    這個聶正道:“絕無此事,這是汙蔑,我們大理寺從來沒有說過不交人,但是這米千戶,卻跑來大理寺,毆打朝廷命官,還劫走了杜少卿,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米柱道:“兩個目無君上的狂妄之徒,打了就打了,這有什麽問題?”


    聶正怒道:“你胡說八道。”


    米柱道:“現場有二百多人,可以叫人來對質,當時下官己拿出這個諭旨,但是這個杜思南卻視諭旨如無物,二百多張嘴,分開審訊,應該會有一個正確的結果,聶大人,要不要讓人去?”


    這個聶正頓時語塞,糟了,忘記了讓人統一口供了。


    王安觀顏察色,頓時陰沉著臉,說道:“杜思南的事,不用再提了,既然杜某視諭旨如無物,現在出了事,又何必找皇上呢?有聶大人在,有什麽事擺不平的。”


    這個王安這麽夾槍夾棒的搶白,這個聶正及四大閣臣臉色變了。


    朱由校則道:“朕以前隻是聽說皇權不下縣,這大錯特錯耳,原來是皇權不出皇宮,大臣們都是諍臣,隻有皇上才是昏君。”他這句話說得極重,他們誠惶誠恐,但是這個朱由校還沒有說完,他說道:“米卿,你也太急燥了。”


    米柱道:“沒有辦法不急呀!這個楊鎬誤國誤民,舉國喊殺,但這大理寺,卻是上負聖意,下負民望,對於楊鎬,優渥之極,楊鎬坐牢有多麽的快活,他可以住在幹淨整潔的牢房,可以讀書撫琴,接見來客,還有妾侍相伴,紅袖添香,所謂的堂審,也是讓他身便便裝,接受提問,臣的掌班官曰:“這是坐牢嗎?這是當祖宗,”臣前來提審,他們又百般抯撓,其目的動機和何,令入懷疑?”


    聶正道:“米千戶,不要信口開河,大理寺是在按朝廷規矩辦事,沒有任何的目的和動機。”


    米柱道:“大理寺的目的和動機嗎,並不好說,但包庇奸臣,卻是不爭的事實,他讓十萬將士死在了沈陽之北,自己都在這裏逍遙快活,這大理寺有失職之嫌。”


    這楊鎬的罪名,是政治問題,必須天子和閣臣的意見一致,才可以辦案,並不是大理寺不會審,而是不能審。


    聶正道:“米千戶不要血口噴人,大理寺在審這個楊鎬,沒有任何的包庇和優渥,隻是這案,幹糸極大,涉案人員極多,要提審的證人,要找的證據極多,所以進展才會這麽慢。”


    “楊鎬認罪了!”米柱說道。


    “什麽?”所有的人都感到震驚,連皇帝朱由校都不例外。


    這個米柱道:“東廠上下,連夜審訊,在鐵證如山麵前,這個楊鎬無從抵賴,都察院彈劾的二十四大罪,全部招認,這是狀詞,請皇上過目。”


    這個王安大悅,忙將狀詞取過來,呈給皇帝,這個朱由校一看,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


    聶正一震,說道:“這不可能!”楊鎬這一夥人,有靠山,有人脈,為人又刁鑽狡猾,怎麽會輕易的認罪呢?除非開大刑了,屈打成招,他說道:“這是嚴刑迫供的結果吧?”


    米柱道:“東廠不是大理寺,不會把一個國賊,待以上賓之禮,這個楊鎬,以為有多硬的骨頭,一頓夾棍,這就全招了,大理寺卻審了這麽久,也定不了罪,不得不讓人懷疑你大理寺與楊鎬的關係。”


    這個聶正是說不出話來了。


    米柱說道:“大人指責下官嚴刑迫供嗎?下官領罪,請皇上責罰?”


    朱由校卻道:“請問聶大人,大理寺為什麽審了一年半,半點結果都沒有?還讓楊鎬享受如此優渥的待遇?”


    這個聶正無詞以對了,如果是以前,大可以徹詞詭辯一番,但是現在,沒有得詭辯的,為什麽呢?因為東廠審完了,楊鎬認罪了,這楊鎬自己認罪不打緊,卻把他們害慘了,這一切顯得他們與楊鎬有暖味,相互勾結,相互包庇,在結果麵前,他的詭辯,這是如此的弱智。


    王安道:“聶大人,皇上在問你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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