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分領略了r市這種長達半個月的“迴南天”之後,許諾開始懷念以前所在的那個城市,在這兒之前他還覺得r市挺好的,冬天暖暖的,甚至有時候隻需要穿件短袖,可是在體會過r市的春天之後他不再這麽想了,原來,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好。


    整整半個月,感覺就像是泡在水裏一樣,再看到“煙雨蒙蒙”的景色也不再能引起他的驚歎,這時候他腦子裏第一個想的不是這景色如何美,而是還有多少套衣服能挨過這個“迴南天”,所以,古人到底是有多大的閑情逸致,能在這樣的天氣裏還寫出這麽多膾炙人口的詩句。


    過了清明節,天氣漸漸好起來。


    還剩兩個月的時間,學校抓得也越發緊了,基本上每一天都會有幾套卷子發下來,原本一個月兩天的假期也取消了,老師也已經不再講課,複習的重點變成了做卷子,每周都在“做卷子—改卷子—講卷子”之間循環。


    高考前有三次模擬考,五月底的時候第三次模擬成績也出來了。


    許諾站在紅榜前看自己的成績,榜單上麵第一個赫然是“趙文章”三個字。


    “靠,這趙文章是誰啊,夠牛逼的,三次模擬考都是第一,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許諾轉過頭去,發現站在他旁邊的是幾個穿著赤膊球服的男孩,高三的時間雖然緊,可是總有那麽一群人,寧願舍棄吃飯的時間也要去打兩場球的,顯然,許諾身後的這幾人就是這類人,因為那飄散在外的汗臭味生生將擁擠的人群隔開了一個圓。


    許諾之前雖然成績有了很大進步,可是他是不習慣這種“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高強度考試的,比起這些從小學開始就經曆了無數次的考試的“正種”學生來說,他在考試上麵還差了些,是以之前雖然在年級上名次也排在前列,可還沒有拿過第一,直到這三次模擬考,他才算真正發揮出了水平,一時之間,趙文章這個名字就在高三年級傳了開來。


    剛才說話的是個平頭男生,旁邊戴眼鏡的一個男生迴道:“好像是補習班的,我有個表哥在15班,趙文章好像在他們隔壁,我聽表哥說這趙文章數學厲害得緊,每次考試都不會低於145分。”


    有男生激動的一拍大腿:“操,老子‘中英數’三科加起來還沒人家一科成績高呢!”


    平頭男生憤憤道:“‘高四’的啊~,要是再給老子讀一年,說不定也能拿個第一。”


    “你就吹吧,再給你讀三年你也考不來了人家的一半,上一次數學9分的是誰來著?”


    平頭男生臉一紅,嘴上仍是不服:“那是我考試的時候睡著了好不好!”


    被幾個人的“男人味”熏得不舒服,許諾剛要離開,可是肩膀忽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這打招唿的形式許諾不用迴頭也知道是誰。


    果然,田宏洪亮的聲音跟著便響了起來:“趙文章,你牛啊,又是第一,什麽時候請我們吃東西慶祝一下!”


    隨著田宏話音落下去,幾道目光刷刷的落在許諾身上。


    許諾轉過頭,看見剛才“大放厥詞”的幾個男生尷尬的看著他,臉皮薄的臉上已經浮起了一層紅暈,這種背後說人壞話被當事人當場抓住的感覺實在不算好,目光相對之間,許諾也有些不自然,雖然他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


    “怎麽了,幹嘛不說話?”田宏神經粗,不解的問道。


    許諾搖搖頭,“沒什麽,你也要去教室嗎?一起走吧。”


    “當然!”


    田宏和許諾一起往教室走,路上他忽然轉過頭來問道:“趙文章,你想好考什麽學校沒有?我爸說讓我考省裏麵的,離家近,真是瞎操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的嘛!你說b市怎麽樣,我還沒去過b市呢,好想去那裏讀書啊,可惜我成績不像你那麽好,不然什麽b大、s大、z大還不是手到擒來!”


    許諾怔了一下,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一年來他更多的就是努力適應趙文章的生活,努力適應r市這邊的教育,努力提高做卷子的速度,一時之間還真的沒有想過大學的問題。


    思緒周轉間也隻是片刻,許諾腳下不停,“b大什麽的你就別想了,在我們學校沒有招生名額,不知道市裏有沒有一兩個,s大、z大在這邊的分數線很高,而且在我們省隻招幾個人,以你的成績……”他頓了下,似乎在尋找著合適的說辭,“……機會渺茫!”


    “靠,地域歧視啊!”田宏哀嚎一聲,“現在不僅是拚爹的時代,還是拚戶口的時代啊!”


    拚戶口?


    這個說法倒是蠻形象的。


    田宏肉疼的惋惜道:“那你豈不是不能考b大了?白瞎了這麽好的成績啊!”


    許諾搖搖頭,“我沒想考b大。”雖然他現在也不知道要考哪裏,但是b市……還是算了。


    一直都覺得高三難熬,可是等高考真正要來臨的時候又會發覺時間不夠用,似乎總會在考試即將來臨之前忽然發現自己還有還多知識不會,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充分,可是臨了又忽然沒了信心。


    “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不要鬆懈啊!”孟德站在講台上麵叮囑大家,頓了頓,他又道,“當然,你們也不要太拚了,要注意休息,複習得怎麽樣到現在基本已經成為定局了,可不要像以前那樣‘開夜車’啊!”


    下麵的學生笑開來:“老師,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這到底是讓我們不要鬆懈啊還是讓我們鬆懈啊?”


    孟德也不惱,笑道:“嗨,老師這不是緊張的嗎,別以為就你們會緊張,要知道,學生高考,老師的緊張度是排名第一的,你們這麽多人,複習得如何我也無法一一了解,都是我的學生,誰要是考不好老師心裏也難過,你們隻緊張自己一個人,老師要緊張全班幾十個人,你說誰更緊張?”


    “這兩天你們一定要吃好睡好,保持足夠的精神,還有,最近天氣變化頻繁,要注意身體,不要感冒了,人家古人‘十年寒窗苦讀’才有機會考進士,你們可是十三年苦讀啊,比起應屆高三生的‘十二年’還多出一年,這要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影響了高考發揮,那多不值啊!”


    男孩子調皮,聽了孟德的話馬上反駁道:“老師,不止十三年,是十六年!”


    “還有三年是什麽?”


    下麵嘰嘰喳喳立刻迴道:“還有幼兒園的小班、中班、大班啊!”


    孟德恍然,笑道:“果然是兩個時代的人,我們那時候可沒有什麽幼兒園的,就是小學還是五年製的呢!”


    “老師,我爸說他們那時候讀初中是四年的,是不是真的啊?”


    孟德點頭道:“是真的,我們那個年代都是‘五四製’的。”


    許諾在下邊也被同學們說出的數字嚇到了,十六年啊,這班裏的同學大多是十八、九歲,大一點的就是20歲,也就是說他們三四歲的時候就要開始讀書了,生命之中的五分之四的時間都是在學校度過的,想想這數字著實有點恐怖。


    不過趙文章的情況又有些不同,他是7歲才開始上學的,而且也沒上幼兒園,直接就讀的一年級,班裏麵上幼兒園的都是縣城裏頭或是鎮上的學生,農村裏麵的出來的基本上都是直接讀的一年級,有個別村裏有個學前班,算是學前普及一下。


    這麽多年做同一件事,難怪有人厭學了,就是許諾,這一年下來他也頗覺得吃不消,這還是他以前沒怎麽上過學,對上學保留著熱情的狀態呢,可想而知其他人是怎麽樣的。


    高考前的最後一天,晚自習已經取消了,高一高二的學生也在兩天之前都放假迴家了,學校裏麵隻剩下高三的學生,教室已經封場,在明天八點之前是不會開的。


    很多學生到了這時候也不敢鬆懈,拿著書本和試卷到學校整理出來的臨時教室複習,許諾沒有去自習,也沒有迴寢室,此刻他正躺在學校那唯一的草坪上。


    天空上零零散散的布著幾顆星星,許諾望著漆黑的天幕,思緒卻飄得很遠……


    今天是6月6日,這於許諾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就在去年的今天,他最後一次上了手術台,之後卻再沒能從手術台下來。


    成為趙文章已經一年了,雖然勉強適應了身為趙文章的生活,可是他骨子裏還是那個出身富貴的許家小姐,是一人掌控著兩家上市公司大部分股權的16歲少女,是習慣了大都市便捷交通和先進設備的城裏人,到現在許諾也不知道自己執意要讀書到底是心底多年的執念在作祟,還是想通過這個渠道再迴到那個繁華忙碌的城市。


    或許,再見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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