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炑道:“昨晚我去了趟羅家莊,讀了羅師叔的親筆信……”


    “信上都說了些什麽?”東方燕急不可耐地出言相詢,“可有提到我爹他們……”


    沐炑點頭道:“信是四天前到忠孝師弟手上的,上麵不僅提到明日師兄,還提到了梁靖師兄、無了師兄、我兄長,也提到了唐師兄和令狐師兄。而且,他們眼下暫無性命之憂!”


    “真的嗎?”


    “太好啦!”


    終於有了掛懷數月的至親們的消息,人人嘩然,氣氛一片歡愉。


    公冶世英問道:“炑姨,暫無性命之憂是何意?”


    沐炑搖頭輕歎:道:“明日師兄、梁靖師兄、無了師兄和我兄長在突圍時盡皆身負重傷,好在最終都成功突圍了,各自覓了藏身之所調養傷勢。待傷勢稍有好轉便動身尋找各人,費了好一番手腳,他們四人終於聚上了。後來在找尋我和信義師兄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正遭大批高手追殺的唐師兄和令狐師兄。”


    “啊!”東方燕不由驚叫。


    “這批殺手至少有百人,分作多股,且個個武功高強詭異,像極了當年襲殺兩位宋家師兄的那夥賊人!”


    “什麽?”東方燕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好一群無恥的狗雜碎,咱們沒找他們報仇,他們倒自己找上門來了,端的是可惡至極!”唿喝著就要外出尋人報仇,公冶世英趕忙阻攔。不想東方燕正在氣頭,本能的隨手一甩。公冶世英腳下虛浮,又無防備,哪受得住這一甩?好在蕭正陽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東方燕見狀,衝腦怒氣消了大半,關切問道:“世英哥哥你怎麽了?可有受傷?都怪燕兒魯莽!”公冶世英笑著搖頭道:“我沒事,你先別著急,聽炑姨把話講完。”東方燕自責道:“世英哥哥,都是我們不好,都是我們害了四舅、小舅和爹他們!我們要是不去黃崗梁,四舅和小舅也不至於為了找我們而遇上這許多危險,還把爹他們也卷了進去,不然的話爹他們早就迴來了!”一旁的梁筠竹更是不住抹淚,慧癡誦經祈禱。


    沐炑拉過二女柔荑,拍著慧癡的小肩膀,帶著寬慰的口吻說道:“賊人雖強,占了上風,但明日師兄、梁靖師兄、無了師兄他們也並非毫無招架之功,而且羅師叔和家叔沐平原也加入到了其中,得了他二人的相助,危局已然有了很大的改觀。眼下信義師兄正在調配人手,即日便會再入遼東,施以援手;據忠孝師弟推測,之前柳掌櫃收到的信,八成也與這事有關。有了這兩股力量的援助,不愁解不了明日師兄、梁靖師兄、無了師兄他們的困局,平安迴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東方燕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再入遼東,好好教訓教訓這幫妖人,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老虎不發威,真當我們是病貓啊!”蕭正陽道:“我認為這個遼東我們不能迴!”東方燕當即麵露不悅,帶著責備的口吻道:“小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蕭正陽道:“我們去遼東的核心目的是什麽?是去幫忙的。如果我們去了,能起到好的作用,哪怕是一絲一毫,我們都該義無反顧的去;但是,事實是我們去了隻能是添亂幫倒忙,往難聽了說,那是害了明日叔叔他們!”東方燕一時轉不過這個彎,正要反駁,公冶世英先一步接話道:“所以倒不如把力氣用到用得上的地方。”


    沐炑麵露意外,譚綸眼帶敬佩,東方燕、梁筠竹、慧癡一片茫然。


    公冶世英同蕭正陽目光相交,接著說道:“徐白丁說這深廷宮變的的幕後黑手是墨煙海,他的話不能全信,也不能全然不信。但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理當去一趟京師。”一聽到“徐白丁”三個字,東方燕腦中立馬浮現出那個寒酸邋遢的形象,不屑感油然而生。


    譚綸道:“深廷宮變,震驚天下,牽涉廣泛,完全的麵麵俱到是不可能的,而且從結果上來看,謀劃者的陰謀並未得逞,算是一場敗仗。就好比行軍打仗,一場名垂千古、堪為典範的大勝仗都不能做到完美無瑕,那些大敗仗就更是漏洞百出了。”


    沐炑道:“所以英兒、陽兒,你們是想進京?”二人齊齊點頭道:“正是!”沐炑稍作沉吟,道:“好,那就進京!”


    計議停當,譚綸請辭,眾人皆感意外,公冶世英道:“辛勞數月,幾度生死,譚師兄和三位大哥何以這般急著離去?歇養幾日再走也不遲啊!”蕭正陽等人跟著發聲挽留,很是真摯。譚綸道:“離營日久,杳無音訊,師父必然擔心的緊,早迴一天是一天,也好讓師父早些安心!”


    公冶世英見對方去意已決,示意東方燕取來一隻布包,道:“譚師兄,你和諸位大哥陪同小弟等人不辭辛勞、不計生死輾轉萬裏之遙,期間更有七位大哥因我等而喪命,譚師兄和這三位大哥也是多次徘徊於鬼門關!這份恩情重逾泰山,大恩不言謝,他日譚師兄和三位大哥但有所需,隻消知會一聲,縱使刀山火海,我等亦是在所不辭!”


    譚綸道:“公冶師弟言重了,你我乃道義之交,道義麵前生死何足道哉?”


    “說得好!好一個道義之交!”公冶世英雙手遞上布包,“譚師兄,這裏是紋銀千兩,請你務必收下,切莫推辭!”


    “愚兄說了,你我乃道義之交,生死尚且不足道,何論錢財?”


    “譚師兄莫要誤會,這千兩紋銀可不是什麽酬金!”


    “哦?”


    “七位大哥不幸喪命,家中定有妻兒老小,勞請譚師兄代為撫恤!”


    譚綸見對方情真意切,言之在理,便也不作推辭,躬身接過。


    梁筠竹斂衽作禮,道:“師兄一路多保重,代小妹向伯父問好……”張著嘴,終是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譚綸作為梁竦弟子,自然知道梁筠竹的心結,還禮道:“師妹放心,愚兄定會帶到。前路漫漫,師妹多多珍重!”接著同其餘眾人一一作別,尤以東方燕麵前停留時間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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