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人在狐王身後低言幾句,狐王臉色一沉,開口道:“且慢。”


    教主奇怪地看向狐王,不明所以道:“狐王,又有何事?”


    狐王銳利的眼神掃過院中的眾人,朗聲說道:“濫竽充數的朋友,請站出來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麵麵相覷,均自心說:“難道有外人潛入進來?”


    濫竽充數這個成語張羽不知何意,不過大概也能猜出來,心中一動:“莫非自己暴露了?”


    龍王道:“狐王多慮了吧,剛剛大家明明都服用了抗噬仙丹,若是有外人在場,服用後會當即暴斃,這怎麽可能呢?”


    張羽恍然,心說:“怪不得剛剛那人一直盯著我,原來是怕我不吃,不過話說迴來,那抗噬仙丹是什麽毒藥麽?怎地外人吃了會死呢?”


    狐王道:“老臣麾下有人見到,在場的一人並未服下仙丹,這位朋友,還請站出來說話,不然,別怪老夫不客氣。”


    一時間,院中鴉雀無聲,都在等那人自覺站出。


    張羽有些糾結,狐王說的是有一人未服仙丹,但是自己明明是吃下的,因此說的應該不是自己,難道濫竽充數的,另有其人?


    沉默了一陣,並沒有人出來自首。


    狐王冷哼一聲:“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轉頭看向龍王道:“龍王,那個人站在你的隊伍裏,本王已經給足了您麵子,您看怎麽處理吧!”


    這時,包括教主在內,眼神都向龍王看去。


    龍王一聽,也感覺莫名其妙,道:“是我的人?不可能,絕無可能,狐王可不要血口噴人!”


    狐王見龍王包庇,請示教主道:“教主,可否允許老臣把那人揪出來?”


    那教主看看狐王,又看看龍王,似乎頗有些躊躇。


    龍王不想讓教主為難,對狐王道:“狐王,若揪出來確是本教教徒,怎麽說?”


    狐王道:“若確是本教教徒,那也要給出一個不服藥的理由。這抗噬仙丹一方麵是為了本教之人抵抗天魔反噬之力,另一方麵也是一道保險,以防外人偷入我教,刺探情報,難道龍王不記得了嗎?”


    龍王心中心念電轉,在權衡著各種可能,若當真是外人混入,那還好說,一掌斃了就行,但若是座下弟子,那就十分難辦了,誰知道他私留仙丹是什麽用意,莫非是拿給外人服用,外人是誰呢?不會是自己私放的魔手吧。


    龍王一邊想著,一邊對自己這邊的教眾道:“他媽的,誰沒吃藥,趕緊給老夫站出來!不然到時候讓狐王揪出來,別怪老夫不罩著你!”


    龍王發話,人群中立即騷動,開始嚷嚷起來:“是誰趕緊站出來,別耽誤時間!”


    “龍王對咱們這麽好,還有人膽敢背叛,真是活膩歪了!”


    “說不定是道盟派來的奸細,一會揪出來,挖他心肝來吃。”


    院中七吵八嚷,玉皇頂上狂風愈發慘惡,天上烏雲越旋越濃,閃電霹靂不休,令人心緒煩亂。


    有那麽一瞬間,張羽都想扯了黑袍麵紗,直接步出,但是他計較著自己明明吃了仙丹,沒理由替別人頂缸。


    正在吵嚷間,隻見一瘦削的黑袍人緩緩步出,手裏掂量著那黑色藥丸,邊走邊笑道:“剛才我還在納悶,你們極樂教的都不以真麵目示人,那要是換身黑袍潛入進來,你們怎麽發現呢?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眾人聽聲音竟是個姑娘,大感好奇,有一人道:“極樂教的個個身負神功,常人就算想潛入,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那女子卸下黑袍,摘了黑帽,扯掉麵紗,隨手扔在院中,露出本來麵目。


    那教主、狐王和龍王看在眼裏,頓時眼前一亮。


    火光之下,隻見這女子芳齡不到二十,容貌甚美,明眸皓齒,容色晶瑩如玉,映照於紅紅火光之下,嬌豔不可方物。


    尤其是那教主見了,心中一蕩,忍不住心中暗讚:“這等姿容,人間哪會得見,莫不是仙女下凡?”


    狐王見她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也是一怔,說話都不如剛才強硬,道:“你是何人,來此作甚,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那姑娘雙手背後,大大方方左顧右盼,明媚雙眸一眨一眨,甚是可愛,直把那教主看得癡了。


    那姑娘道:“本姑娘的名字嘛,告訴你也成,單名一個‘琴’字,古琴的琴,可不要搞錯喲。


    熟人呢,都叫我小琴,你們也可以這麽叫。


    至於今夜來這裏,自然是看熱鬧啦。


    怎麽,這泰山玉皇頂,隻許你們霸占,不許旁人遊覽呀?”


    龍王笑道:“小丫頭片子還挺伶俐,你師父是誰啊?”


    小琴道:“你們江湖中人就喜歡問人家師承門派,身份來曆,若是我說,皇帝爺爺是我師父,難道你們就怕了我麽?”


    那教主笑嘻嘻道:“姑娘可是把當今聖上說得老了,當今聖上正當不惑之年,做姑娘的叔叔,都嫌老呢。”


    小琴聽著,似有不悅,嘟著嘴道:“那你就是說我老嘍?”


    那教主急忙搖手道:“沒有沒有,姑娘年輕得很呐。”


    那教主當著所有教眾的麵前,對小琴如此逢迎,看得大家都有些不知所謂。


    那教主正和小琴說著,忽聽得天空中雲團裏,炸出好大一聲霹靂,猛烈的強光照亮了整個玉皇頂,如同白晝,不過一閃而過,伴著惡風唿嘯,著實有幾分瘮人。


    小琴姑娘抬頭看天,問道:“天痕要出現了嗎?”


    教主走到姑娘身邊,道:“姑娘,馬上會有妖魔降世,有些會吃人的,你怕不怕?”


    狐王和龍王見教主上前,亦跟著上前兩步,全神貫注,時刻警惕那姑娘發起突然襲擊。


    小琴見到狐王和龍王麵色不善,指著他兩道:“這兩個老頭好生討厭,本姑娘欠了你們錢麽?眼神這般兇狠。”


    教主有心討好小琴,向身後擺擺手道:“兩位法王退開些。”


    狐王和龍王好不尷尬,但是教主有令,又不得不從,各自瞪了小琴一眼,退後兩步。


    不過二人手中已在聚力,若有異常情況,第一時間可以施展雷霆一擊。


    小琴見教主如此好說話,笑靨如花,道:“你這人挺好,就是帶著麵具,看著不像好人。”


    那教主見小琴櫻桃小口,粉豔香腮,笑起來百媚千嬌,一雙眼睛看著便移不開,一時間心神具酥,伸手便要摘下麵具,卻被身後龍王一聲咳嗽給止住,吃了一嚇。


    隻聽龍王道:“教主,時辰馬上要到了,是不是……先請這位小琴姑娘迴避一下?”


    那教主心中千百個不願意,但是眾目睽睽,自己畢竟是一教之主,左右不是,隻得軟言央求小琴姑娘,可否先行下峰,待此間事了,再行詳談。


    那小琴姑娘眉毛一揚,俏臉一沉,道:“你要是不讓我看熱鬧,永遠不理你。”


    “這……”教主為難起來,搓著手迴頭看著兩位法王,似乎在哀求讓姑娘留下。


    狐王迎上教主的眼神,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教主心中叫苦。


    隨後他又苦著臉看向龍王,隻見龍王堅定地搖了搖頭。


    教主無奈迴過頭來,隻聽小琴道:“堂堂一教教主,任人擺布,算什麽男人?”


    這話聽在教主耳中,猶如一把利刃插在胸口,氣衝牛鬥,道:“姑娘就在這瞧著,看誰敢說個不字!”


    此言一出,滿院嘩然,不過大家隻在心中議論,沒人吱聲。


    小琴嘻嘻笑著,飄然走到教主椅旁,徑自坐了下來,一雙水靈靈眼睛環顧眾人。


    這時眾人才見到小琴的正容,皆看得呆了,隻覺這等美貌的姑娘,人間哪裏去找?


    怪不得教主為之傾倒,這等姿色,足矣讓天下男子為之拋頭灑血。


    即便如張羽這等不識風月之人,亦看得出神,情不自禁暗讚道:“這姑娘好美!”


    所有男子看得如癡如醉,甚至都忘了她大搖大擺坐在教主之位上的大逆不道,居然沒有一人出言喝止。


    狐王道:“姑娘莫要不識抬舉,這可是本教教主的位子……”


    話未說完,被小琴搶白道:“狐狸老頭,就你長嘴,你們教主都沒說話,礙你什麽事啦?噢,我知道啦,是你想當教主,所以見不得我坐。”


    那狐王聽她說得悖逆,舉掌欲擊,卻聽教主沉聲道:“狐王,你做什麽?”


    一旁的龍王本對小琴擅坐教主之位極其反感,但是見她揶揄狐王,還說出長久以來自己想說卻說不出的話,心中大為暢快,竟而都忘了這小琴來曆不明,是個不速之客。


    那狐王見教主處處袒護外人,心中極為不忿,苦於無可奈何,咬著牙甩袖收手,對教主道:“教主,這姑娘來曆詭異,不可掉以輕心啊。”


    教主還沒說話,隻聽小琴道:“教主原來這般好當,隻要別人怎麽說,就怎麽做,完全不用拿主意,那我也會。”


    “你……”


    狐王還要言語,卻聽教主叱道:“夠了!狐王,沒我旨意,你暫且不要講話。”


    狐王嘴唇不住抽動,硬是將心中怒氣壓住,對教主道:“老臣領旨。”


    那小琴越發得意,雙手支著椅麵,兩腿蕩來蕩去,笑道:“這才像個教主的樣子,聽說你們會結魔,怎生結法,結來瞧瞧?”


    那龍王聽了,吸取了狐王的教訓,在旁說道:“小琴姑娘對敝教的事情,所知甚詳,看來是有備而來,可否見告是聽誰說的?”


    小琴微微轉頭,仰起俏臉,盯著龍王的麵具道:“你就是龍王吧,你是好人,所以我不能說,你懂的。”


    龍王聽了,心頭一震,立時想到:“莫非是魔手告訴她的?這個混賬東西,早晚被他害死!不過這妮子不說,卻是給足了老夫麵子。”


    自此,他心知有把柄握於人手,不敢再言。


    教主聽二人對話,好似先前有什麽瓜葛,心中頓時生出些許醋意,問道:“姑娘怎知龍王是好人?”


    小琴蕙質蘭心,立即聽出教主話中之意,對他甜甜一笑,道:“龍王是好人,教主是高人,教主更厲害,嘻嘻!”


    教主得她一讚,瞬間四體舒泰,神魂搖蕩,都快忘了自己身在峰頂,還以為掉入百花叢中,徜徉在蝶群花海。


    這時,天上又是一道巨大的閃電打過,盤旋的濃雲漸漸從中間現出一道豁口,隻見那豁口起初是圓形,慢慢向兩邊抻開,大有形成一道裂縫的趨勢。


    龍王見狐王不敢發言,隻得提醒道:“教主,子時馬上到了,天痕即現,還請您早做準備。”


    那教主有意在小琴麵前賣弄,於是兩隻手分別向左右耳一掏,掏出兩個小米粒,放在掌心中,隻聽他喃喃說了幾句咒語,然後指著米粒說聲“變!”。


    隻見他掌心一團白煙升起,接著竟多了兩樣寶貝。


    一件是一條金黃軟索,微微泛著黃光;一件是青銅方印,刻塑有猙獰骷髏。


    小琴看著有趣,兩步跳到教主身前,睜著大眼道:“這是什麽寶貝,怎地藏在你耳裏?”


    說著伸手就要去拿,教主慌忙把手讓到一旁,道:“姑娘,這東西可不是隨意摸的,等會兒,在下還要用這兩件法寶封魔。”


    “恁地小氣,怕我不還嗎?”


    小琴說著嘟起嘴,轉身坐迴椅子,心中思量:“怎生想個法子,讓他說出剛剛那幾句咒語。”


    張羽看著好玩,心說這兩件法寶如此有趣,還能變大變小,藏在耳內,想必那條金黃軟索就是捆仙索,那個青銅方印就是伏魔印。


    過了一陣,天空之中壓頂烏雲之豁口越來越大,內裏漆黑一片,猶如永世暗夜一般,即便四周電閃不止,內裏卻洞黑不見任何光線。


    所有人都抬頭望天,似乎在等待一個特別時刻的到來。


    張羽仰頭看著,心說:“不知那天痕之中是什麽世界,若是有個極高的梯子,爬上去瞧瞧,應該十分有趣。”


    突然,那天痕黑洞之中暴出一聲淒厲慘號,聲震寰宇,驚天動地,似有狂魔吞天噬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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