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見張羽隻顧自己走,也不懂看自己的心情,兀自心下不快,怏怏道:“喂,你說小姐不會生我氣吧?”


    張羽道:“宇文小姐脾氣那麽好,怎麽會生你氣?”


    小翠心想,這倒是實情,小姐是支持自己和張羽相處的,便又問道:“那你說,我脾氣好不好?”


    張羽迴頭看了小翠一眼,不知該怎麽說,又轉迴頭去。


    小翠嗔道:“喂,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說著,走上前去搥了他一下,嘟囔道:“我知道了,你心裏一定是覺得我脾氣不好,所以……不喜歡我。”


    張羽道:“我可沒說不喜歡你。”


    聽到這話,小翠心頭一甜,轉念想到張羽嘴上的喜歡,不過是朋友間的喜歡,並不是男女間的情愛,微微黯然。


    快到宇文別府,小翠問道:“羽哥,冰火龍鱗你已尋到,接下來有何打算?”


    張羽道:“自然是迴家。”


    小翠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是了,你心裏惦記著小初,要趁早迴去和她……和她成親!”


    張羽淡淡地道:“她已經成親了,上次迴去的時候,她就搬走了。”


    小翠聽了喜出望外,道:“啊?有這等事?你怎麽沒告訴我?”


    張羽道:“你沒問,自然就沒說。”


    小翠急忙開問有關小初嫁人的細節,張羽便將自己所知悉數說給她聽。


    小翠聽完,拍手笑道:“好極好極。”


    張羽道:“小初嫁人,你為什麽那麽開心。”


    小翠俏臉一揚,道:“你管我呢,本姑娘愛開心就開心,你管不著!”


    二人說說笑笑,來到宇文府前。


    在府門前,剛好看到宇文慧怡在送幾位道士。


    張羽看著,認得道士中有荊鈺和白書亭二人,其他還有幾個道士,年輕的眼熟些,年紀大的反倒不認識。


    荊鈺見到張羽倒是不奇怪,因為他早從宇文慧怡的口中得知張羽去了遼東,去找能治療他爹跛腳的藥材。


    白書亭猛地見到張羽,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指著張羽道:“你怎麽在這?”


    他身邊一個中年道士見了,問道:“書亭,你們認識?”


    白書亭道:“爹,他就是那個野……”說著,看了一眼荊鈺,立即改口道:“那個弄斷爹您寶劍之人。”


    張羽聽白書亭管那道人叫爹,看來那道人應該就是白九萬了。


    白九萬確實與白書亭神色間頗有幾分相似,隻是皮膚略黑一些,氣度沉穩許多。


    隻見他手上搭著一柄拂塵,那塵柄金光燦燦,竟似純金打造,應是價格不菲之物。


    白九萬之前聽兒子說,自己那一把陪伴多時的破虜寶劍被人擊斷,還是那個原掌門莫奇穀刻意隱瞞身份的山間野人。


    這個故事畢竟太過稀奇,白九萬心下並不十分相信,還以為是兒子不小心遺失,因此隨意找個借口說被人擊壞,以免自己不悅罵他。


    此時經白書亭一說,那擊斷寶劍之人就在眼前,難道真有其事?


    白九萬打量了張羽幾眼,見他眉清目秀,長相英俊,尤其是膚色白皙,哪裏像個在山野之中長大,風吹日曬的野人?


    白九萬問道:“你叫什麽?是你打斷了老夫的破虜寶劍嗎?”


    張羽道:“在下張羽,我不知道那劍叫什麽,但是確實打斷過白書亭的一把鋼劍。”


    白九萬迴頭看看兒子,白書亭點點頭,低聲道:“那把就是破虜。”


    白九萬道:“你是怎麽打斷的?亮出你的兵刃讓貧道瞧瞧。”


    白九萬以為張羽是靠什麽厲害的兵刃將破虜擊斷,破虜雖為寶劍,雖能削金斷玉,但是畢竟是純鋼打造,當真遇上其他絕世兵刃,若沒有強勁內力灌注,被擊斷也是正常。


    因此白九萬才讓張羽展示他的兵刃。


    張羽道:“那日他用劍刺我爹,我為了救我爹,就在劍身上彈了一下,就斷了。”


    白九萬聽說張羽居然是用手指將破虜彈斷,更加不信,心想必定是他爹內力高強,暗運內力才將鋼劍擊斷,臉色一沉道:“令尊何人?”


    張羽道:“我爹是張大虎。”


    白書亭曾說過野人在張大虎家,但是並未和白九萬講張羽已認張大虎為爹,所以白九萬並不知道。


    白九萬疑道:“張大虎?獵戶張大虎?”


    說著,扭頭看向白書亭。


    白書亭點點頭,眼神卻飄忽遊離,不敢正視白九萬,似乎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


    白九萬見兒子神色有異,心知他必定在自己離山這段時間,又做出胡作非為之事,本想問個清楚,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要給兒子留些臉麵,因此沒問。


    白九萬看向張羽,手握塵柄前端,將整根金色的浮塵柄遞到張羽麵前,道:“張公子那日是如何彈斷鋼劍的,就請如何彈一下這根塵柄。”


    荊鈺抬手微微按在塵柄上,道:“師弟,此事就此算了吧。”


    白九萬微微一笑道:“掌門師兄,師弟好奇,隻是想和這位公子玩玩,並無他意。”


    荊鈺隻覺手底下的塵柄變得越發熱起來,顯然是白九萬將內力灌注於上,這哪裏還是玩玩,分明想暗傷張羽!


    如果是尋常人士,若是托大,不慎用手指去探塵柄,勢必會被白九萬內力反震,說不定兩根手指立即會斷,若是白九萬當真狠下殺手,那人一條胳膊都會廢了。


    自從莫奇穀神秘消失,荊鈺暫代掌門之位,白九萬便心存不忿,在很多關鍵問題上與之作對,弄得真武派上下現在分成三派,一派姓荊,一派姓白,還有一派自然是莫奇穀的嫡係,天天嚷著要找迴原掌門。


    常言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找不到莫奇穀的屍首,就算荊鈺對天發誓,宣布了莫奇穀的死訊,仍舊沒多少人相信,畢竟事出突兀,太過詭異。


    還有些言論在真武派上下擴散,說是荊鈺早就想當掌門,借著這次和莫奇穀外出,暗下殺手。


    因此荊鈺雖代理掌門,但是地位尚還不穩,全派上下更是人心不服,弄得他焦頭爛額。


    若不是這次皇帝下旨,要真武派數十個道士前來涿城,必須要推舉一位領頭人,不然荊鈺這個代理掌門,恐怕還不一定如此輕易確定。


    荊鈺見白九萬神色堅定,絲毫不聽自己勸告,便抽迴手,不再言語。


    張羽看了一眼塵柄,又看了一眼荊鈺,問道:“你又沒傷人,我為什麽要探你的塵柄?”


    白書亭見張羽說話無禮,脫口罵道:“混賬,我爹白九萬,江湖人稱金龜子,堂堂真武派的二號人物,讓你彈你就彈,廢話那麽多!”


    白九萬微微抬手,示意白書亭不要說話,對張羽微微一笑,道:“張公子,咱們就當玩個遊戲,你用最大的力道彈,看能不能彈斷這根塵柄?”


    張羽道:“最大的力氣?”


    白九萬道:“沒錯,你盡管彈,此柄乃純金所鑄,若是彈斷,全送你,也值幾匹好馬。”


    白九萬故意引他全力以赴,所謂遇強則強,他出力越強,屆時反震之力就越劇,受傷自然越重。


    張羽道:“那好。”


    說著伸手就要彈,卻被小翠拉住,小翠看了一眼宇文慧怡道:“羽哥,這是宇文府前,你還是問問……小姐意思。”


    小翠自然不擔心張羽的實力,但是荊鈺和白九萬都是小姐的客人,怎麽說,白九萬都是小姐的師叔,萬一到時候彈斷,怕小姐臉上不好看。


    張羽覺得有道理,向宇文慧怡問道:“小姐,我彈可以嗎?”


    宇文慧怡看了看荊鈺,又看了看白九萬,道:“羽兄,此浮塵乃是師叔心愛之物,打造不易,若是損壞,隻怕是暴殄天物。”


    張羽略一沉吟,心道:“宇文小姐這話是讓我輕點,告誡我不要太過用力,最好不要彈斷。”


    張羽道:“好的小姐。”


    張羽心裏盤算著力度,告誡自己切不可用力過巨,但是又不知多大力度合適,想起那日彈斷劍身,是靠指甲之力,指甲是堅硬之物,不似手指有肉皮覆蓋,因此容易將劍身彈斷,那這次就不用指甲,或許就不會有那麽大力。


    想到這裏,張羽微微一笑,用指節對著塵柄,使出些微力道一彈。


    隻聽當啷一聲,那拂塵竟然脫手墜地。


    白九萬握持拂塵的一條胳臂無力垂落,似乎裏麵沒了骨頭一般。


    白書亭慌忙上前扶住白九萬,驚唿道:“爹!你怎麽樣!”


    白九萬強忍住疼痛,竭盡所能壓製住體內波濤翻滾的內息,強撐著用最為平靜的語調道:“蒙張公子賜教,白九萬記下了,書亭,咱們走。”


    說罷,邁步上了馬車。


    白書亭扶著白九萬上了馬車,然後迴頭對宇文慧怡道:“慧怡,我有空再來找你。”


    說罷,扭頭瞪了張羽一眼,眼神中滿是怨毒與殺意。


    荊鈺微微歎息一聲,和宇文慧怡點點頭,看了一眼張羽,轉身上車。


    待荊鈺和白九萬的車駕走遠,小翠俯身撿起那柄拂塵,隻見張羽彈過的位置現出一彎清晰的凹痕。


    宇文慧怡和小翠其實並不知剛剛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即便再無知,也能看出張羽毫發無損,但是白九萬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小翠托著拂塵對宇文慧怡道:“小姐,這柄拂塵……”


    宇文慧怡見小翠和張羽平安歸來,心情大好,道:“剛才師叔不是說了,給張羽了麽,張羽,你拿去熔了吧,可以迴家蓋間房子啦。”


    張羽微微一笑道:“家裏已經新蓋了房子啦。”


    宇文慧怡道:“哇,看來發財啦!”


    三人說說笑笑,進入府內,宇文慧怡並沒有對小翠又任何責怪。


    自打小翠走後,宇文慧儀心中有幾分羨慕小翠,可以說走就走,可以敢愛敢恨。


    看小翠的樣子,看來已找到了托付終身之人。


    ……


    白書亭扶著白九萬迴到房間,荊鈺站在一旁道:“師弟,你的胳臂如何?”


    白九萬額頭汗珠如豆,硬挺著道:“掌門師兄放心,我沒事。”


    荊鈺道:“我幫你看看吧。”


    白九萬斷然拒絕道:“不用,多謝掌門師兄關心,就不勞掌門師兄了。”


    荊鈺無奈,隻得轉身而出。


    白書亭將白九萬扶到床邊,待聽得荊鈺走遠,白九萬再也忍耐不住,大口喘著粗氣。


    白書亭萬分緊張,單膝跪地,慌張地看著他爹。


    白九萬咬牙道:“此人……內力……深不可測!”


    說完,哇地一口吐出血來。


    白書亭嚇得臉色煞白,急忙拿了杯水過來,除了顫抖著喊“爹”,完全沒了主意。


    過了一會兒,白九萬喝了口水,終於平靜下來,道:“那個打傷你的野人,就是他?”


    白書亭點頭道:“沒錯,莫奇穀不讓派中任何人談論他,還有,那個七星劍鞘,一開始就是在他手上。”


    白九萬喘著粗氣,眼神倏忽間閃出數種異樣光芒,道:“此人不簡單,此人定與天劍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白書亭道:“爹,那……那我們怎麽辦?”


    白九萬道:“莫奇穀的音訊查到了嗎?”


    白書亭搖搖頭,道:“還在查。”


    白九萬道:“哼,莫奇穀這隻老狐狸,耍得什麽花招,還玩起了消失?”


    白書亭道:“荊鈺說他已死,會不會真……死了。”


    白九萬眼中寒芒閃過,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依荊鈺的手段,要殺莫奇穀何等困難?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呢?……咳咳……”


    白書亭馬上輕拍白九萬的後背,道:“那關於張羽……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找機會把他……做掉!”


    白九萬冷哼一聲,道:“做掉?談何容易,他單用兩根手指,就震得你爹吐血,如何做掉?”


    白書亭不忿道:“那今天的仇,就這麽算了?”


    白九萬道:“哼,這筆賬絕對沒完!現在時機還不成熟,記住,咱們的實力和他相差太遠,你給我記住,切不可輕舉妄動,知道了嗎?”


    白書亭無奈,隻得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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