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熱鬧之際,帳內忽地走入幾人。


    其中,當先之人和突地稽是一樣的服飾打扮,身後卻有兩人是外族打扮。


    突地稽和那當先之人見了,亦是擁抱喝酒,還把張羽和小翠介紹給他。


    那人知道張羽是隋人,麵色並不如何歡喜,隨意喝了一口酒,便對突地稽說了幾句話。


    突地稽靜靜聽著,麵上的笑容漸漸隱沒,最後無奈,隻得將張羽和小翠帶出大帳。


    小翠看出了門道,問道:“剛才那兩個是高麗人嗎?”


    突地稽道:“姑娘聰明,剛才那人是我大哥,是我們粟末部的酋長,名叫瞞咄。最近他和高麗人走得很近,都快忘了是誰在一直欺負我們。”


    小翠眼睛一轉,道:“難道你大哥,想幫助高麗與我大隋對抗?”


    突地稽苦笑道:“用你們隋人的話說,高麗人不知道給大哥灌了什麽迷魂湯,他越來越疏遠隋人,反而和高麗人打成一片。對此,部落裏很多人都已經非常不滿。”


    小翠道:“那你心裏怎麽想?”


    突地稽斬釘截鐵道:“當然是和隋人站在一邊!隋人對我們很好,每次我去到東都洛陽,酒肉任吃,不用花錢。


    此外,我們粟末部和高麗人有血海深仇,絕不會因為他們幾句花言巧語,就將之前的仇恨一筆勾銷。”


    說著,突地稽眼中仇恨和憤怒交織而成的怒火,熊熊燃燒。


    突地稽給二人安排了一座帳篷,小翠見張羽並未反對,也就含羞地答應下來。


    帳篷前燃著一堆火,二人坐在火前,火光搖曳。


    想到即將和張羽共睡一室,平時善談的小翠突然安靜下來,一時無語。


    張羽喝了不少酒,此時微醺,心情極好,烤著火,隻覺身上發暖,臉上發燙,心情暢快。


    他踱步在帳篷裏轉了一圈,鑽出來道:“獸皮的營帳,看著真結實。”


    這帳篷其實極小,張羽在裏麵都直不起身。


    若是兩個人睡在裏麵,估計很難翻身。


    小翠見張羽酒意頗濃,神色間有些醉酒後的迷離,心裏怦怦亂跳,他說了什麽,反而並沒聽清。


    張羽看看火堆,又抬頭望望星空,當年孤身生活在真武山中的情景浮現眼前,情不自禁笑道:“這種日子,好舒服。”


    這句話小翠倒是聽清了,道:“這種茹毛飲血的日子,我可不喜歡。”


    張羽道:“可是我喜歡,我感覺自己天生就是屬於這裏。”


    小翠嘟著嘴道:“這裏有什麽好,你看那些女人,似乎從來不沐浴梳洗……看著髒死了。”


    張羽道:“夏天天氣熱了,就可以下河洗澡。”


    小翠道:“那冬天呢?總不能一冬天都髒著吧。”


    張羽見和她沒有共同語言,便不再講話,向後仰倒,枕著胳臂凝望星空。


    靜了一會兒,小翠怕他借著酒勁睡著,戳了他一下,道:“帳篷這麽小,今晚怎麽睡?”


    張羽想聽她的意見,道:“你想怎麽睡?”


    張羽本沒有其他意思,但是在小翠聽來卻極難為情,臉上立時紅成一片,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羽道:“你決定就好了,我在哪都能睡。”


    小翠聽了,心中微惱,白了張羽一眼,道:“那好,你睡外麵,我睡在帳篷裏,沒什麽事……你不許進來。喂,你聽到了沒!”


    張羽道:“知道了。”


    說完,過了小片刻,張羽竟兀自起了鼾聲。


    小翠自己心思淩亂,卻見張羽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竟然睡著,心中有氣,恨不得把他叫醒,好好再跟他大吵一架。


    可是轉念一想,吵什麽呢,張羽又是她什麽人呢?張羽又哪裏會和人吵架呢?


    哎,不過是朋友而已,不過是笨嘴拙舌的呆子罷了。


    小翠心腸百轉,一會兒歎息,一會兒哼聲,一會兒又雙眸含情地望向張羽。


    不知過了多久,火堆上的火苗都小了,小翠才打著哈欠,爬到了帳篷裏,忍者一股狂野的怪味,靜靜睡去。


    怪味雖難聞,但是依稀聽見張羽的鼾聲,小翠心裏亦覺絲絲甜蜜,仿佛枕著張羽臂膀一般。


    第二日晚上,粟末部人大擺筵席,歡迎張羽,那四隻熊掌,自也作了席上之珍。


    昨晚張羽已喝得開心,今晚他是主角,更是來者不拒。


    這時粟末部人一皮袋、一皮袋的烈酒取將出來,張羽便一皮袋、一皮袋地喝,極為酣暢。


    靺鞨族人能歌善舞,幾口烈酒下肚,便圍著火堆又唱又跳,男男女女豪不避諱,拉手抱腰,載歌載舞,歡聲笑語,好不盡興。


    那音律舞姿與中原大不相同,節拍動感,動作舒展,讓人不自覺便融入其中,熱血沸騰。


    張羽看了,不自覺也聳肩拍手,身子隨之搖了起來。


    這時,一靺鞨族女子蹦蹦跳跳來到張羽席前,喝了一口自己皮袋中酒,遞給張羽,腳下舞步兀自不停,示意張羽也喝一口。


    張羽覺得有趣,便喝了一口。


    那女子高興,舞姿更歡,跳了兩下,竟入席將張羽拉起,示意他和她一同跳舞。


    張羽哪懂跳舞,見眾人起哄,又覺有趣,便下場亂蹦亂跳一氣。


    大家知他是隋人,不懂本族舞蹈,亦不怪他,無論跳得如何,都是鼓掌叫好。


    小翠在一邊看了,妒意熾烈,一雙眸子如插了刀般,直勾勾盯著二人,閃著寒光。


    張羽胡亂跳了一圈,坐迴席上,眾人見他爽利,又紛紛前來敬酒。


    粟末部人所釀的酒入口辛辣,酒味粗劣,但酒勁十足,常人喝不到一袋便就醉了,張羽連盡十餘袋,卻仍是麵不改色,言笑自如。


    靺鞨族人以酒量宏大為真好漢,張羽如何空手屠熊,眾人並不親見,但這般喝酒,便十個粟末漢子加起來也比他不過,是以人人敬畏。


    小翠和他正好相反,滴酒不沾,就算突地稽親自斟酒,亦是淺嚐輒止,不給麵子。


    筵席散去,張羽尚自未醉,突地稽和他那五個勇士早已爛醉如泥,被家人扶迴了各自帳篷。


    張羽想要起身,手卻滑了一下,不但沒站起來,反而差點滑倒。


    張羽微微一笑,覺得這種感覺很有趣,似乎身子發飄,似乎整個世界在轉,似乎自己的腦子變得特別空明。


    張羽第二次用手撐地,微微加了些力道,總算站了起來,卻總感覺世界在轉,有些站不穩,總想扶著什麽東西。


    突然一個踉蹌,張羽作勢欲倒,卻被一個女子扶住。


    那女子身板有力,竟然能憑一己之力撐住張羽,著實不易。


    張羽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小翠,竟是剛才與自己熱舞的靺鞨族女子。


    那女子對他一笑,竟直接吻了他側臉一下。


    張羽還有些恍惚,不知發生何事。


    忽地聽到小翠遠遠地吼道:“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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